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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白月萬錢在線閱讀 - 番外一指間沙(二)

番外一指間沙(二)

    他剛合好門,就見一個女子立在門外,一言不發(fā)。屋內(nèi)清晰可聞的rou體撞擊聲、呻吟聲、水液嘖嘖聲讓人耳紅心跳。沉言下面翹起的性器也格外明顯,可她卻一點異樣也沒有,只是冷漠地,如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立在那里。

    他知道這個女子,是家主搬來榮棠府帶來的侍女之一,也是唯一一個還留在榮棠府的林家侍女了。

    榮棠府,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妻夫婚后甜蜜恩愛的別府,從一開始,它就是公子為了獨占世女設(shè)的牢籠。

    但是,林家人總是圍在世女身邊,還時常講著什么世女早日搬回林家的話,墨言便命人或以錢財、或以脅迫、或以暴力統(tǒng)統(tǒng)驅(qū)走了,有那么二叁個不知天高地厚,想找世女求情的,一刀下去,連尸骨都不知道埋去了哪。

    世女問起時,只道是回了林宅,她竟也不過多追問,只因賬目上月錢穿度照發(fā)不誤,她就覺得許是主宅那邊有事,將人喚走了。

    畢竟,誰能想到在和平的榮棠府、百花齊放的榮棠府,由溫順純良的公子管家的榮棠府,會出現(xiàn)殺人毀尸的事情呢?

    只剩這個名叫林歡的女子,油鹽不進,給錢給男人,給什么都不行,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不走。

    一個有趣的事情是,這林歡離了主子,就像變了一個人,無哭無笑,不言不語,就連公子也沒能琢磨透她的心思。

    她似乎對世女之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就連察覺府中林家人皆被驅(qū)散,也是很久很久最后的事情了,那時府中只剩她一個林家侍女。

    好在她很識時務(wù),發(fā)現(xiàn)不對勁,立刻便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她很清楚,若是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僅她有可能死,還會把世女推向更難的境地。

    她是世女最疼愛的下人,世女每天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跟公子都長。公子擔(dān)心對她下手會讓世女起疑,便忍了她一段時間,直到她帶著世女去西街奉歡宮買小倌,公子忍無可忍,賞了她一杯酒,她乖乖地喝了。

    她不知道的是,喝下那杯酒,就和他們一樣,終身被公子控制,讓哭就得哭,讓笑就得笑。

    但她好像跟他們不一樣,沉言覺得很奇怪,難道她在反抗,在對抗公子嗎?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厲害,沉言非常佩服,他記得他最早喝下那杯酒時,公子要他抬起頭,他沒敢抬,那瞬間,劇烈的疼痛襲擊了他,連骨頭縫里都在痛,腦子里的脹痛更是讓他往外吐血。他一瞬間明白了,只要公子愿意,他甚至?xí)怀梢粋€瘋子。

    從此他乖乖聽話,再不敢有任何作為。

    女人或許就是和他們這些男人不一樣,她們天生精神力強韌,能夠?qū)惯@些邪惡的術(shù)法。

    等明日公子得了空,他必須把林歡的事跟公子匯報一下才行。

    想到這里,沉言瞧了她一眼,林歡個子不低,和世女的體態(tài)很像。穿著簡單的粗麻衣,任誰看都是個普通女人。

    他們調(diào)查過林歡的背景,此人是個孤兒,父母和她的十四個兄弟在大火里被活活燒死,唯有她活了下來,被親戚變賣為奴,好在被林家買去,跟了世女,過上了人人羨慕的神仙日子。

    世女待她,根本不像待對待奴仆,兩個人的關(guān)系與其說是主仆,倒更像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悲慘的過去、快活的現(xiàn)在,導(dǎo)致她也有這兩張面孔。

    說“也”,是因為公子也是這樣。

    沉言有時在想,饒是富貴榮華伴身、千般寵愛享盡的林家嫡長女、姬姓后人,連一張親近之人的真面目都看不到,真是可悲。

    他記得未出閣時,有一次看到公子在后花園練劍,劍氣摻雜著飛花,他遠遠瞧了一眼,公子一身白衣,身如玉樹,四周飛花爛漫,本是世間難得的美景,但他的目光掃來,一股駭人的殺氣嚇得他立刻低頭,從此不敢再看。

    他那時還沒有被喂酒,也不知道這小公子為什么敢持劍。姜典之下,持刀具的男子可是會被絞死的。

    每次世女把他一個人丟在榮棠府自己出去玩時,他也是那個殺氣四溢的模樣,坐在寢房里,看著被衾上繡著的鴛鴦,一日一日,神色越發(fā)陰暗。

    有一次,世女夜不歸宿,他將新婚的被子撕個粉碎,撕完,又叫人打掃一通再拿一套蓋上。世女第二天回來,公子面色如常,溫順乖巧,還一陣噓寒問暖,十分體貼,仿佛幾個時辰前在屋里大發(fā)雷霆差點殺人的是另一個人。而世女所見,新婚的被子,溫順的夫人,一如往常,她一點兒異樣也看不出來。

    二、

    公子是否太過偏執(zhí)了呢?這樣能換來什么?

