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臨沂聞言嗤笑了一聲, 我都沒怕你怕什么。 全浮云宗的人都知道洛君榮脾氣最臭,就連白玉涼也稍次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說完又沒忍住看了燕情一眼,卻見對方老神在在的閉目休憩,眼皮子都沒掀。 這一夜眾人無心睡眠,第二日卯時未到門便咣的一聲被人打開了,外面齊刷刷站著十幾名弟子,為首的正是白玉涼大弟子隨云。 掌門有令,傳你們?nèi)ゴ蟮睢?/br> 隨云說完面帶同情的看了他們一眼,但想起昨夜千鯉池里那死去的魚兒,又覺得他們該。 弄什么不好,把掌門辛辛苦苦養(yǎng)了五十年的玉鱗秋也給醉死了。 這大概是眾人入浮云宗后最丟臉的一天,掌門連同四尊到了個齊全,幸而大殿門還關著,不然真的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你們昨夜做了什么都給我一一道來,有半點隱瞞我饒不了你們! 掌門想起自己養(yǎng)的那些魚,氣的心肝都是疼的,整整一千條,沒一個逃出魔爪的,這也就算了,還攪得池子里臭氣熏天的,簡直香飄十里。 掌門大清早不是自然醒的,是被臭醒的。 妙兒那壇五百年陳釀跟遍體生香的玉鱗秋混合在一起發(fā)生了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眾人聞言是連頭都沒敢抬,直接齊齊咣一聲跪地上了,應南枝沒打算跪的,但被臨沂按著肩膀強行給跪了。 弟子知錯 妙兒反應慢了半拍,她左右一看只好也跟著跪了下來,硬著頭皮道, 是弟子昨夜偷偷買了酒上山,拉著師兄弟們一起嘗的,都是我的錯,師尊你要怪就怪我吧,旁人無辜,莫要牽連了。 掌門很想扯著她的領子質(zhì)問那么問一句,旁人無辜,他的魚就不無辜了嗎?被酒腐的連骨架子都沒了! 掌門半晌沒吭聲,不是不舍得罰他們,而是在想怎么罰才能xiele自己的心頭之氣,看他下巴那一顫一顫的胡子,肯定在憋著什么壞主意。 月沉長老倒是想求情,畢竟月半緣一向乖巧聽話,但她一覷掌門臉色也默了下來,百藥尊笑嘻嘻的坐在上位,對相遲凡吃癟樂見其成,只是可憐了相遲棠那個傻徒弟,柯月自顧自的撥著七星盤,低著頭半句話不多說。 殿內(nèi)一片寂靜,最后還是洛君榮站起身,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我依稀記得生息閣中養(yǎng)了數(shù)十尾玻璃盞,掌門師兄若喜歡的話便拿去吧,左右我不精此道,留著也是暴殄天物。 他此言一出,掌門下垂的嘴角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飛速上揚,卻還是顧全臉面推辭了一番道, 此物難得,這怎么好意思。 無妨,掌門師兄喜歡便好,也算是替我那不成器的徒兒告罪了,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洛君榮說完步下臺階,經(jīng)過燕情身邊時順手把他給拉了起來,堂而皇之的把人給帶走了。 跪在人群中央的臨沂:師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好在他這次還算機靈,洛君榮口口聲聲說替他那不成器的徒兒告罪,臨沂覺得這妥妥說的就是自己沒錯了,趕緊麻溜爬起來跟了上去。 洛君榮帶著燕情出來,原是有話想跟他說的,哪曉得一回頭發(fā)現(xiàn)臨沂跟在后頭寸步不離,便只得歇了心思。 燕情覺得那五百年的酒后勁可能有些大,他被洛君榮拉出來時腦子還是一片空白,連怎么到的南歸殿都不知道。 燕情,你隨本尊進來。 洛君榮說完瞥了臨沂一眼,這才進門,燕情則蔫頭耷腦的跟在他身后。 臨沂素來知曉洛君榮偏疼燕情,無非就是因為對方聰慧乖巧有天賦,他暗自撇嘴,心想洛君榮這次怕是要對燕情失望透頂了。 揮袖關上殿門,洛君榮見燕情雖是面色如常,卻眼神混沌滿身酒氣,不由得皺了眉頭,聲音也冷了冷, 下次不可再飲酒了。 師父生氣了?為什么? 燕情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伸手想去拉他,偏生洛君榮最厭酒氣,下意識避開,燕情便撲了個空,腿一軟直接醉醺醺的倒在了地上。 洛君榮沒料到他醉得如此厲害,忙伸手將他扶起, 怎么醉成這樣。 