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課，眼看著前排的少年都拿背對著自己，連秋思凡用筆帽戳他都沒有反應(yīng)。嘖聲響起，見程榆居然煩躁地都開始抓起了頭發(fā)，秋思凡一個心驚，遲來的感到后悔，試著措辭說我不動你手機(jī)了，你可以把人加回來，眼角的余光一頓，再次落向前排手機(jī)屏幕。

    程榆舉手緊握手機(jī)，一副絞盡腦汁的樣。

    而界面停留在給他修改的備注上。

    糾結(jié)了整整一堂課，在少年想破腦袋后熄屏的前一瞬，秋思凡依稀看見兩個詞眼，卻沒看清他最后給自己備注的到底是什么。

    是唯一，還是未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榆：是未來！正確答案！

    凡爺：進(jìn)行一個狠狠的強(qiáng)吻～

    第八十三章 再不轉(zhuǎn)過臉，我保不齊下一張椅子落你頭頂。

    自立冬以來, 天色暗得很快。

    高二12班晚自習(xí)上，正播放著具有教育意義的影片。

    所有人都看得專心，偌大的教室除了影片的聲效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這樣的氛圍下, 靠窗最后一排座位，邵也被一道審視的目光盯得頭皮發(fā)麻, 又不敢回頭，只得小聲叭叭：秋哥，班主任走了沒？

    沒。秋思凡猜都猜得出來，還扒在后門那邊看著。

    救命啊, 她都看了快半小時了，是不相信我們會乖乖觀影嗎？這是在看什么！

    又不是在看你，你緊張什么？學(xué)校老師有時閑著沒事干也是會看校論壇的, 她顯然是在提防我，怕我和程榆在班上造成不良風(fēng)氣, 又因為顧忌我家世, 不方便當(dāng)面和我說, 只好跟個賊一樣看著了。

    邵也聽沉默了，半晌他問：這有用嗎？

    你說呢？我想干什么, 她想防也防不住啊。

    夜幕沉沉, 正在播放的大熒幕成了教室內(nèi)唯一的光源。

    沒等邵也理解這番話里的含義，秋思凡已經(jīng)身形微側(cè), 撐著臉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四目相對, 邵也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秋哥, 你干嘛？

    去。話音剛落, 椅子腿上就被踢了一腳, 和程榆換個座位。

    秋哥讓我跟你換個位置。桌旁忽然站了個人, 原本看得昏昏欲睡的程榆清醒大半, 抬頭疑惑地看向他：為什么？

    這你就要問秋哥了。

    班主任在后門蹲著，這么做不太好吧。

    所以你還是去問秋哥吧。

    邵也的座位貼著墻，旁邊不是墻壁就是秋思凡。剛在新位置上坐下，腰就被人摟了過去，男生的氣息一下子拉近，距離近得像是要接吻。

    氣氛分明曖昧非常，秋思凡的第一句話卻是：有點(diǎn)無聊，陪我遛去籃球場打會兒球？

    沉默須臾。

    你就為問這事，讓邵也和我換座位？

    撞擊著耳膜的心跳聲驟然平息。在程榆一言難盡的目光下，秋思凡笑，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明天就要考試了。

    考前放松一下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程榆嘴角抽了抽，遲遲沒說出后半句，秋思凡挑眉：但是？

    你能不能別再掐我的腰了？

    悄悄往后門看，果不其然班主任的眼神變犀利了。在她推門而入的前一刻，程榆啪地打掉后腰上的手，繃著臉道：我覺得我們不僅遛不出去，而且還得完。

    誰讓你們私自換座位的？還摟摟咳，你們兩個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里，光線明亮。

    一路勾著自己手指的手在跨入辦公室門檻才松了開。掌心一空，程榆頓了頓，抬頭看向秋思凡，后者也恰好在看他。

    與其說看，不如說在觀察他的狀態(tài)。

    都是快要成年的人，不是老師故意要說你們。這合著明年就要升高三了，正是快要高考的重要時刻，你們成績好不耽誤學(xué)習(xí)也就算了，但是其他學(xué)生呢？看到你們倆在校論壇上的那些事，肯定是會被影響的，老師還是希望等你們上了大學(xué)再想著談戀愛，這段時間就先專注學(xué)習(xí)?？梢詥幔?/br>
    聽完班主任的告誡，秋思凡連連稱是，下次要是再在論壇上看見有關(guān)他倆的戀情，保證把肖睿吊起來打一頓。

    班主任：

    班主任簡直一眼都不想再看他，告誡也告誡過了，至于怎么選擇還是看他們自己，行了行了，你倆回去吧。

    她還忙著處理這次學(xué)校對于市聯(lián)考后的獎學(xué)金計劃呢。因為是私立，和大多數(shù)公辦學(xué)校不同，這次市聯(lián)考考得好的學(xué)生，獎學(xué)金非常之高。

