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不愧是寇斯年帶出來的學(xué)生，身上那股瘋狂的倔勁，比起她老師熾盛得多，也藏得更深。也不知落得如今結(jié)局，她變成喪尸前的那一刻有沒有后悔過。

    但萍水相逢，向嘉筠是沒有資格為她的死感到惋惜的，況且一路走來他已經(jīng)看過太多死亡。

    “你……”他看著寇斯年呆滯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開口，頓了頓才道，“既然事情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該兌現(xiàn)你的諾言了吧，另一處通道在哪里？”

    男人正思緒恍惚，下意識往門外走去，一只手伸進(jìn)衣兜里，像是要摸什么東西。但沒走兩步，手腕被繃緊的布條猛地一扯，讓他突然回過神來。

    向嘉筠就知道寇斯年就算瘋了也不會老實(shí)，警惕問道：“又怎么了？”

    “先送他一程?！?/br>
    寇斯年轉(zhuǎn)身回到了床邊。老人臉已經(jīng)漲得青紫，張大了嘴急促呼吸卻無濟(jì)于事，本能的求生意志讓老人掙扎起來，尚能活動的雙手扣緊了床單，抓出了深深的褶皺。

    “痛苦嗎？”中年男人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父親，“我可以送你一個痛快。”

    老人喉嚨口送出幾聲氣音，一雙眼死死盯向寇斯年，仿佛在無聲地同意。

    寇斯年點(diǎn)點(diǎn)頭，“好，死了也好。”

    說罷突然伸手探到枕頭下方，似乎摸到了什么，腕上的肌rou被手指牽動了一下。

    寇斯年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又冒出了剛見面時高傲的冷笑，“之前我騙了你們，其實(shí)根本沒有第二個出口?！?/br>
    隨著一聲突然而短促的悶響，老人掙扎的身體突然僵住，直挺挺地面朝天花板。

    一瞬間，向嘉筠感應(yīng)到了某種危險，同時身體被賀沉扯住，猛然向后拉。就在他瞥見枕頭浸出的鮮紅血跡時，寇斯年的手也從枕頭下面拿了出來，手中握著的赫然是一把槍。

    他被賀沉拉近懷中，急速轉(zhuǎn)了個彎背對床邊。電光火石之間，另一聲爆裂槍響在他們身后響起。

    “賀沉！”向嘉筠脫口而出，背脊貼著賀老師溫暖的胸膛，心里卻涼到了極點(diǎn)。

    背后的人沒能立刻回答他，恐慌感蔓延全身，他掙扎著想脫離賀沉的懷抱，轉(zhuǎn)過身去看看，卻被箍得更緊了。

    “沒事，不是我，”賀沉連忙出聲定了他的心，“你別著急。”

    向嘉筠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驚魂未定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箍住他的兩只手臂松開，他從賀老師懷抱中走出來，轉(zhuǎn)身朝床邊看去。

    床邊的深色地毯上開了一躲暗紅色的花，花瓣散落在寇斯年倒下的軀體旁邊，中心如潑墨一般染上大片大片的紅，并且那紅還在不斷蔓延。

    寇斯年一槍打進(jìn)了自己頭部。

    向嘉筠的視線順著蔓延開來的血，移到了自己腳尖，卻沒有退開，任由鮮血沾上了鞋尖。

    “賀老師，你好像不用自己動手了?！彼唇?jīng)思考，愣愣地說了一句。

    賀沉情緒不明地嗯了一聲，沉默片刻后才說：“死得太痛快了。”

    門外傳來幾人的腳步聲，夏書雅最先趕到，剛到門口就被這場面震住，停下來緩了緩才說：“竟然是自殺，真是一次比一次刺激……出口在哪兒找到了嗎？”

    向嘉筠終于緩過心緒來，重重地嘆了一聲氣。

    不僅是自殺，自殺前還跟他們說沒有第二個出口。這大概就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吧，寇斯年剛才還被欺騙了一場，凄凄慘慘的，轉(zhuǎn)頭又來對他們揭曉謊言。

    “他死之前說沒有其他出口?！毕蚣误藁叵胫芩鼓攴讲诺乃魉鶠椋噲D從細(xì)節(jié)中找出一些線索。

    就在寇斯年精神恍惚之時，曾抬腳往門外走準(zhǔn)備給他們帶路，手還習(xí)慣性地摸向口袋，那模樣不像是假的，更像是真的自然反應(yīng)。

    所以那時候這人要去的是哪兒呢？

    另外兩個人也趕到了現(xiàn)場，被稱作王醫(yī)生的男人闖進(jìn)來時還撞到了門，一聲巨響打斷了向嘉筠的思索。

    他回過頭，不等這兩人開口就先問道：“你們知道這里有另外的出口嗎？”

    房間里的鮮血刺激到了中年婦人，向嘉筠猜測對方很可能是照料老人的護(hù)工，與研究所并沒有多深的關(guān)系。但這位醫(yī)生看起來也同樣震驚，似乎也不在研究所利益范圍之內(nèi)。

    沒人回答他，他便又問了一句：“沒有還是不知道？”

    夏書雅反應(yīng)很快，幫著他問：“你們照顧老板的時候，沒有在這所房子里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入口嗎？稍微可疑一些的通道都算?！?/br>
    醫(yī)生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強(qiáng)打起精神答道：“沒有，我們在這兒已經(jīng)待了一個月，除了日常工作以外，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沒發(fā)生過?！?/br>
    “那你呢？”夏書雅看向中年婦人，只得到了驚恐的眼神和一個搖頭。

    她不肯放棄，虔誠地望向婦人，“你別害怕，再仔細(xì)想想，想到了我們就都能出去了?！?/br>
    中年婦人雙手捏緊了自己的衣擺，視線黏在老人尸體上好一會兒，才苦著臉搖了搖頭，“真的沒有！寇先生怎么會……他明明經(jīng)常下來看望老板的，陪著一起說話吃飯，有時候時間晚了還會在這里休息過夜，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啊……”

    向嘉筠沒再執(zhí)著于從這兩個人口中問出有用的東西，轉(zhuǎn)身去寇斯年的尸體上翻找。正碰上賀老師將那把手槍取了下來，用一旁的被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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