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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誘君(重生)在線閱讀 - 誘君(重生) 第37節(jié)

誘君(重生) 第37節(jié)

    楚元啟擰著眉一手捏著左肩,一面凝著對面的嬤嬤極是無謂道:“嬤嬤慌什么?老三知道是我又如何,難不成他還能跑到陛下跟前告御狀去?”

    嬤嬤在一旁恭敬地站著,這時開口道:“殿下,皇后娘娘著奴婢給您帶一句話?!?/br>
    “此計未成,日后務必小心行事。尤其三皇妃,還請殿下斷了這個心思。?!?/br>
    楚元啟不屑地哼了哼:“哪有什么三皇妃,她本該是本宮的太子妃?!?/br>
    “殿下……”

    “你告訴母后,安若我是志在必得。這次不行,還有下次?!?/br>
    嬤嬤吸一口氣,縱語聲不得加重,說出口的言辭卻是更直接些。她道:“殿下,若您昨日不曾出現(xiàn)在城郊,便不會露了蹤跡。這事任由他們查,也斷然不會查到您身上?!?/br>
    原本的計劃,便是令那一幫人將安若收拾了。結(jié)果太子非要親自前去,才生生壞了計劃。再沒有什么比三皇妃親眼得見更為要命,她現(xiàn)下未提,不代表將來不會提及。

    楚元啟何曾被人說教,臉色陡然變得陰沉,幽幽道:“我不去,怎知她百般苦衷?”

    “她是在騙您。”

    楚元啟睨她一眼,明知她所言確有些許可能。然色字上頭,再是懶得理會:“嬤嬤下去吧,我累了。”

    嬤嬤弓著身子欲言又止,終是無聲退去。些許事,皇后娘娘知曉,卻是實在不能與太子殿下說破。此番事成便罷,偏偏事情未成,極可能已然觸了陛下逆鱗。

    嬤嬤離去,楚元啟到底將近身心腹叫到屋內(nèi):“昨日之事可有處理妥當?”

    “殿下放心,做這件事之前屬下就已經(jīng)安排好。即便有人去查他們的蹤跡,咱們也不怕。這些人曾出現(xiàn)在挽君院,還有吳相府周圍,縱是他們真有本事查得深了,也不過是兜轉(zhuǎn)回他們自個府上?!?/br>
    這挽君院,是三皇子府蘇綰綰的出處。至于吳相府,這吳相膝下的千金可是曾鐘情于三皇子。

    楚元啟這才全然放下心,此計成與不成他都做了萬全的準備,母后行事實在過于謹慎。

    然楚元啟不知,昨日太醫(yī)自三皇子府離去,回宮稟告“三皇妃身有多處擦傷磕碰,現(xiàn)下仍是昏迷不醒”,陛下當下便起了疑心。

    反問道:“可有問是何緣由?”

    太醫(yī)應聲:“說是三皇妃前往天泉寺祈福,回來時不甚從馬車上跌落。”

    “嗯?!北菹碌溃跋氯グ?!”

    隨后,殿內(nèi)只余陛下與景公公,景公公瞧著陛下的臉色先一步開口:“陛下,奴才以為,這次與上次身子不適不同,三皇妃有傷應是真的?!?/br>
    昏迷可作假,身上的傷卻是做不得。且從馬車跌下這事,聽來便像是做假。

    “去查查?!北菹碌?。

    兩個時辰后,景公公一進門便打發(fā)了殿內(nèi)多余的宮女:“回稟陛下,已查明三皇妃確然是從馬車墜下,但并非不甚為之,而是有人劫掠并意欲強行……”說到這,景公公特意頓住,那污穢的言辭不能言說,也不必挑明。

    陛下手中的茶盞還冒著熱息,猛地砸在地上:“何人如此大膽?”

    景公公低垂著頭,未敢應聲。

    “太子?”

    景公公這才小聲道:“太子親自前去,并帶了酒?!?/br>
    “混賬東西!”陛下怒不可遏起身,他在殿內(nèi)不停地徘徊,好一會兒方才頓住步子,放緩了聲音問,“若兒呢?”

