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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磊恰在此時進來,聞言朗聲一笑。 史岱煥臉紅,忙擺手示意蒙磊別說。 蒙磊笑道:“我們金尊玉貴的史公子離家出走,一人跑到川蜀,風(fēng)餐露宿,沿路乞討,險些餓死之時一頭栽進水里,旁人以為他想不開,紛紛嘆息?!?/br> “哎!蒙兄,別說——” 蒙磊身材高大,體格強壯,伸出胳膊將他擋開,哼道:“現(xiàn)在知道丟人了,當日我跑死幾匹馬,困得眼睛睜不開,好容易才追上。日后你有了兒子孫子,我也告訴他們。說你們爹,爺爺,小時候干過多蠢之事。” 史岱煥急得直跳腳。 “后來呢?”姜漫問。 蒙磊攤手:“不必我說你也猜到了吧。這小子命大,被人救了。他本就是前往川蜀投奔外祖家,被人偷光了盤纏,又不肯回京,才落得那么慘。這一路過去,可不就到了外祖之地?!?/br> “救他的,就是那表妹?”姜漫笑問。 說到這個,蒙磊笑個不停。 姜漫道:“笑什么?” “等你見了那表妹,你便明白我所笑為何了。”蒙磊搖搖頭,“不說傻人有傻福呢?!?/br> 史岱煥跳得臉色漲紅也沒把他嘴巴堵住,他氣呼呼道:“都說不許逢人就說,本少爺不要面子的么?” 蒙磊嘴角一抽:“嗯,你要面子?!?/br> 姜漫忍不住笑了。幾年不見,這兩人感情越發(fā)好了。 她目光不由轉(zhuǎn)向林見鶴。 他的側(cè)臉冷硬,一如既往的陰郁且沉默。 一如既往,獨來獨往。朋友也沒一個。 正如此想著,門口進來一個人。 是趙君濯。 “史公子,算我一個,我也去?!?/br> 蒙磊嘴角一抽,難以置信地看著史岱煥:“你到底說與多少人知道?” 史岱煥摸了摸頭:“喜,喜事,多些人知道豈不更好?” 他美滋滋一揚手:“本少爺將醉仙樓包了,都去!” “聽聞史公子醉仙樓設(shè)宴,我們?nèi)羰侨悅€熱鬧,可否討人嫌了?”門口又來了一道聲音。 姜漫耳朵一動,抬頭掃了一眼。 那一起走進來的,是姜柔和梁玉琢。 方才問話的,就是姜柔。 她笑著向姜漫點了點頭,看向史岱煥:“史公子可否給個面子?” “這,”史岱煥剛剛才放了話,他看看姜柔,看看她旁邊的三皇子,又要扭頭看姜漫,但是忍住了。 “都去都去!”他強打氣道。 蒙磊提了他小腿一腳,疼得他嘶了一聲。 他也很委屈,姜柔這女人一貫的心氣高,向來只與三皇子等走得近,對他們是理也不理的,誰曉得她偏偏在他放了話的時候來。 而且扯上三皇子,他能拒絕嗎? 他偷偷瞄了一眼姜漫,有些心虛。 姜漫看見趙君濯正打量著位子,便道:“趙姑娘,坐這兒?!彼噶酥缸约呵斑?。 那里兩個位子正好空了出來。原先的學(xué)子考了功名,做官去了。 趙君濯道了謝,坐到姜漫前邊。 梁玉琢笑看了他們一眼,徑直走到趙君濯旁邊空位上:“真巧,此處有空位,我便坐在此處好了?!?/br> 姜漫挑眉。 梁玉琢對上她戲謔的目光,笑著點了點頭:“姜姑娘,許久不見?!?/br> 姜漫:“見過三皇子?!?/br> 她的態(tài)度實在是客氣禮貌得緊。 “三皇子與姜大小姐怎么會來此處?”趙君濯問。 姜漫覺得,她問得很有意思。 一則是,他們這處學(xué)室,多是一些不思上進之人。梁玉琢一開始就不在這里讀書,姜柔更不必說。 二則是,趙君濯話里似乎有話。她跟梁玉琢,上次姜漫便發(fā)現(xiàn)有些蹊蹺之處。 上輩子這兩人有糾葛,這輩子,好像關(guān)系也不一般。 她視線輕輕一掃,姜柔手指都要掐白了。 梁玉琢笑道:“我看見你來,便來了,正巧在門口處遇見了姜大小姐?!?/br> 姜柔笑了笑,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正是?!?/br> 夫子進來看到這么些人,面上倒是不顯山不顯水,講課之時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激動。 姜漫扶額,這大抵是每個老師的通病。古今中外都適用。 崇文館自來有這樣的傳統(tǒng)。若是學(xué)生喜歡哪位夫子所授之課,自可前去聽。 如今這些人來,是對夫子水平和受歡迎程度的肯定。 老頭子從頭到尾,胡子都翹得老高。 快翹到天上去了。 姜漫搖了搖頭。即使刻意提醒自己,目光卻還是不止一次轉(zhuǎn)向了林見鶴。 又一次轉(zhuǎn)過去險些被林見鶴發(fā)現(xiàn),她忙抽出一本書遞給史岱煥。 “這本書送與你,祝史公子心想事成。” 史岱煥受寵若驚捧了過來。 一看,激動道:“這不是,這不是無名先生那書后續(xù)么?他都斷了幾年未曾寫了,你怎會有?!” 姜漫咕噥:“唔,我從永昌侯那兒偷的?!?/br> “啊!”史岱煥糾結(jié)地看看書,仿佛那東西是個燙手山芋。扔吧,舍不得,不扔吧,怕永昌侯剝了他的皮。 姜漫拍拍史岱煥肩膀:“敢扔?” “不敢不敢?!笔丰窡蛽u頭。 偷偷摸摸將書塞進了自個兒的書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