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很快騎到她跟前，單腳點地。

    她掩飾不住驚訝：“你怎么來了？”

    “那還用說，少爺我掐指一算?！标憞揽粗?。

    “路過的吧？”

    陸嚴：“沈二嘉，我對你這么好你不感動就算了，還說這么傷人的話，那算了，我走了啊，您就慢慢坐公交去吧?！?/br>
    沈嘉看著他，“切”了一聲。

    陸嚴不逗她了，偏頭一笑，緩緩開口，拉著長長的尾音：“公主殿下，請上轎。”

    “算你識相?！鄙蚣螛妨?。

    五十米開外，一排冬青后面，有一棵樹，李延東站在樹旁，朝馬路旁邊那兩人看了一眼，笑了笑，雙手抄兜，朝另一邊走開了。

    **

    十五分鐘之前，陸嚴接到一個電話。

    李延東簡單說了兩句，道：“別說哥們不給你機會。”

    陸嚴在那頭無聲笑了。

    “那姑娘人不錯?！崩钛訓|說。

    陸嚴低聲：“謝了?！?/br>
    第19章 說再見

    沈嘉到教室的時候,鐵琻也回來了。

    看著那一副高興又神清氣爽的樣子，沈嘉不知道這女生是為了保送還是想去十四中滿足暗戀的沖動，她多少已經(jīng)分不太清了。

    但是她心存疑惑,不問不行。

    鐵琻看出來她欲言又止，主動開口：“怎么啦，有事?。俊?/br>
    “你過去排個節(jié)目，這么開心嗎？”沈嘉道。

    “感謝陸嚴?！辫F琻輕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過我看起來有很高興？”

    沈嘉點頭：“有?！?/br>
    而且據(jù)她所知,李延東根本不在十四中，那么鐵琻的心情這么好是因為什么,排練節(jié)目？可想盡辦法去十四中,不是因為李延東嗎。

    “你和林溪說話了？”

    鐵琻點頭。

    “怎么樣？”

    “她好像已經(jīng)不太記得我,倒是還問你怎么沒來，以為你也排節(jié)目,不過她形體是真好。”鐵琻笑著抬手在她眼前晃，“呆住啦？”

    沈嘉目光一偏，聳了聳肩，往桌上一趴,有些累,也有些餓。陸嚴送她回來的時候,她怕耽誤時間,沒說吃飯的事兒。

    想起醫(yī)院里的插曲,沈嘉看向鐵琻。

    “琻琻,問你個事?！?/br>
    “什么呀？”

    “你開學那會兒讓我打聽林溪的事情,還記得嗎？”沈嘉故意繞了一個彎，說，“她放棄來這去了十四中,是因為她男朋友啊，對方家庭條件怎么樣你知道嗎？”

    “怎么想起問這個？”

    沈嘉隨意將書本打開，道：“隨便問問?！?/br>
    鐵琻：“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br>
    沈嘉湊近聽。

    鐵琻抿了抿唇，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雖然人比較混，談女朋友這方面很冷漠之外，其實身世也挺慘?！?/br>
    “身世？”

    鐵琻說：“聽說他媽得了什么病，前些年跳了湖，就江城外那個湖，被人救了，救上來之后就不知道了，不過救他的那人被水沖走了?！?/br>
    “沖走了？”

    鐵琻：“沒救活?！?/br>
    沈嘉想起輪椅上那個女人的樣子，不禁有些唏噓。

    “其實他家那環(huán)境養(yǎng)成那樣的性格也能理解，可他真的是太混蛋了，談戀愛跟玩似的，傷人心不說，他好像無所謂，我就生氣?！?/br>
    沈嘉心里明鏡似的，這打是親罵是愛：“你也就嘴上說說?！?/br>
    鐵琻看她一眼，笑了笑。

    下午只有三節(jié)課，班主任上了一節(jié)，其他都是自習。沈嘉肚子餓的不行，頭還有些暈，趴在桌上睡著了。

    沒過一會兒，被鐵琻搖醒。

    “走吧，回家?！辫F琻說。

    沈嘉一愣：“還沒放學呢？”

    鐵琻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兩張假條，給她顯擺，道：“看你又困又餓，咱倆曠課出去吧，反正在這也沒什么用?！?/br>
    沈嘉目光往上，慢慢握住鐵琻：“你是我姐?！?/br>
    那是她第一次逃課，光明正大的逃課。