    “三皇妃忠貞剛烈,抵死未從?!?/br>
    陛下神色莫測,吁出一口氣,末了,終是什么都沒說。

    ……

    三皇子府,沉院書房。

    楚元逸自云間院而出,心口始終憋著一團火,無處發(fā)泄又無從發(fā)泄。握在手中的書卷一字未曾入眼。

    良久,方才出聲喚道:“暮霄?!?/br>
    暮霄進門,他又是不耐開口:“府上無事,去看著孟府動靜?!?/br>
    暮霄怔了下:“……是。”殿下與孟紀素無牽扯,這是替皇妃先一步下了指令。

    第44章 囑咐

    果然, 到了晚間,皇妃著石竹將他叫去,所為正是注意孟府動向。偶遇孟小姐一事并無收獲, 皇妃是要直接對上孟紀。

    暮霄垂首應下。

    安若凝著眼前人,道:“暮霄,你救我一命,我無法以性命還你, 你可有想要的東西, 我盡力還報這份恩情?!?/br>
    暮霄微詫:“屬下不敢,保護您是屬下的本分?!?/br>
    可是, 誠然是他的本分, 他到底是救了她一命。若他不曾及時趕來, 她便會落個重傷臥榻,這會兒不知會被太子藏匿在何處的下場。

    安若仍是莞爾:“你現(xiàn)下無所求, 以后有了再說也成?!?/br>
    “只是……”她話有停頓,“我記得你先行一步查探殿下在宮內(nèi)的情形,怎么那么快就折回?”

    說罷,便見暮霄明顯面有難色, 以為自個言辭不妥, 忙又補充:“你不要誤會, 我不是要質(zhì)問你, 只是有些疑惑。”

    明明入宮查探楚元逸的情形為第一要務, 他怎會那么快折回?莫非已然與石竹心靈相通, 感應到她們遇到危險??杉幢闳绱? 也不會是他折回的因由。楚元逸身邊的手下,忠心當是首位。

    暮霄垂著頭,面上焦慮愈是明顯。他素來話少亦幾乎從未扯謊, 眼下硬生生憋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道:“屬下進城便遇見公主殿下,拜托公主入宮,屬下方才折回?!?/br>
    這話倒是更合乎情理,安若抬手揉了揉眉心,她許是磕到腦子了,竟如此多想。

    暮霄這端離去,轉(zhuǎn)身那一刻,只覺后背都已被層層汗水浸濕。腦中不由轉(zhuǎn)過昨日之景,聽得殿下被困宮中,他當下確然是聽從皇妃指派當即策馬往皇宮奔去。

    可他卻是并未遇見四公主,而是在臨近城門時自個忽然回轉(zhuǎn)?;剞D(zhuǎn)的緣由,是他想起前幾日殿下沒來由囑咐過的一句話。

    多日前,皇妃與殿下商定前往天泉寺祈福一事,皇妃自書房離開后,殿下與他道:“天泉寺一行,保護好皇妃?!?/br>
    “是?!彼麘拢瑳]覺哪里不妥。

    畢竟祈福一事雖明面上由皇妃引起,卻是注定要眼睜睜看著皇妃落入別人的圈套。

    自一開始,太子殿下安插在府內(nèi)之人便是極力促成此事。殿下亦一開始便知道此人,卻是未到揭穿之時。隱藏至深的jian細,日后會有大用。

    因而,暮霄明知這又是一次,殿下雖不盼著皇妃出事,卻也沒真的擔憂,大抵又是不推波助瀾,亦不阻攔。

    是以,他初時只覺這是殿下隨口的說辭。

    然殿下補充了一句:“務必寸步不離。”

    殿下待皇妃終與從前有些微不同,從前任由事情發(fā)展,全看命數(shù)?,F(xiàn)下,殿下要護得皇妃周全。因而他才在將近城門時又忽然折返。

    然而愈是如此,皇妃問及,他愈是不知如何應對。若說殿下提前囑托,豈非暴露了殿下事先知道此事。

    被人當做棋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夜。四公主踩著月色登門,進了二道門就被楚元逸請去沉院書房。

    楚顏不耐地瞧著坐于書案后的男子:“三哥哥,你讓人帶我來這做什么,我要去看安若。”三哥哥請?zhí)t(yī)的消息她知道的晚了些,眼下自是為探望安若而來。

    楚元逸頭也未抬:“她睡了?!?/br>
    “這才什么時辰?”楚顏訝異道,“難道是真病了?”

    上一回安若裝病一事她是清楚的,因而乍一聽到時便沒幾分放在心上。但此刻瞧著三哥哥的臉色,實不像是無病。

    暮霄立于一側(cè),簡單敘述昨日的情形。

    楚顏聽罷,猛地一拍扶手:“我真是小看他了!”她剛剛坐下又氣得站起,深吸一口氣方道,“那她現(xiàn)在可好?太醫(yī)怎么說?”

    暮霄道:“太醫(yī)說,皇妃受傷是其次,昨日沉眠是受驚之故。”

    “那你還不去守著她?”楚顏轉(zhuǎn)向楚元逸脫口而出。

    暮霄一怔,這話頭他再不能替殿下作答??v然他心里清楚,殿下已然兩天一夜未曾合眼。他余光瞥見楚元逸的眼色,撤身退至門外。

    門內(nèi),楚元逸掀起略微發(fā)澀的眼皮:“駙馬又被你拎回去了?”

