誘君(重生) 第30節(jié)
然楚元逸這般問,她便順著應(yīng)聲:“孔姨娘逾距,公子這般做自有考量?!?/br> “所以呢?” 呃?安若又是一怔,不知他這樣一問是在等什么回答。默了默方是顧自揣度:“不知公子可有安排好孔姨娘日后的生活?女子被休,怕是日子不好過?!?/br> “你說什么?”楚元逸臉色驀地一沉。 答得不對? 安若不由抿了抿唇,想起先前思慮過的緣由,小聲道:“難道公子休棄孔姨娘,不是為了要坐實如今專情于我一人?”否則僅是逾距且愚蠢這樣的因由,實在不足以抵擋孔姨娘本身一片赤誠。 況且,怎么著都是他曾喜歡且在他被貶庶后仍對他不離不棄的女子。 不妨楚元逸眸光愈是幽深,近乎是鎖住她的視線令她不得掙脫,許久才沉沉道:“她是太子的人?!?/br> 第35章 偶遇 太子? 安若滿目驚訝, 不是說這位孔姨娘早先是侍奉他的人,后來才被封為儒人。怎的忽然成了太子的人? 應(yīng)是太子一早埋下的種子。她不禁感嘆,皇家爭斗當(dāng)真是誰都信不得。身側(cè)侍奉多年之人, 亦可能是旁人派來的jian細(xì)。 念頭一轉(zhuǎn),沒來由想起那一世推她走向死亡的周mama??尚胖?,終歸只有自己。 遂平靜道:“那正好,如此也是兩全其美。既兼顧了名聲, 又除了不利之人。” 楚元逸靜靜地凝著她, 終是將視線收回。她考量的不錯,將孔姨娘逐出府, 最大的因由便是令別人更加相信他是風(fēng)流夠了, 終于遇著心許之人是以浪子回頭。 至于那一念之間的細(xì)微心思, 便不必挑明。 “那便走吧!”他道,“林夫人這會兒應(yīng)是已然在回城的路上?!?/br> 安若遂與他一道出門, 馬車停在林夫人回府必經(jīng)之路旁,她下車與楚元逸在路邊的鋪子和攤位閑逛。 “這個好看嗎?”她手上執(zhí)著一柄團(tuán)扇,眉眼含笑望向身側(cè)的男子,仿佛真如新婚甜蜜的小夫妻一般。 楚元逸手上早已抱了幾匹綢緞和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手飾盒, 還未答話, 攤販后頭的老板娘便堆著笑臉:“夫人手上這柄啊是鳳求凰, 正合了公子與夫人。” 楚元逸無奈一笑:“那就買吧!” 頓了頓又道:“我看那柄桃花扇面的倒是更合你, 老板娘, 我們一并要了?!?/br> “好好好!”老板娘連連應(yīng)著。 安若接過團(tuán)扇, 一柄擱到楚元逸手里, 一柄自個拿著把玩,正欲轉(zhuǎn)向另一個攤販,終于聽著一聲喚。 “安小姐!” 安若面帶詫異地轉(zhuǎn)過臉, 心下卻是驀地松了口氣。與楚元逸這般假裝熟稔與親昵,笑得她臉皮都要僵了。 “真的是你。”那聲音又道。 安若卻是真的陷入迷茫,那溫婉女聲的主人并非林夫人,而是一個僅有微弱印象的年輕小姐。小姐坐于馬車,轎簾被她纖細(xì)的指尖撩開。她努力思索,女子的眉目她應(yīng)是見過,只不知具體是哪家的小姐。 正想著,馬車已然停下,馬車?yán)镆来巫呦聛砣恕?/br> “若兒?!弊钕认聛淼哪凶娱_口喚道。 安若頓時明了,那位小姐應(yīng)就是陪林夫人一道前往天泉寺之人。她福身一禮:“林哥哥?!?/br> 隨后下來的婦人入目便是眼帶潮濕,上前一步緊握住她的手:“若兒,當(dāng)真是你!” 安若對應(yīng)著記憶里模糊的輪廓,略有迷茫:“林伯母?!?/br> 她明知道立于林硯書身側(cè)的婦人必然是林伯母,可還要佯作疏離。十余年未見,她若是上來便痛哭流涕才令人起疑。 林伯母愈是難過,再開口聲音便有些發(fā)?。骸俺帟惹氨闩c我說你變了模樣,與小時候大不相同??