    她實在又困又餓，還有些頭暈。不知道是那天風太溫柔還是陽光太好，一出校門，沐浴著太陽的時候，沈嘉整個人清醒半分，除了肚子在叫。

    鐵琻帶她去吃火鍋。

    店里人很多，在這個夕陽西下的傍晚，熱氣騰騰，倒有那么點斷腸人在天涯的感覺?；疱伿悄欠N成都經(jīng)典九宮格，辣的懷疑人生，沈嘉喝了兩瓶水才緩過來，看著鐵琻吃的那么起勁，不禁感慨。

    沈嘉咬了口蓮藕，說：“你哪兒弄的請假條??？”

    “這都弄不到，江水三年白混了?！?/br>
    沈嘉說：“牛逼?！?/br>
    “此時此刻，應該來一首樸樹的new boy?！辫F琻附身捏了捏沈嘉的臉蛋，說，“一直想帶你好好玩玩，可是我們二嘉呢，太愛念書?！?/br>
    沈嘉：“高考完我們?nèi)ヂ眯小！?/br>
    鐵琻給她夾了一個牛rou丸子，笑著點頭說好?；疱伬锏臒釟忄坂勖吧蟻恚瑥浡趦扇酥虚g，模糊了對方的模樣。

    “這要過個十年，我們還能一起吃火鍋，這輩子就完美了?！辫F琻說，“不過就不知道那時候你老公愿不愿意讓你陪我浪？”

    沈嘉雞皮疙瘩一身：“吃你的菜，想那么遠?！?/br>
    鐵琻給服務員要了一瓶啤酒。

    沈嘉說：“你還喝酒?。俊?/br>
    鐵琻紅著臉笑：“抿一口?！?/br>
    “不怕你爸媽說你？”

    鐵琻笑：“他們離婚了，沒人會說?！?/br>
    這話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說出來，沈嘉有些意外。鐵琻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好強勇敢，性格像個男生，又很細心，會揣摩，知冷暖。

    鐵琻不以為然，道：“此處是不是應該來一首《白樺林》?！?/br>
    沈嘉失笑，又不免心酸。

    鐵琻說：“快吃，吃完還要醫(yī)院看外婆吧，她身體不要緊嗎？”

    沈嘉搖了搖頭：“沒事。”

    她們吃的很慢，說了很多話，鐵琻一直耍寶逗她開心。沈嘉沒忍住誘惑，在鐵琻連騙帶哄的攻勢下，嘗了一口啤酒，媽的，好辣。

    鐵琻笑的合不攏嘴。

    那一刻，氣氛正好，沈嘉問出那句一直想問的話：“琻琻，你是不是喜歡林溪——的男朋友，李延東？”

    鐵琻的表情，轉(zhuǎn)換之快，忽而笑了。

    “我們二嘉是不是以為我喜歡他？”鐵琻身體往前傾，眼睛有些許血絲，慢慢笑了出來，“怎么可能。”

    “你別騙我。”

    鐵琻看著她的眼睛：“騙你是豬。”

    沈嘉：“那你老往十四中跑什么？還弄什么排練，這么處心積慮的往那邊靠攏，啊，你不會喜歡陸嚴吧？！”

    鐵琻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真的？”

    鐵琻抬起手，又捏了捏沈嘉的臉蛋，淡淡的說：“我是真的想做節(jié)目，拿個獎，早點保送，然后去打工掙點錢。至于其他的事，以后等你長大一些我再和你講。”

    沈嘉知道鐵琻家的情況，心里多少難受些。

    “嘉嘉，我沒你家境好?！辫F琻道，“很多事情都得自己來?！?/br>
    沈嘉心疼道：“很辛苦嗎？”

    鐵琻笑的很歡快，想起那個喝酒的爸，總是消失的媽，在火鍋的霧氣中迷了眼，并沒有直接回答沈嘉的話，只是給她從guntang的火鍋里夾了好多菜。

    沈嘉不敢問了。

    鐵琻卻道：“如果可以的話，想離家出走?！?/br>
    沈嘉一愣。

    鐵琻：“人總有受不了的一天?！?/br>
    沈嘉怔怔聽著。

    “好了，快吃?！辫F琻看著她笑，“你還小，不懂。

    沈嘉故作玩笑：“你才不懂?！?/br>
    那頓火鍋是沈嘉吃的最快樂的一次飯，大概是因為逃課，忽然多出來的時間，和很好的朋友，說很多話，吃好吃的菜，感覺到被關(guān)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