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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提到小姑,方旖旎臨時起意找她去了,因為怕被念,小姑出院后還沒去看過她。 方國楠成了佛教徒后賣了市區(qū)的房子,搬到郊區(qū)一鳥語花香的地方住,的確風景怡人,蘇式宅院,流水迭石、幽深小徑,交互滲透著詩一般的流動與靜美。 處在竹林圍繞的中庭,能感覺到幽靈凝齊的意境,胸中自然舒暢、自得,是個養(yǎng)人的好地方。 方旖旎在禪房找到小姑,沒打擾她念經,輕輕退了出來,自己在茶室泡茶喝,沒一會兒小姑找過來了。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小姑話落,坐至她跟前,端靜地接過茶壺重新泡茶。 “想你了嘛?!狈届届蝗鰦?,在小姑撇過來的眼神里強調:“我不是出家人,我可以打誑語?!?/br> 小姑輕搖了下頭,垂眸行茶道。 方旖旎嘗了兩盞,小姑道:“既然來了,聽我念會兒經吧。” 方旖旎頓時拉長一張臉,老老實實跟著進了佛堂,跪在拜墊上昏昏欲睡,哈欠連連。 苦熬到結束,小姑留她吃晚飯,方旖旎不想吃那些沒油水的飯菜,溜掉了。 小姑攔住她:“你之前留了兩個發(fā)飾在我這?!?/br> “什么時候?”完全不記得。 “那回去度假酒店。” “哦…那回啊…”方旖旎想起來了。 她有些恍惚,那會兒她還能端著,現(xiàn)在算是被陳伯宗一鍋端了。又想到西婭,只覺舌根淌過茶水的苦味慢慢浮了上來,臉也笑不動了。 方國楠把袋子遞給她:“走吧,回去小心。” 方旖旎接過袋子問:“小姑,你會占卜算卦嗎?” 小姑眼里有不贊同:“復有道依休咎,學問吉兇占卜鑒形,先兆禍福,惑亂世人,滅佛正眼。” 方旖旎迷茫:“什么意思?” “算卦乃妄語,不可行?!?/br> “哦?!狈届届粧吨z憾離開。 小姑在后頭念:“爐香乍爇,法界蒙薰,諸佛海會悉遙聞,隨處結祥云,誠意方殷,諸佛現(xiàn)全身,南舞香云蓋菩薩摩訶薩……” 方旖旎邁大了步子。 回到家,恰巧晚餐時間。方旖旎正吃著,方國平領著兩個男人進來。方旖旎借碗端詳兩眼,那不是談緒的哥哥嗎?他和方國平認識?關于小姑? - 年關,公司忙得不可開交,方旖旎到處打轉,期間與Nate有過數(shù)次密切的交道,她發(fā)現(xiàn)Nate內斂許多,他的確有才華,可惜才華不是犯錯的遮羞布。想到一句話:「一個人在社會上成功,也不過是糾錯能力比旁人強而已?!共恢狸惒谟袥]有犯過錯。 晚上吃飯時她就問了陳伯宗。 他比她更忙,出差、加班是家常便飯,就像今天。兩人在他辦公室用餐,她也是前幾天剛知道他辦公室還有個內置小臥室,當時她就腹誹:既然如此那干嘛搞半開放那套親民?這人,虛偽的很。 陳伯宗聽完想了下問:“你怎么定義錯誤?” “就…”方旖旎咬著筷頭,“需要事后道歉的?” “你有嗎?”陳伯宗隨口問。目光流轉在她唇瓣,忍了會還是把她的筷子拿了下來。 方旖旎似發(fā)現(xiàn)好玩的地兒,故意把筷子插進飯里,果然見他不堪忍受般迅速拔了出來,整齊地歸在碗邊。方旖旎竊笑:“你跟我爺奶似的!” 陳伯宗也笑,淺淺勾了一抹討她歡喜。果見方旖旎吃吃又笑兩聲。 吃完飯陳伯宗讓她玩會兒手機,他忙完再送她回去,方旖旎稀奇道:“我可以自己回去,又不是沒車。” 陳伯宗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她,見她笑靨還掛在臉上,眼頭已經圓開,眉心漸蹙漸緊才道:“我的話不是讓你反駁的?!?/br> 方旖旎嘟囔著改口:“兇什么兇?!庇峙滤?,方旖旎撲上去,把陳伯宗撲得陷進沙發(fā)里頭,皮質沙發(fā)響了好一陣。 陳伯宗的瞳仁那么黑,霧沉沉得捉摸不透,她不喜歡他用那種壓迫的、抹布式的眼神看她。方旖旎用手指要把他眼皮掐起來,陳伯宗撇頭躲掉了,語氣倒是聽不出喜怒:“做什么?” 