    可沉言也知道,林微雨十八歲未曾娶夫納侍,在情事上頗無所謂,清心寡欲得仿佛隨時會消失在世間,公子若把他真實的一面表現(xiàn)出來,恐怕只會讓世女畏懼遠離他罷了。

    他只有軟聲軟氣地裝出一副溫柔賢惠、低眉順眼的模樣,才能得世女兩句話。

    說到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縱使公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有人人羨慕的出身,那又如何呢?得不到心上人的垂憐就是得不到,再低眉順眼,再叁從四德,再涂脂抹粉,再費力勾引,換來的,也不過是女子一個憐憫的懷抱,多一點什么都不給,連親吻都要公子主動。

    原本他還在好奇,那個陰郁孤僻的公子到底會忍到什么地步呢?某一天,廚房煎藥的弟弟忽然向他訴苦,說給家主的藥里面有幾味藥材,苦澀難耐,即使他是煎藥的,聞到那個味道都受不了。

    他隱隱地感覺到蹊蹺,但并未過多在意。

    他其實也琢磨不透,世女雖然感情寡薄,但卻是個極好的主人,從不打人,從不罵人,有時小廝說話沒個輕重,她也不惱,卻為何會獨獨苛責(zé)自己的夫人呢?

    既然將人娶回了家,即使是出于責(zé)任,也應(yīng)當(dāng)給他正夫的名實才行,哪怕生個孩子讓他從此在家里照看孩子自己出去眠花宿柳,也是對得起公子,可這樣……

    公子自幼心高氣傲,又有那樣的身世,本該棄了這男子之身,如他的父親一般有一番作為才是,如今耽于情愛不說,還遭受如此屈辱,也不知他是如何忍下來的。

    某一日,公子在家中頗為高興,給世女迭著衣服,說好事將近,沉言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事,墨言也一言不發(fā)。不消片刻,有人過來,向公子稟報昨日在林宅蘭芝園的對話。

    公子對世女臉上挨的兩巴掌頗為不滿,因一早在林家設(shè)有眼線,便遣人去問情況,今日來的人,估計就是來匯報此事的。

    一開始,公子聽著倒還開心,說不愧是妻主,這不講孝義的膽量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可說著說著又困惑,在公子的認知里,林家姐妹不和,是世女親口對他說的,可現(xiàn)實好像不是這樣。

    聽到后來,公子直接掀翻了桌子:“廢物!連話都傳不對嗎?!”

    來人不知所謂,公子的面色恐怖得嚇人,他立刻跪倒在地:“公子明察!小的所言句句屬實,一字一句,未有遺漏?!?/br>
    “她怎么可能——”公子忽然大笑,一腳踹開跪在地上的小廝:“滾?。?!”

    那小廝被他的一腳踢得口吐鮮血,勉力爬著跑出了榮棠府。

    他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半晌,又攤開掌心,看著手中的薄繭,一時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說什么不能懷孕的胡話,騙子!不與我圓房,竟是要把我轉(zhuǎn)手送給別人???”

    公子說這話時,臉上的陰郁和狠厲令人膽戰(zhàn)心驚,可他倏爾又微笑起來,轉(zhuǎn)身問沉言:“公公給的藥,還有嗎?”

    他急忙回答:“有的。”

    “是什么?”

    “五石散?!?/br>
    五石散性熱燥烈,服之渾身綿軟,如身在云端,可濟其色欲。

    “呵,說得頭頭是道,結(jié)果就給了這么個沒用的玩意兒。”公子冷笑:“回李府。”

    他不知道,不,他知道公子要干什么,但是,他沒有想到公子會這么狠,他對世女狠,對自己下手更狠。

    他拿的那味藥叫軟風(fēng)散,如其名,服之使人軟骨rou酥,性欲大漲,連陣風(fēng)都扛不住。此藥后作用極大,小指甲蓋大小的粉末就能讓人在床上癱整整一天。

    父親提醒他此藥不可亂用,可能會導(dǎo)致yin毒浸體,公子也不在乎,轉(zhuǎn)身離開。

    沉言從未見過公子對世女?dāng)[出這種冰冷的姿態(tài),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公子去找了李府中負責(zé)教導(dǎo)男子房中事的龜公,在自己身上刻下了壁花紋。

    刻壁花紋時,公子痛得渾身發(fā)抖,也是,在那種地方用藥繪紋,只要是男人就沒有能承受得住的,這東西都是伎院為了折磨男子用的,一旦刻上混合著女子體液的壁花,從此只能靠著該女子的體液才能射出,如果沒有體液,連自瀆都不能。

    公子是想用這種手段告訴世女,他絕對不會改嫁她人嗎?

    沉言心想,世女那般清貴,怎會知道男子的閨中技倆呢?公子還是太偏激了,這樣令人窒息的感情真的能換來女子的愛意嗎?這樣不顧一切地犯賤就能得到垂憐嗎?

    但他什么也沒說,公子是個聰明人,他比自己更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沉言十二歲時也曾思慕過一個女子,是村落里一個時常穿著花衣的女孩兒,她從他家門前路過幾次,那掛在白皙耳后的柔順長發(fā)總是牢牢吸引住他的視線,好幾個月,他就坐在窗邊看著門口,渴望她能再出現(xiàn),讓自己再看一眼。后來,她確實出現(xiàn)了,但終究是目不斜視地走過,連一點余光也沒給他。

    若是世間真的不存在雙向的愛,如他們這樣孤身墜入愛河的人就要永遠在河中掙扎,直到沉溺而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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