晌仪浦€是我的若兒,你看這眉眼與你阿娘一模一樣。就是瘦了些?!?/br> 說罷,便是抬手擦去眼角淚漬。 “伯母……”安若音色里終是帶些哽咽。 一側(cè)的林硯書開口就要寬慰,卻是晚了一步。林伯母另一側(cè)的小姐挽著她的手肘,溫柔道:“伯母,您與安小姐多年未見,定有許多話想說。我看這邊正好有一間客棧,咱們開一間廂房,您也好同安小姐好好說會兒話。” “是啊母親,街上到底嘈雜些?!?/br> 林伯母方才情緒難忍,此刻亦覺此法甚好。然提步前到底轉(zhuǎn)向一直寂靜無言的楚元逸,試探道:“不知公子可否行個方便?” 楚元逸微笑應(yīng)聲:“自然。”說著,又是滿目含情凝向安若,“若兒逛了許久也該歇歇。” 言落,林家一行三人面上皆有些微妙,似都在感慨楚元逸傳說中情深。 客棧內(nèi),林夫人拉著安若的手一進(jìn)廂房,眼淚便如洶誦的江河一般。安若聽她一句句沙啞的言說,知曉林夫人是從她的面上看出當(dāng)年阿娘的模樣。 安若便也附和著落下淚來。 林夫人愈是難以自制,忽的又道:“當(dāng)年我就說將你養(yǎng)在我們家里,做女兒做兒媳,我一定千嬌萬貴的將你養(yǎng)大,結(jié)果一道圣旨讓你受了這么多年委屈?!?/br> “母親!”林硯書忙出口阻攔,怎可輕言陛下是非? 林夫人愣了下,眸光卻是轉(zhuǎn)向一直安靜聆聽的楚元逸和那位小姐。她拿絹帕拭掉眼淚,與兩人道:“老婦失言,還請公子莫要見怪?!?/br> “若兒,我也是糊涂了,只顧著傷心,竟忘了與你們介紹?!绷址蛉死^身側(cè)小姐,“這位是孟小姐,與你硯書哥哥剛剛定下婚事?!?/br> 孟小姐? 安若聽著這姓氏便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眼下仍是先行施禮問好。那孟小姐卻是渾不在意方才林夫人說早年屬意她做兒媳,從始至終溫婉柔和不受驚擾。 當(dāng)即便道:“安小姐或是不記得我,每年宮宴我的位子總與安小姐離得遠(yuǎn)些。我叫孟昭柔,安小姐叫我昭柔便是。” 隨后林夫人又拉著安若說了幾句話,看著天色將晚方分別離去。 目送三人離去,安若與楚元逸上到馬車,開口便道:“她是孟紀(jì)之女?” 楚元逸沒有猶疑:“不錯?!鳖D了頓又道,“猶豫了?” 安若一時未曾答話,楚元逸眸中平添一絲興致:“我看林夫人待你,倒是一片真心,你若是堅定不移,怕是要寒了這位林夫人的心?!?/br> 安若深吸一口氣:“如果爹爹的死真與孟紀(jì)有關(guān),該怎樣就怎樣?!?/br> 楚元逸眉梢微挑,略有些驚異她溫婉的外表下如此堅定。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她這般堅定才是尋常。本就身無掛礙,唯復(fù)仇一事而已。 “不過今日你同孟小姐卻是沒說上幾句話,下次再見……” “皇后娘娘壽宴。”安若道,“且今日,亦非全無收獲,至少可見孟將軍將這位女兒教養(yǎng)得極好,溫婉端莊落落大方,是世家夫人都喜歡的兒媳人選?!?/br> 楚元逸忍不住笑道:“你不是?” “我自然不是,我身無倚仗無法為夫家提供助力。” 楚元逸但笑不語,那是人們淺薄,很快所有人便會知曉,定國公嫡長女的身份到底有多好用。 第36章 壽宴 轉(zhuǎn)眼, 皇后娘娘壽宴前夕。 書房內(nèi),暮云站于案前凝著對面端正坐著的自家公子,些許話頭在喉間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終是開口:“公子,聽說夫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一尊佛像明日進(jìn)獻(xiàn)給皇后娘娘。” 