方旖旎改用舌尖去蓋,從上輕輕舔至下,這回陳伯宗閉上了。舌尖能感受到薄薄眼皮下略略翕動的眼球,這種略帶恐怖血腥的親吻,又是陳伯宗喜歡的,方旖旎兀自揣測著,在他眉骨處咬了一口。陳伯宗把她推開了,僅一個向前的施力,一個命令,方旖旎松開,陳伯宗垂著眼,像她在小姑家看到的黃裱紙上佛祖的神情,用眼食一縷細光。 猜不透、看不透他。 方旖旎從他身上起來,想了想說:“我去外面逛一逛再回來,你車子借我顯擺顯擺!” “嗯?!标惒谧保p拂了下褲腿,眼神側過去一點辦公桌,上面有他的車鑰匙。 方旖旎抓過,腳底生風地跑了。跑出去兩步又轉頭賊兮兮地試探:“你就不怕我和別人在你車上亂搞?”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語氣輕飄飄的,顯然沒在意她的胡話,只是逗她,手已經拿上筆記本在點了。 方旖旎自討沒趣,走了,辦公室沒門有一點不好,不能用甩門來發(fā)泄脾氣。 - 方旖旎開著他的豪車在市區(qū)蕩悠,心系在陳伯宗那,玩什么都是走馬觀花。她買了兩杯熱咖啡回去,停在一十字路口時她無意看到了左邊的小天鵝賓館門口有一對接吻的“情侶”,那個男人的裝束怎么看怎么像一個男同事——他結婚了。方旖旎在車開出去時又確認了一眼,他們已經分開,的確是她同事,她私德有虧因此不會譴責他或者宣揚出去,她只是驀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方旖旎一進辦公室就像審犯人一樣盯著陳伯宗偵查,沒黑眼圈不像縱欲yin亂的,皮rou緊致不泡,皮膚光滑沒坑…… 陳伯宗懶懶抬眸:“怎么了?” 方旖旎不回答,但還是看。陳伯宗掃她一眼,寒氣森森沖進來的,闊風衣、細腰、長腿、盤發(fā)、紅唇,在他身邊走動時儼然一把剪刀。也不知道腦子又在想什么,陳伯宗懶得搭理,忙完后放下筆記本,見方旖旎已經開始翻箱倒柜。 陳伯宗問:“找什么呢?” 方旖旎胡謅:“找朋友。” 陳伯宗被她逗笑,看戲似的逗她發(fā)傻:“找到了?” 方旖旎搖頭,其實她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她怎么敢真翻遍他柜子。但她還是憋得難受,見他心情還不錯,問了:“你沒病吧?!鳖H有大義凌然的孤勇。 一般男人哪受得了這方面的質疑。 但陳伯宗臉色不變,走過去從一只抽屜里拿出一沓文件遞給她:“我歷年的體檢報告?!?/br> 他這樣大大方方,方旖旎又有些羞赧,歉意地一笑,然后接過翻閱,數(shù)據(jù)都看不懂,但是知道沒大病就放心了。 方旖旎還回去,對著陳伯宗非常真摯地夸了句:“你,真強壯?!?/br> 陳伯宗笑了聲,淡淡道:“你的呢,我看看。” 禮尚往來,應該的,方旖旎掏出手機找出電子檔給他看,嘚瑟:“我身體好著呢?!?/br> 陳伯宗逐字細閱般看了好一會兒。他又不是醫(yī)生,怎么看得懂?顯然是不相信她,因此謹慎細微,這樣一想方旖旎又有些芥蒂。 陳伯宗留意到她血小板相較普通人要來得低,雖然是正常值,但估計皮膚容易留下淤青和疤痕。 他把手機還給她。 方旖旎接過來,心乍一高跳,上頭是和趙郁的微信對話框,顯然剛剛趙郁發(fā)來消息,陳伯宗有意無意地點開了。她瞄他一眼,陳伯宗看著她呢。 方旖旎低頭,趙郁跟她說他期末考考了年級第二。方旖旎回他了一個大拇指。心里的芥蒂又煙消云散了,原來陳伯宗在看她和趙郁的對話呀。 陳伯宗站直道:“走吧?!?/br> 方旖旎急急收住笑,抬腳跟上去,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問趙郁相關。但是這種靜默又相較于平常來得窒悶,令她不由得如起跑前的選手緊繃。 因此在聽到陳伯宗問“去我那?”時,方旖旎如聽到發(fā)令槍響般頓時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