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蕭搬進(jìn)靖王府已一年有余，趙云珺卻不常見他。

    今日倒是稀奇。

    “最近你好像安靜了不少嘛？”林蕭在她身邊坐下，扯著嘴角問道，仍是那一臉玩笑不恭。

    “怎么說得我像成天惹事的人一樣？”趙云珺瞇著眼不滿地打量他。

    “你不是嗎？”林蕭也乜斜著眼回看了她一眼。

    趙云珺嗤笑點(diǎn)頭道：“這么說來，好像還真是?！?/br>
    “怎么？郡王不在，你就蔫了吧唧的？你以前可不這樣啊?！绷质捑椭砼宰隆?/br>
    如果是以前，趙云珺鐵定是要跟他打一通嘴炮，可今日聽完他的揶揄，也只是撐起下巴笑笑不再說話。

    “哦？我知道了，看來不孕這件事對(duì)你打擊挺大??？”林蕭口無遮攔。

    雖然這是事實(shí)，可最近趙云珺身邊的人都小心翼翼，唯恐說錯(cuò)了哪個(gè)字便會(huì)惹起她的不快。

    “你還真是……單刀直入。”趙云珺沒想到，這話從林蕭嘴里大大方方說出來，并沒有像她想象中那般傷人。

    “打擊嘛，還算不上……”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生育能不能成為母親，她在乎的只有顧辰燁的感受而已。

    而且她最害怕的是，顧辰燁要是真的因?yàn)樗枘媪巳V五常，那她可真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跟你說，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了?！绷质捜魺o其事的直視前方，慵懶地說道。

    “哈？”趙云珺一下子沒明白過來，扭頭看他。

    “欸，你這人，非要我說得那么清楚。”林蕭假意為難，又瞥了她一眼，“我跟你，都是不孕不育之人。”

    “什么？”趙云珺正襟危坐。

    “我早就知道了，也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從你身上，我更加確定了這件事而已?！绷质捳f得云淡風(fēng)輕，好像事不關(guān)己。

    “你早就知道？那念芝？你這不是……”騙婚嗎？

    “你倒是還有心思關(guān)心別人”，林蕭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乜斜著眼看她，“念芝也早就知道了，成親之前我就跟她說過了，我在你心里就這么卑鄙？”

    趙云珺大為愕然，沒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顧念芝也有如此破釜沉舟的魄力，明知嫁給林蕭會(huì)失去做母親的機(jī)會(huì)也如此義無反顧。

    “等等……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diǎn)混亂……”每次聽林蕭說話總會(huì)扯出一些超乎她理解能力的事情?！澳闶窃趺粗赖模俊?/br>
    “我剛來的時(shí)候成日流連煙花之地，一開始我以為是青樓女子自有避孕的法子?！?/br>
    “后來機(jī)緣巧合下才知道，一女子本想借著懷上我的孩字，讓我替她贖身，所以每次過后都沒按規(guī)定喝藥，可肚子也從來沒有動(dòng)靜?！?/br>
    “我知道此事后，便去了趟江南，看了一名神醫(yī)，竟連他也直呼「怪事」……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不死心又試驗(yàn)了多次，還是一無所獲?！?/br>
    趙云珺聽著林蕭輕描淡寫自己的過往情史，不免覺得有些拘謹(jǐn)。

    “雁過無痕，可能我們就是注定無法留下痕跡的人。什么香火什么后人統(tǒng)統(tǒng)都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就像是這個(gè)世界的旁觀者?！绷质掫尤灰恍?，“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看林蕭這幅模樣，趙云珺基本能肯定他也花了很長(zhǎng)時(shí)間去接受這一切，這時(shí)再回想起林蕭昔日跟她說過的種種，心中煥然大悟。

    難怪當(dāng)初他處處旁敲側(cè)擊讓自己不要留情。

    她還想起那年七夕與顧辰燁外出，在盈自寺遇上的算命先生，原來旁人早已看穿了她的一生。

    “我知道一時(shí)之間你很難接受，你……想通了就好。我們心里都清楚，顧辰燁也不會(huì)因?yàn)檫@個(gè)而對(duì)你有什么改變或者看法……”

    “可我怕的就是這個(gè)?！边€未等林蕭說完，趙云珺便打斷道。

    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向旁人吐露自己的真實(shí)的想法，這話也無法對(duì)顧辰燁說。

    “我就是怕他為了我，非要與全世界對(duì)抗、僵持……何必呢？可如果連我也加入勸他納妾生子的隊(duì)伍，那我跟其他人壓迫他的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更何況，對(duì)另一個(gè)女人來說也不公平，豈不是又耽誤了她人一生……”趙云珺垂眸道。

    “我勸你不要圣母心泛濫”，林蕭漫不經(jīng)心聽完趙云珺的話，絲毫不留情面，“你以為這里是21世紀(jì)，每個(gè)人都有得選？”

    他接著說道：“你一向我行我素慣了，自然是不知道其他女人的苦處。”

    “你知不知道如今的顧辰燁可是大家眼中的香餑餑，多少朝廷命官等著把閨女嫁給他，即便是當(dāng)妾也在所不惜。

    對(duì)那些女子來說，嫁給顧辰燁當(dāng)妾這條出路，比嫁給其他不清不楚的人要好得多。我勸你啊，不要自詡為了別人著想而去替別人cao心了?！?/br>
    「不過」，林蕭沒等趙云珺反應(yīng)，便話鋒一轉(zhuǎn)，“顧辰燁能有今日，你算是功不可沒。”

    趙云珺搖著頭嗤笑：“這話不對(duì)，如果沒有我，他今天也不至于這樣，可能早就過上他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咯。”

    “哦？從寂寂無名到今日的議政王，是壞事么？”林蕭問道。

    “嗯，可能是，誰知道呢？”趙云珺挑眉說道。

    “嘶，還有，我怎么感覺跟你討論這個(gè)話題有點(diǎn)怪怪的，好像加入了什么不孕不育的互助組織，各自分享慘痛的人生經(jīng)歷……”趙云珺蹙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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