    班主任剛將通知打印出來，抬頭一看，她這兩名學(xué)生居然還留在原處。

    怎么還不走？她問，這趟考試考得好有獎學(xué)金拿的事這么快就泄漏了？

    她以為程榆和秋思凡沒走是為了詢問這事兒，結(jié)果秋思凡道：什么獎學(xué)金？

    是哦，她差點(diǎn)給忘了，哪怕秋思凡成績再好，以他家背景的優(yōu)越程度，完全不用在意獎學(xué)金的事。

    那你們還留在這干嘛？不想看教育影片？

    是啊，那玩意兒看得沒意思。秋思凡說，明天就考試了，我倆只想靜靜學(xué)習(xí)，教室里太暗不方便做題，這兒光線明亮挺不錯。

    班主任聞言一臉吃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向秋思凡，這不像是從他嘴里能說出來的話。可當(dāng)對方拿出出教室時順手帶來的習(xí)題冊，一副真的要在辦公室里學(xué)習(xí)的樣子，班主任也就沒再說什么。

    比起觀影中昏暗的教室，辦公室的光亮得有些刺眼了。

    程榆垂眸看著邊分析題型，邊時不時和他搭話的男生的側(cè)顏，長睫有所察覺地顫動起來。

    他是不是。

    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

    *

    晚自習(xí)結(jié)束，程榆被秋思凡送到了宿舍。離開前，后者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說：今晚你打算復(fù)習(xí)到多晚？

    考慮到第二天考試，今天整棟宿舍樓都沒有熄燈時間。程榆被親得瞇了下眼，道：我其實(shí)都可以，具體看周嘉清吧。

    很自信啊。秋思凡挑眉。

    程榆沒否認(rèn)。

    他沒有考前突擊學(xué)習(xí)和臨時抱佛腳的習(xí)慣，平時做的習(xí)題冊數(shù)量是這幾天別人突擊的三倍以上。自信的資本是完全有的。

    今晚掛夜不？

    掛夜，指微信語音打一晚上不掛斷。

    程榆點(diǎn)點(diǎn)頭，抿唇一語不發(fā)。

    見少年就這么直直站著，和平時不同，有點(diǎn)沒精打采的。秋思凡盯了他一會兒，忽地笑了：你怎么了，從辦公室出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

    我不知道為什么，一對上秋思凡的眼睛，程榆就沒法把那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怕黑問出口，一旦問出來，無論答案是什么，似乎都挺難收場，沒什么，明天考完后見。

    考場隨機(jī)，他們不一定會分在同一考場。

    見程榆不想說，秋思凡自然不會追問，哪怕他猜得出來他原本想問的是什么。

    隨著熟悉的氣息靠近，程榆被對方揉進(jìn)懷里。那是一個無比溫柔而有力的擁抱，溫暖得與這個冰冷的季節(jié)截然不同，嗯，考完見。

    我最喜歡的榆榆。

    *

    考試考了整整四天，一天考兩門，偶爾一天考一門。即使時間挨得不是特別緊湊，但因為題型的難易今非昔比，等最后一門考完，大家除了心累沒有別的感受。

    于是月考分別拿過文科和理科第一的程榆和秋思凡，就成了整個高二的關(guān)注重點(diǎn)。

    這次化學(xué)考的真捏媽殺千刀，不知道那兩個掛考完后有什么感受？

    程榆理科成績怎么樣？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周測每次都滿分，特別牛逼。

    等周嘉清考完出來，果然看到程榆已經(jīng)考完了，此刻正站在走廊里低頭按手機(jī)。單肩斜斜背著包。

    榆哥！你前幾天教我的題目正好考到了，你怎么那么神！

    少年側(cè)顏清麗，聽到聲音轉(zhuǎn)頭對他彎彎嘴角：還好吧，都是很常見的題型，審題時仔細(xì)點(diǎn)兒很容易拿分。

    哎呀，還是謝謝榆哥抽空幫我復(fù)習(xí)。榆哥你都轉(zhuǎn)到理科班上了，還肯幫我復(fù)習(xí)文綜真的是國民好室友！周嘉清紅著臉撓頭，程榆笑罵了他一句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就當(dāng)感謝你上次幫我收拾行李箱咯。

    嘿嘿，那我還是賺到了，榆哥你考得怎么樣？

    還行，就是化學(xué)的最后一題是超綱題型，寫到中途我就不敢確保一定能拿到分。放眼整座A市高校二年級，不包括我，應(yīng)該也只有秋思凡可以掙扎一下那題。說著禁不住笑了，他到現(xiàn)在還沒考完，估計就是在琢磨那道題。

    這么厲害！是什么題型，居然能難到秋大佬？！

    無機(jī)化學(xué)，涉及到大學(xué)