    他硬生生轉(zhuǎn)了話頭,語調(diào)卻是輕淡。然這話頭提的極是有用,楚顏頓時眼露厭惡:“不就是因為他,我早前便知道你請了太醫(yī)進門,偏他悄悄去了挽君院,我想著你們多半沒事,就先去將他提回府上。否則,可是丟了我天家臉面?!?/br>
    “鬧大了?!背萜届o道,“堂堂當朝四公主的儀仗出現(xiàn)在挽君院,現(xiàn)下已是人盡皆知?!蹦峭炀豪锸諗堭B(yǎng)著的,可是紅倌人。

    楚顏卻似渾不在意,眉間甚至染上自得:“那也是他自找的?!闭f著,又是笑道,“三哥哥,你說我這一招用得可好?”

    “駙馬重色,早晚有這一日?!庇绕湓诠鞲豢垂苌鯂?,以他的性情自然要出府偷吃?!安贿^,這事可不是頭一回,你從前不是向來懶得多問?!?/br>
    楚顏短暫的一滯,她自然瞧不上那污穢之地,可個中原由亦不愿詳說。她腦筋一轉(zhuǎn)就要錯過這個話頭,不妨楚元逸忽而又道:“你忍夠了,要將他休棄?”公主與駙馬和離可不是小事,尤其駙馬逛挽君院也不是頭一回,怎么忽然想起要用這個做由頭?

    “我是怕他染病臟了我的公主府?!背亗}促開口,然卻不是實話。她不再給楚元逸開口多問的機會,果斷轉(zhuǎn)口,“三哥哥,安若以死求生這事真是了不起,那般刺向自己,一不小心人就真的沒了?!?/br>
    楚元逸淡淡地“嗯”了一聲,亦沒揪扯駙馬一事。

    “不過這場景我怎么好像在哪見過?”楚顏費力想著,忽的雙掌落在身前的桌案上,“我想起來了,先前在我那兒,她便是用這個法子來擺脫駙馬?!?/br>
    “嘖!”她愈是忍不住感嘆,“回回毫不猶豫舍自己性命,了不起?!?/br>
    楚元逸眸間一緊:“什么時候的事?”

    楚顏訕訕一笑:“很早了,桃花宴后駙馬打了安若的主意,我就……”余下的話楚顏未敢多說,只連忙保證,“哥哥你放心,我出現(xiàn)的特別及時,絕對讓那渣滓一個手指頭都沒碰到?!?/br>
    說罷,愈是不給楚元逸多加思索的時間,笑嘻嘻地往前湊了湊:“不過三哥哥,你也忒狠心,這一次次,虧得安若足夠機智足夠命大,換了別的,你這么不管不顧,怕是早死多少回了。”

    楚元逸臉色未變,心下卻有些發(fā)虛。

    不妨楚顏又道:“三哥哥,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事?幾番生死,安若皆憑一己之力化解,你們兩個說是互相利用,可她用你什么?”

    “她足以自保,便顯得你毫無用處?!闭f罷,便是揚長而去。心下默然:三哥呀,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你身在局中看不真切,我來幫你挑破。

    楚元逸目光微轉(zhuǎn),坐姿未變,眼下些微的倦意卻是跑了干凈。楚顏的話像一盤冷水猛地潑在他面上,是啊,既是互為棋子,怎可安若一心盼他周全,他卻次次眼看著她置身于險境?

    一時間,他甚至忘了,楚顏慣是詭辯高手。

    既是互為棋子,誰管棋子能死活?良善的是安若,卻不該是他。

    然他尚未想至全然通透,自個已然出現(xiàn)在云間院,并與尚未歇下的石竹道:“今夜我睡在這兒?!?/br>
    石竹眼中歡喜溢出,忙道:“奴婢這便去收拾?!?/br>
    “不必?!背輸r下她,“我自己來?!?/br>
    楚元逸行至屋內(nèi),步子尚未落在榻邊便是眉間一緊。大床方向安若的呼吸聲急促且紊亂,他疾步至床前,趁著微弱的月光果真見安若額間有細密的汗水浸出。

    她身子微微顫抖,似是被夢魘困住。

    “安若,安若?”楚元逸輕聲叫著她的名字,想將她喚醒。

    床上的安若正陷于夢境,她被許多人追逐,偏偏雙腿無力怎么也邁不開步子,不一會兒便被人鉗住。她看不清身前那人的臉,只知他是太子,是令她驚懼惡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