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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衣服上沾染的血腥令人作嘔。他冷著臉,只覺心中有股暴戾,無法壓抑,只想將這里毀掉。 “林見鶴。”姜漫臉色變了。 林見鶴身形快得她都要追不上了。 “你的腿不想要了?”她在后面警告。 林見鶴絲毫未聞,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氣,給人一種一旦靠近,就有生命危險的錯覺。 忽然,一道明亮的光出現(xiàn)在前面,姜漫眼睛刺了刺,使勁睜開,快到洞口了! 她一把抓住林見鶴。 林見鶴渾身煩躁壓到極致,心里的殺意絲絲縷縷冒出來,不耐道:“松手?!?/br> 姜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拉得低下頭,目光直直盯著,看到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蒼白的臉,陰郁到極致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瞳孔晶瑩剔透。 她的心停了一瞬。 林見鶴就這樣回視她,眸子深得如同萬丈深淵,無數(shù)惡意的情緒撲面而來,像要把她蠶食殆盡。 姜漫忍不住,踮起腳,伸手把他的眼睛捂上了。 “你嚇不倒我的?!彼止尽!氨竟媚镆娺^的世面多著呢?!?/br> 她只覺得那么好看的眼睛,就該笑。那些惡意的情緒,全都散了吧。 林見鶴眼前是黑漆漆一片。 蓋在眼睛上的手掌溫暖,并不柔軟。 她說話時,帶著甜味的氣息拂過鼻端,像是在梅花林里睡了一覺,沾了一身的甜味。 他冷嗤一聲:“找死?!?/br> 眉宇卻在沒有注意時漸漸松開,心中揮散不去的暴戾突然隱匿了起來。 連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也被那淡淡的甜味沖走,什么都不剩了。 腦子里一抽一抽的疼平緩下來,他睜開眼睛,透過那雙細瘦的手,看到一絲光線。 心里那些暴戾,煩躁,殺意,都潛伏了起來。 姜漫自然而然將他背起,率先開口:“林見鶴,昨晚發(fā)生了何事?” 林見鶴抿唇,眉目冰冷。 “你以為能騙過我?你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她說著瞥了眼林見鶴半垂的袖擺。 青色衣袍染了血,變得烏黑沉重。 他的手指從袖中露出一截,指甲邊緣抹不去的紅。 林見鶴手指無意識地搓著那些紅色,手指被他搓得泛紅,薄薄一層皮膚快要破了。 姜漫腳下走得很穩(wěn),聲音卻有些發(fā)顫:“昨晚,洞里有老虎是不是?” 前面光亮越來越盛,盛得刺人眼睛。 姜漫咬牙睜著眼睛,往外面看去。 當(dāng)看到空蕩蕩一片,沒有狼的影子,她腳下一軟,險些跌倒。 林見鶴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你想多了。” 姜漫抓緊他,穩(wěn)穩(wěn)地往前走。她眨了眨眼睛,鼻子里有些澀意。 “我沒見過比我更倒霉的,那老虎怎么只驚動了你。”她壓住聲音里的哽咽,笑得云淡風(fēng)輕道。 她昨晚像是死了一樣,竟然完全沒有聽到動靜。 不知道林見鶴一個人經(jīng)歷了怎樣一番兇險才活下來。 林見鶴眼前拂過那只老虎倒下時身軀下滲出的血,腦子里又一抽一抽疼起來。 “不,你就是最倒霉的?!彼托Α?/br> 姜漫此時還沒有聽出他這話背后的意思。若是知道,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她此時又餓又累,心中擔(dān)憂林見鶴的腿傷,怕他不及時醫(yī)治會落下病根,每一步都用了最大的力氣往前邁。 這次,出洞xue沒有多久,一隊人馬遠遠馳騁而來。 姜漫站在原地大力揮手。 待到人馬近了,她一驚:“蕭隨?” 蕭隨翻身下馬,皺眉,視線掠過她,看向她背后的林見鶴。 姜漫顧不上許多,忙道:“他受傷了,快送他去醫(yī)館,要快!” 蕭隨視線掃過她的手:“你也受傷了吧?” 姜漫擺了擺手:“不礙事?!?/br> 蕭隨揮手示意,手下駕著一匹馬上前。 他看著林見鶴,目光里帶著審視:“請。” “他手臂也受傷了,算了,我跟他騎一匹馬!”姜漫率先上馬,然后彎腰拉了林見鶴一把。 林見鶴目光從蕭隨臉上收回,沒有說什么,隨著姜漫的力道翻身坐到她后面。 他視線盯著姜漫受傷的手,掃過她嫻熟駕馬的姿勢,目光有些深沉。 蕭隨皺了皺眉,剛想說什么,姜漫指著他身上紫金裘:“蕭兄,可有暖和的衣物御寒,借我一兩件?!?/br> 蕭隨捂緊身上大氅:“想得美,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 “求求你啦,蕭兄。小弟實在冷得慌?!?/br> “咳咳,既然你這么誠心誠意,我這人這么講義氣,區(qū)區(qū)千金裘,給你?!?/br> 蕭隨昂著頭,將自己用來耍威風(fēng)的大氅扔給她。 他并不冷,只是sao包臭美。 姜漫一把抓住,笑道:“謝啦!” 說完,將大氅向后一甩,將林見鶴和自己紛紛罩在里面,頓時猶如披了一層被褥,背上暖和極了。寒風(fēng)完完全全被隔絕開來。 “不愧千金,值得!”她對蕭隨豎了個大拇指,腳一夾馬腹,“駕!” 馬匹箭一般竄了出去。 蕭隨氣得破口大罵:“我的大氅,怎可隨意給別人穿!” 林見鶴視線斜斜掃了他一眼,似在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