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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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其實談緒大可不用擔心她出家,因為佛學是形而上學的意識形態(tài),是文明社會的一種精神構(gòu)建。而方旖旎現(xiàn)在并不需要精神建設(shè),她需要人幫她解決實際的問題。 她爸爸即將出庭,然后判刑,可能是死刑,可能是死緩。方旖旎沒辦法安慰自己說:「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br> 她私心并不想他死。 但她不敢說。她沒法說。 這是道無解的題。 談緒問她想不想去見見方國平,她說不想,能說什么呢?痛哭還是痛罵?愛還是恨?她甚至在清醒時都不敢去想這件事,她不看手機不看電視不看報,她連耳朵都想堵起來。 陳伯宗說她逃避,是啊,她就是在逃避。 …… 明明住院的是談緒,方旖旎卻更像個“病人”——她把病房當家了。談緒其實早可以出院,卻跟她一起賴著,兩人看沒營養(yǎng)的戀愛綜藝,聽一百遍《好運來》,談緒甚至弄來一張麻將桌。 開庭那天陳伯宗過來醫(yī)院,被方旖旎留了下來,拉上陳伯宗的隨行助理,四個人打起了麻將。 沒一會兒,方旖旎就埋怨起來:“你怎么就吃我的牌?” 陳伯宗靜靜地睨她一眼,解釋道:“你是我上家?!?/br> 方旖旎不滿:“你就不能讓讓我?” 牌搭子助理頻頻擦汗。 眼見著又要吵起來,談緒趕緊地給方旖旎放炮。方旖旎果然慢半拍地推牌歡呼:“我胡啦!給錢給錢!” 陳伯宗冷笑一聲,細看,其實眼里有笑。 如此麻將不像麻將,牌不像牌的打了一圈后,方旖旎遽然把牌一推,站起來跑了出去。 談緒和陳伯宗對視一眼,一齊追了過去。 方旖旎一路狂飆至法院,外邊一群記者蹲著,方旖旎一說自己是方國平家屬,眼前頓時白光閃爍睜不開眼。她不知道被誰護著進了法庭,還沒坐下眼淚就落了下來。 出來時,方旖旎失神地望著他們,又好像什么都沒看。她說:“父母有父母的苦衷,孩子有孩子的隱痛,親子關(guān)系對于我來說永遠是一碗酸梅湯,是嘔也嘔不出的哀傷。” - 又近一年年末,方旖旎從兒童福利院出來,有好幾個小孩都抱著她的腿不讓她走,方旖旎摸著他們的腦袋笑道:“乖啦,下周周末我一定早點來!” “騙人!方j(luò)iejie你總是中午才姍姍來遲!” 方旖旎摸摸她的腦袋:“都會說成語啦,了不起!” “拉勾勾!” “好好,跟你們拉勾勾?!狈届届粡澫卵?,一個個跟他們拉勾。最后一步叁回頭地走了。 坐上車時她探出窗外,見他們還依依不舍地站在門口,忙大喊:“快回去!外邊冷!” 使勁揮了半天手,才把小人們勸進去。 方旖旎縮回頭升上車窗,猛搓手:“凍死了,不知道工廠那邊棉服做得怎么樣了,你有空幫我去看看嘛?!?/br> 陳伯宗說:“我讓小王盯著?!?/br> 方旖旎點點頭,想起點什么:“維仁感冒好點了嗎?” “昨晚退燒了,今早鬧著不想去上早教班。”陳伯宗提到兒子,略頭痛。 方旖旎不贊同:“不想上就不上啊,有義務(wù)教育還不夠嘛,干嘛還要讓孩子上早教!” 陳伯宗笑了下:“你小時候沒上過?”說完就沉默了。 方旖旎默默把臉撇向了窗外。 晚飯吃的是金魚胡同的止觀小館,全球唯一一家米其林東北菜。