燕情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頭, 哦我記得你不喜酒氣的,沒事,我自己去外面吹吹風就好了。 他說完掐了自己一把,強行清醒幾分,掙開洛君榮的攙扶就要出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別胡鬧! 洛君榮想將他拉回來,結(jié)果燕情直接推開了門,臨沂正在外面探頭探腦的站著,洛君榮見狀,不由得收回了手。 你酒量怎么這么差啊,臉紅脖子粗的。 燕情從門里面一出來,臨沂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竟也沒注意到方才那一幕。 我酒量是差。 燕情聞言一步步的往危燕樓走去,一邊走一邊嘀咕, 我不僅酒量差,我人也差,總把所有事情都想的那么簡單,我爛好心,我蠢,我天真 他說著忽然把從不離身的孤鳴劍一把甩在了地上,情緒爆發(fā)的莫名其妙, 我怎么不死啊! 你無緣無故發(fā)什么瘋!師尊會聽見的! 臨沂趕緊撲上去把他嘴巴捂住,扯著人往危燕樓帶,順手還把孤鳴劍撿了起來。 我就是瘋了!我早八百年前就瘋了! 燕情掰開他的手,借酒撒潑,指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他媽為什么要來這個鬼地方啊?我做錯了什么?因為我活該?還是因為我看了那本書?! 你可閉嘴吧,說的什么亂七八糟一大堆! 臨沂趕緊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人半背半拖的往屋子里帶,心中已經(jīng)打算等下去找相遲凡拿些治瘋病的藥了。 我不待了我不待了 燕情軟著腿不肯走,臨沂只能把人背了起來,就聽得他在耳邊念經(jīng)似的道, 醒時相交歡醉后各分散醒時相交歡醉后各分散各分散 分散什么? 臨沂步子頓也未頓,心大的道, 以后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還得一起拜師學藝,雖然你肯定不及我聰明。 回應他的是某人昏昏欲睡的呢喃聲, 我太失敗了 別這樣,你做師兄還是很成功的。 第49章 汝宴 他們都知道, 燕情是個好師兄。 臨沂費勁的把人背進房,隨便往床上一甩,直接關門離開。 其實這浮云宗, 最了解燕情的應該是妙兒,他們兩個人每每湊到一起, 總會說些旁人聽都聽不懂的話。 臨沂尋來尋去,最后得知他們被罰在千鯉池里撈魚尸。 哎哎哎, 那邊還漏了一條呢,左邊兒你瞎啊, 那是右邊! 性別為男的人都在小舟上撈魚尸, 只有妙兒翹著二郎腿坐在圍欄上,恬不知恥的指揮眾人。 千鯉池內(nèi),沈?qū)y一行人已經(jīng)快被臭暈了,個個翻著白眼, 就連月半緣也是維持不了風度,臉色發(fā)青。 陳心鎖看著這滿池子的臭魚, 忽然想起月半緣以前最喜歡泛舟湖上,起弦風雅,莫名有點想笑。 隔著老遠,臨沂都感受到了眾人深深的怨氣,只有風如蛟被妙兒罵了還樂顛顛的。 整個一蓬萊仙府家的傻兒子。 臨沂抱著劍慢悠悠的湊到妙兒身邊, 滿面狐疑, 你怎么不下去跟他們一起撈? 妙兒見是他,得意的晃了晃腦袋, 掌門老頭沒罰我。 那他們?yōu)槭裁匆芰P? 誰叫他們既沒有救過掌門的性命,也沒有一個養(yǎng)了玻璃盞的好師父呢? 百藥尊原是打算救救相遲棠的,可他沒什么可送,就往掌門懷里塞了一把毒草 可想而知掌門氣瘋了。 我?guī)熜钟携偛∧阒绬幔?/br> 燕情翻上欄桿跟妙兒側(cè)身說話,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么!?燕情他有瘋?。?!我怎么不知道?! 妙兒聞言差點從欄桿上掉下去,她一臉驚恐的捂著嘴,壓低聲音在他問道, 他是精神病還是神經(jīng)??? 臨沂懵了一下,沒聽懂, 精神病是什么?神經(jīng)病又是什么? 哎呀,就是腦子有問題的意思,不過精神病還有得治,神經(jīng)病就真的沒得治了。 她這么一說,臨沂也慌了, 你可別瞎說,我?guī)熜植挪皇巧窠?jīng)病,他只是喝醉說了些胡話。 哦? 妙兒挑眉, 說了些什么胡話啊,說來聽聽。 臨沂猶豫一下,最后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他最后還把孤鳴劍都給扔了,那劍是師尊親賜,他平日寶貝的很,碰都不讓人碰的。 妙兒好像猜出了些什么,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你師兄人呢? 