    視線越過周嘉清，無意間觸及到不遠(yuǎn)處一人的目光時，少年話倏然停住。

    榆哥？見程榆臉色一下子變了，眼睛也直勾勾地落在他身后，周嘉清一愣：你怎么了？

    我有點(diǎn)急事先走了，麻煩你幫我把包帶回宿舍。語氣聽起來有些急促，沒等周嘉清反應(yīng)過來，程榆已經(jīng)邁開步子越過他，將肩上的包轉(zhuǎn)頭拋給他，一會兒秋思凡要是來寢室找我，你就說我等會回來。

    唉，榆哥你去哪？！

    頃刻間人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周嘉清雙手抱著懷里的包，有點(diǎn)發(fā)懵。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在榆哥消失在視線里前，他好像還看到另外一人的影子。

    那張陰鷙的表情，與許久前出現(xiàn)在校論壇上被當(dāng)面拒婚的白商霖如出一轍。

    應(yīng)該不是他吧？周嘉清認(rèn)為多半是看錯了。印象中白商霖雖然不及他榆哥，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他剛才看到的人那樣丑陋啊

    陰沉又黑暗。

    跟得了精神障礙的病人似的。

    然而回宿舍樓途中，周嘉清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總被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纏繞在心間。

    連雞飛狗跳跑過來拍他肩膀，問他考得怎么樣的魏徵都沒有心思理會。

    驀地，腳步剎住。后知后覺到究竟哪里不對勁的周嘉清硬生生僵在了原地。

    倘若他剛才瞥見的人不是白商霖，學(xué)校里怎么會出現(xiàn)眼神那樣恐怖的人？

    倘若是，那他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宴會上當(dāng)眾被拒，白商霖在這之后又會最記恨誰？

    寒意油然而生，周嘉清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抓住魏徵就是一個臥槽！

    白商霖這幾天是不是來學(xué)校了？！

    記憶里從沒說過臟話的人突然獅子大吼地飆了句，可把魏徵嚇一跳，愣愣地回答：是、是啊，就跟我一個考場，因為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我沒看清他臉，不過監(jiān)考老師點(diǎn)到的時候，確實(shí)有喊他的名字。我之后想跟你說來著

    發(fā)生什么事了？

    榆哥單獨(dú)去找白商霖了。

    在魏徵愕然的目光下，周嘉清臉色發(fā)白道，不會出什么事吧？

    *

    砰

    椅子被重重扔在墻壁上，摔出刺耳的聲響。

    實(shí)驗樓里的某一間，程榆冷冷看著前方背對著自己的人，手腕轉(zhuǎn)動：還跑，你是縮頭烏龜？

    剛那一瞬，他是真想往對方腦袋上砸的。

    找了那么久都沒線索，搞得他還以為加害他哥的人不會再出現(xiàn)，沒想到對方倒自己跑到他面前來了。

    再不轉(zhuǎn)過臉，我保不齊下一張椅子落你頭頂。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討厭又難纏啊，程榆。半晌，對方終于轉(zhuǎn)過身，露出那張飽含恨意的臉。

    秋思凡是屬于我的，你憑什么橫插一腳？對方一字一頓，你憑什么在消失之后，又要回來？

    *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要揭開原著里的事情啦

    PS：這兩天凌晨的app真的好卡，正好在我更新的點(diǎn)，卡的我修文艱難QAQ

    第八十四章 以他那位男朋友的粘人精性子，大抵是不會。

    帽子跟口罩早已不去所蹤。

    當(dāng)白商霖的面龐完全暴露出來, 程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與上次在劇組所看到的不同，對方現(xiàn)在的眼神遠(yuǎn)遠(yuǎn)要比那時候可怕。

    黑黢黢的眼珠停在他身上一動不動，滔天恨意蘊(yùn)含其中, 像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換做其他人被這樣盯著，不免心生懼意。程榆卻一點(diǎn)也不怕他, 冷著臉和他對著看。

    就這么持續(xù)半晌，正在白商霖開口要說什么的時候，程榆脖頸忽然低了去，肩頭輕聳, 竟是禁不住笑了。

    仿佛聽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話，笑了好一陣兒。

    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你笑什么？你知道我是誰嗎？

    如果知道我是誰，你還能笑得出來？

    話脫口而出, 白商霖過了一會兒才看到程榆臉上慢慢收斂起笑意。良久，他居然說：就因為知道你是誰, 我才笑的啊。

    聞言, 白商霖猛地一頓, 臉上閃過詫異之色。

    起初他還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著程榆，直到聽見后者接下來說的話, 讓白商霖意識到程榆是真的清楚他是誰, 即便從頭到尾連他的名字都沒提起。

    你說秋思凡是屬于你的，那你怎么不說我為什么沒駕車撞向你？

    程榆靠在背后的實(shí)驗臺邊沿, 一邊歪著腦袋看向他, 面上云淡風(fēng)輕, 一邊在心里撓墻, 暗罵自己仿佛穿了本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