方旖旎被談緒帶著來過一次,當時談緒還調(diào)侃自己在旖園的設(shè)計就是從這兒激發(fā)的靈感,方旖旎說那你也可以評個米其林。談緒說秦師傅可看不起那些老饕給他的菜打分,食客道評口味可以,落到規(guī)則里頭可就俗套了。 方旖旎喜歡這的原因倒不是菜肴的精美,而是這兒有好多大有名頭的老物件,畢竟前身可是怡親王府。 “剛剛走過來你看見那兒擺的多寶閣了嗎?”方旖旎點完餐后問陳伯宗。 “沒。”陳伯宗輕搖了下頭。 方旖旎撅嘴:“你就是網(wǎng)上說的那種話題終結(jié)者。” 陳伯宗好笑:“那我該怎么說?” “你就算沒興趣跟我一樣搖頭晃腦參觀,也該接住我拋的話題?!?/br> “嗯?” “你的話都是封閉式的,你得學開放式的語氣?!狈届届蝗鰦?,“就比如剛剛你應(yīng)該問,那個多寶閣怎么了嗎?談緒就比你會聊天多了。”后半句很小聲。 陳伯宗斂笑,方旖旎忙道:“我們以后要一直相處,總不能我嘰里呱啦說話,你就蹦那么一個字,或者搖搖頭,要不然就笑一下完事吧。” 陳伯宗果然又淡笑一聲:“我說多了你又不愛聽,生起氣來還罵我上等人發(fā)言?!?/br> “真記仇?!狈届届灰馀d闌珊地看著服務(wù)員一道道上菜,“你們這種霸道總裁,孺子不可教也。” 陳伯宗忽爾道:“那個多寶閣怎么了?” 方旖旎聞言眼睛一亮,嘻笑著賣弄:“那個多寶閣是慈禧太后的哦?!?/br> “哇哦?!标惒谄狡降@訝了下。他不關(guān)注并不代表他孤陋寡聞,逗她玩罷了。 “跟你沒法聊了?!?/br> 方旖旎跟談緒相處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一些習慣改不了,說著不聊,還是一股腦說了:“我之前做夢,夢見過自己是慈禧太后,你和談緒是李蓮英和安德海?!?/br> “你可真敢夢啊?!币痪錄龅脑?。 方旖旎傻笑:“做夢做夢,不要放在心上嘛。” 陳伯宗垂眼吃菜。 方旖旎繼續(xù)道:“然后有一天侍女給我化妝梳頭的時候,外面突然跪倒一片大臣,他們大喊,太后萬萬不可媚男啊!我就給嚇醒了,醒來笑了好一會兒,那時候還偷偷親你來著?!?/br> 陳伯宗挑眉:“怎么就媚男了?”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那天看了網(wǎng)上說女性化妝是媚男的帖子吧?!狈届届幌肓讼?,“慈禧太后還需要媚男嗎?” “特例不代表趨勢?!?/br> 方旖旎點頭:“化妝算不算媚男我沒法評判,但我……”方旖旎坐去陳伯宗邊上蹭他的手臂,“跟你玩那個,就是媚你?!?/br> 陳伯宗擱下筷子不緊不慢擦著手,眼皮淺淺往她那一撩:“我媚你還差不多,你現(xiàn)在哪回不是打重了嫌疼,打輕了嫌癢;綁久了說麻,綁短了說傻;cao狠了說出血了,cao緩了罵我沒吃飯啊……” 方旖旎耳朵一燙,抬起屁股過去捂住他的嘴:“你還是封閉式聊天吧!” 陳伯宗對她總是無奈更多。 也許是因為一片陳年的愧疚,陳伯宗默許了她的得寸進尺,貪猥無厭。 方旖旎不蠢,她當然知道陳伯宗縱容她的原因,但她并不覺得欣喜,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們欠她的。她現(xiàn)在無根無蒂,怎么離得開他們?她享受這種無奈,唯有參雜著愧疚的愛是永恒的,因為它比得是良心。她要像熬一碗藥那般熬盡他們每一絲愛意,病因是他們,藥,自然也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