屋里躺著呢。 我去瞧瞧。 妙兒說著翻下了欄桿,一溜煙往鯨落生息閣跑了過去,哪曉得在危燕樓門前卻瞧見了洛君榮。 他正從燕情住處出來,轉(zhuǎn)身輕輕帶上門便走了,隔得遠也看不清神情。 妙兒見他走了,這才做賊似的溜了進去,卻見燕情躺在床上睡得安安穩(wěn)穩(wěn),被子也蓋得好好的。 喂,醒醒,我知道你在裝睡,人都走了你還裝什么,陳心鎖他們都喝了酒,現(xiàn)在早沒事了,偏你醉的不行。 妙兒坐在床邊,死命的晃了晃他。 別搖了,你小心我吐你一身。 燕情無奈的睜開眼,聲音沙啞,神色疲憊,瞧著卻是清醒的。 妙兒見狀搖了搖頭,雙手抱臂無不風涼的道, 你可是舒服了,大清早的在這里撒酒瘋,睡著了還有人偷偷跑過來給你蓋被子,就是可憐我那幾個美男師弟,還在千鯉池里撈魚尸呢,說吧,到底出了什么情感問題心里不舒服啊。 誰跟你說我心里不舒服了? 燕情從床上坐起,背靠著床欄,面上帶了些好笑的意味。 妙兒想了想,把臨沂給賣了, 你師弟說你瘋了。 沒瘋。 他往日清俊的眉目有些黯淡,失了朝氣, 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床榻陷進去了一些,妙兒大咧咧的坐了上來, 那你還撒酒瘋? 我心中不痛快,撒出來,也就沒事了。 妙兒那雙狐貍眼似乎能看透人心,聰慧又狡黠, 你性子好,能讓你不痛快的事很少,是不是洛君榮? 見燕情沒吭聲,她又道, 相互包容些吧,洛君榮那個冰坨子,脾氣肯定又臭又硬,對象是你自己找的,只能你自己受著了,誰叫你喜歡呢。 燕情心想,妙兒到底還是想的太簡單,他笑了笑, 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就這么簡單。 妙兒嘆了口氣, 你又鉆牛角尖了不是,他不喜歡你,干嘛跟你在一起啊? 燕情聞言真的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答案,其實無需再想,這幾日已經(jīng)夠他想個明白了。 妙兒,烈女怕纏郎,你聽說過嗎?可那是怕,不是愛。 他現(xiàn)在清醒的可怕,腦子卻又麻麻木木的, 他對我,并無那般情意,只是我自己性子執(zhí)拗,硬要纏著他的,我自己糊涂,連帶著將他也弄糊涂了 洛君榮性子冷,燕情偏偏對著他輕佻無度,熱烈無比,不知不覺就產(chǎn)生了錯覺。 燕情的喜歡讓人招架不住。 他以為他自己喜歡我,但其實他沒有那么喜歡我的,我想了一夜才想明白,洛君榮心里有個檻,還沒過去。 燕情說的云里霧里,但架不住妙兒腦洞大,已經(jīng)腦補出了一萬字的小作文。 她到底未嘗情滋味,什么都想的簡單, 有檻怕什么,不就是他沒那么喜歡你嗎?慢慢熬總會等到他喜歡你的那一天的。 燕情聞言笑了笑,他指著自己腦門問道, 你看我像佛祖嗎? 說完未等她回答又道, 我不是佛祖妙兒,他心里裝著別人,他心里對我有防備,我不可能沒事人一樣,每天裝傻充愣的過糊涂日子啊。 分開了,對他,對我,都好。 這么淺顯的道理,燕情現(xiàn)在才想明白,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有些后悔沾了洛君榮的身子,多了牽扯。 燕情忽然默不作聲的掀開被子下床,然后輕輕推了推妙兒,沒頭沒腦的道, 走吧。 去哪? 妙兒正思考著該怎么勸他呢,不過cp組不起,強湊也沒意思不是。 撈魚,千鯉池那么大,就憑他們那幾個人什么時候才能撈干凈。 燕情說完推開門就出去了,妙兒見狀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真不考慮一下啊?會不會有些太武斷了,這可是你的初戀啊。 在鯨落生息閣內(nèi)不便多言,燕情沒有回答妙兒,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這個決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初戀又怎么了,誰還沒個夭折的初戀了。 他得找個時間,想辦法查查怎么把原來的靈魂換過來。 燕情跟著沈?qū)y他們撈臭魚撈了一天,等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了,哪曉得在回危燕樓的路上碰到了洛君榮。 今夜只有細細的下弦月,光芒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