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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姜漫手中茶盞摔在地上,碎裂開來,茶水濺濕了她的衣擺,順著凹凸不平的地面流淌,匯聚成細細的幾條“小溪”。原本在地面上搬運糧食的螞蟻也被沖得隨水流四散漂流。 睡過去前,姜漫腦子里一個激靈,知道中計了,卻為時已晚。 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看熱鬧的人群都伸長脖子往前,只有賣茶的老板注意到姜漫睡過去,那個美得人不敢直視的姑娘伸出一只手墊在那普通男子的腦袋底下,任由那顆腦袋砸下去,砸出“砰”的一聲。 聽著就很疼。 老板年過六旬,不禁有些心疼那漂亮的姑娘:“怎么了這是?這下人好端端的睡著了?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她太困了。我?guī)厝ァ!奔t雪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是即將得到心愛之物的孩童一般稚氣而得意的笑容。 紅雪吃力地扶著那平平無奇的男子走了,攬在男子肩上的一只手細嫩,白皙,本該是最賞心悅目的細瓷。 如今卻被砸得破了皮,流了血,白嫩的皮膚腫起來,泛著駭人的青紫。 誰看了都覺揪心。 地上茶水流過的小“溝壑”里,搬家的螞蟻被水一淹,好不容易爬上岸邊,打算休息一會兒繼續(xù)搬運那一塊巨大的食物,誰料這一休息,竟全都睡了過去。 林見鶴將姜漫放進馬車,面上沒有表情,抿唇道:“你哪里都不能去?!?/br> 青年五官昳麗。蒼白的臉仿佛長久不見天日。聲音執(zhí)著、堅持。 * 林見鶴以為姜漫什么都不知道。也可能他知道姜漫猜到了,但是雙方都沒有挑明的情況下,他便也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漫昏過去之前,心里閃過無數(shù)想法,快得像流星閃過,她連一個都沒有抓住。 醒來的時候,太陽很好。 空氣有些冷冽。 她只是睜著眼睛發(fā)了一會兒呆,就自顧自爬起來了。 她一眼便認出來自己在宮殿里。這讓她稍微有些緊張。 上輩子,在宮里她從來占不到便宜。更何況這里有蕭貴妃,有皇帝,無論哪一個,她都不想見到。 沒想到林見鶴抓自己回來,竟然要將她交給皇帝。 他到底想做什么。 姜漫以為殿里安安靜靜應該是沒人的。 她錯了。剛下床,嗓子有些不舒服,咳了一聲,立即有宮人焦急地跑進來,陣勢之大,讓姜漫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對皇帝有恩的了不起的人物。 值得他們這樣驚天動地的高興。 “姜姑娘醒了!” “快去傳,姜姑娘醒了!” …… 這把姜漫搞糊涂了。 她一個逃跑未遂,給皇家丟了臉的罪臣之女,配得上這種待遇? 她想不通。 就跟她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在宮里。 “永昌侯府怎么樣了?”她挑了個最容易知道的事兒。 “姑娘逃婚,陛下盛怒,已經(jīng)將侯府眾人下獄了。”這些宮婢個個都長得秀美,氣質(zhì)端莊,看上去便聰明毓秀。 姜漫問什么,她們答什么,知無不言,毫無避諱。 姜漫問:“七皇子送我來的?” “是呢,殿下親自送姑娘來芷蘭殿待嫁?!睂m女們笑得溫婉。 “皇上可派人來吩咐了什么?” “這倒沒有。” “貴妃娘娘可有動靜?”姜漫覺得奇怪。 “貴妃娘娘平日里最是安靜,很少出來,也很少聽聞她的消息?!?/br> 姜漫覺得這不對啊。宮里的老大們怎么都對她不聞不問?所以全都是林見鶴自己的主意? 他已經(jīng)手眼通天到這種地步了? “我昏睡了幾日?”姜漫問。 “回姑娘,路上三日,今日是第四日?!?/br> “告訴七皇子,我要見他?!北幻运幟缘?,帶到這里,姜漫并不生氣。 她也生不了林見鶴的氣。 知無不答的宮婢卻在此時才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稟姑娘,不是奴婢們怠慢,奴婢當真見不到七皇子?!?/br> “那就讓能見到的人去見。” 宮婢們面色發(fā)白,齊齊跪下:“姑娘恕罪,奴婢真的見不到七皇子?!?/br> 姜漫覺得不對,扭頭向門外走去。 院中宮婢正在干活,見她衣衫不整就跑出來,忙向她請安:“姜姑娘?!?/br> 姜漫一直走到殿門邊,用力開門,可是手臂上青筋都冒了,門根本打不開。 她使勁晃蕩,能聽見門外大鎖拍打銅門的悶響聲。 宮婢們臉色白了,全都跪下,神情害怕,活像姜漫即將做出的事情會讓他們齊齊掉了腦袋一般。 他們看著姜漫,目光害怕,卻沒有說一句話,也不敢阻止她。 姜漫心里一揪,面上只笑嘻嘻道:“看來我是沒法子逃跑了?!?/br> 她又望了眼四周的宮墻,比起尋常人家,當真是很高。憑她自己反正是爬不上去的。 方才不生林見鶴氣的念頭瞬間給她踩在腳下。 就很氣。 她一甩衣擺,翹起二郎腿坐到臺階上。 “我餓了,吃什么?”她問一開始進來看她的那個宮婢。 “奴婢馬上吩咐擺膳!吃食一早便備著的?!睂m女說著,沉穩(wěn)地吩咐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