楚元逸淡淡地“嗯”一聲。 暮云只得又道:“公子不預(yù)備同夫人說些什么?” 言罷,桌案后的人終于眼皮微掀,抬眸望向他。那眸色分明在說, “你想我說什么, 能說什么?” 暮云悄然咽了咽口水,明明自覺是多管閑事, 又覺得這樁閑事若是不多一句嘴, 怕公子日后會有后悔的時候。 遂又道:“屬下斗膽, 屬下以為上次夫人能夠全身而退,多少有些僥幸。這次, 夫人或許不會這么幸運。” “公子,您當(dāng)真想好了,要以這樣的方式復(fù)位?”他只怕,以夫人之容貌秉性, 公子早晚一日要深陷其中, 到那時可就悔之晚矣。 “什么方式?”楚元逸冷冷地睨過他, 終是開口, “陛下寵幸兒媳, 為掩下這樁丑聞不得不將我復(fù)位, 彼時, 我便是滿城笑柄?” 暮云頓時無言,些許念頭他動過,卻是不能說。眼下公子直接挑破, 倒令他無措。 不妨公子又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以為我是個好人?” 為圖帝位,本就要不擇手段。 暮云忙躬身道:“屬下知錯!” 他撤身離去,只覺以公子之心性,當(dāng)真非常人不可及。翌日夫人出行,他再度眼見公子親送夫人至門口,從頭至尾未有一絲猶疑。 直至宮中傳來消息,果然出事。 暮云稟報:“夫人在壽宴前被人叫走,來人借口探望淑妃娘娘,所行目的卻是陛下正在的昭陽殿。” 言過,便見公子手執(zhí)書冊,依是不動如山。 他愈是自嘆弗如,卻在門口靜立了足足一刻后忽然窺探出另一層端倪。 整整一刻,他未聽到一聲書頁翻動的聲響。 …… 宮內(nèi)。 安若隨著小太監(jiān)走過一條條長長的宮道,紅墻灰瓦在眼前不停走過,走得她甚至有些疲累。她心下疑慮重重,直至瞧見眼前昭陽殿的匾額高懸,終于確定被騙。 原本,這小太監(jiān)在鳳華宮與她言說淑妃娘娘念著她時,她便有了懷疑?;屎竽锬飰垩缂磳㈤_始,淑妃娘娘即便身子略有不適,也當(dāng)傳太醫(yī),而非趕著這個檔口請她前去。 然而,這小太監(jiān)確然是淑妃娘娘宮內(nèi)之人,皇后娘娘瞧見也允了她前來。如此,只得隨著小太監(jiān)出了鳳華宮。一路上,彎彎繞繞不停,小太監(jiān)又借口自鳳華宮往扶云殿的路有一條正在修繕,所以才特意繞開。 眼見得昭陽殿就在眼前,安若忙后轍幾步退回甬道,她福身一禮,迅速道:“皇后娘娘壽宴即將開始,臣女先行離去。”而后不顧那小太監(jiān)阻攔預(yù)備快速離去。 原本這宮內(nèi),陛下最常待得除了上朝所用的正陽殿,還有這座陛下用來居所和處理政務(wù)的昭陽殿。 她無瑕顧及這小太監(jiān)好端端地帶她來昭陽殿做什么,鳳華宮與昭陽殿本距離極近,這小太監(jiān)卻是帶著她繞了好大一個圈。如今,不論他意欲何為,她都要迅速離去。 然這步子剛剛抬起,便見那小太監(jiān)竟也不在意她離去,而是迅速跑到殿前空地,撲通一聲跪下,掐著尖銳的嗓音高聲道:“定國公嫡長女求見陛下,求陛下去看看娘娘吧!” 她赫然僵住,無奈招手扶額,險些當(dāng)下便仰天長嘆:這戲曲高臺,是要唱哪出?。?/br> 淑妃娘娘利用她來求見陛下,以使陛下能夠前去探望? 這到底是淑妃娘娘過于天真,還是這小太監(jiān)護(hù)主自作主張?然不論哪種,安若只覺得不可思議,怎么的,她這個兒媳的臉面要大過淑妃娘娘多年相伴的情分? 亦或,這小太監(jiān)是受旁人指派,既坑了她,也令陛下不喜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