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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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這些年的破產(chǎn)生涯叫他愁苦,也或許是時間帶來的風霜,托馬斯辛德勒連同鬢發(fā)與胡須均已泛白。 可是即將重振旗鼓的振奮,又令這男人的臉頰顴骨上浮現(xiàn)出亢奮的殷紅。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十九世紀的倫敦! 托馬斯辛德勒高聲說,抬起雙臂,迎接乘客們激動的掌聲! 他自己看起來也十足激動,昂首在舞臺上踱了幾步。 正如諸位所見,車內(nèi)場景還原了上個世紀維多利亞時代的景色,辛德勒介紹道,但是不必質(zhì)疑,我們自然還乘坐在鈴木特快列車上,并沒有一路駛向過去的歷史。 這句俏皮話得到了一陣善意的哄笑。 更有乘客趁機發(fā)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按照車廂的高度與寬度,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室內(nèi)擴展到這個程度吧? 另外也有乘客非常好奇,沒錯!我們還沒有上車之前,明明列車的外表毫無變化! 是這樣的!又一個乘客高聲說,這一切感覺起來真是太真實了!請告訴我們吧,辛德勒先生! 辛德勒看起來愈發(fā)激動了,從那雙眼睛里浮現(xiàn)出驕傲的光芒! 請盡情贊嘆吧,諸位!辛德勒大聲說,這全部得益于本公司曾經(jīng)夭折、卻終于被不懈研制出的人工智能技術(shù),請看! 隨著男人一揮手,他腳下的場景發(fā)生了變化。 好像光芒一陣波動,又好像電子屏幕輕輕一閃。 原本華美繁復的古典舞臺消失了,托馬斯辛德勒所站立的地方,分明是最簡單不過的現(xiàn)代梯臺。 光芒又是一閃,維多利亞時代的舞臺又回來了。 臺下眾人果然一陣sao動。 辛德勒滿意地任由乘客們激動討論了一會兒,才重新發(fā)言: 沒錯,諸位!這就是新時代的人工智能!辛德勒斷言道:在持有身份卡牌、踏過掃描門的一瞬間,所有人就已經(jīng)被催眠了。在人工智能的控制下,我們的觸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均已經(jīng)回到了上個世紀的倫敦! 扔下一顆驚天炸彈之后,辛德勒愈發(fā)滿足于乘客們瞠目結(jié)舌的反應,揮臂高呼: 這就是新時代的技術(shù)!這就是新技術(shù)的革新!歡呼吧,我們已經(jīng)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類嶄新之路??! 乘客們被這股熱情鼓動,果然狂熱地鼓起掌來! 托馬斯辛德勒又在舞臺上來回走了幾步,平復了一下心情。 當然,這項技術(shù)還沒有徹底完成,辛德勒笑著說,人工智能仍只是個半成品,我亦尚未給它取名,現(xiàn)在只是將它運用于游戲領(lǐng)域,若諸位親身體會到這游戲的奧妙,歡迎結(jié)束之后同我洽談。大家都知道,我現(xiàn)在可是十分需要注資呢。 這廣告打得巧妙、又不失自嘲,叫臺下又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也令許多人更改了對破產(chǎn)后前任IT帝王的觀感。 介紹到了這里,也差不多了。 辛德勒又補充了幾句,諸如會確保乘客的安全、室內(nèi)一切設施均已經(jīng)過檢查、五感處于人工智能控制下僅僅只是出于游戲體驗感的考慮、絕對無意侵犯客人的隱私等等之類的話,安撫下了一些乘客的擔憂。 最后,辛德勒志得意滿地一揮手: 隱藏于人群中的殺手不止一個,追蹤其后的偵探也不止一個。 那么,誰是最后的贏家呢? 現(xiàn)在,就讓游戲正式開始吧??! 他的演講,在掌聲中結(jié)束了。 登上這輛列車的大多數(shù)都是鐵桿偵探迷,此刻早被調(diào)動起了高昂的游戲興趣,一邊隱藏自己的身份卡牌、一邊開始在人工智能還原的倫敦中開始探索。 這使得站在角落里無動于衷的兩人略顯突兀。 不過蘇格蘭倒不至于犯這種叫人一眼看出來的錯誤。 他剛剛已經(jīng)通過不同方式確認了自己的五感確實不受控制,心底危機感驟生,臉上倒還是維持著微笑,低頭問小少爺:怎么樣?我們現(xiàn)在也出發(fā)吧? 太宰安靜地抬眼看了看他,轉(zhuǎn)身往外走。 不知為何,這孩子身上的氣氛沉郁下來,消散了在包廂里還尚顯輕快的心情。 而這樣半是沉吟、半是心不在焉地走路,太宰很快被人撞了一下、立刻被蘇格蘭伸手扶住。 這人從浮雕廊柱后匆匆大步邁過來,目光搜索著四周,沒能留意到小小的孩子。 啊、對不起!真是對不起!你沒事吧? 來人急忙蹲下來,面露關(guān)切。 這是一位年近中年的男性,深褐色的頭發(fā)與眼睛。 面容板正,繃起臉的時候顯得十足嚴肅,眼神卻浮現(xiàn)出真切的擔憂。 我沒事。 太宰盯著他,幾乎要望進那雙眼睛的最深處。 只是。 你、要不要再重新考慮一下? 不知不覺間,太宰治說出同另一個時空中、江戶川亂步對某個人所曾說的、完全一致的話: 你要是去了 會死的??? 第137章 45 你是堅村忠彬吧。 蘇格蘭突然開口。他早已將任務對象周圍的人際關(guān)系打探清楚了: 曾經(jīng)辛德勒公司破產(chǎn)前,短暫于技術(shù)部任職。 中年男性堅村忠彬,聞言從方才的震愕之中勉強回神,抬頭看了蘇格蘭一眼,點頭承認: 是我。 他莫名有些不敢同太宰對視,垂著眼打算站起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 這句話沒有說完。堅村忠彬用雙手撐住膝蓋打算直起身的動作,也慢慢停在了中途。 太宰并沒有攔他。 那句石破天驚般的話語如同預言一般,他說完就說完了。 便只睜著鳶色的右眼,安安靜靜地注視著面前的人。 是堅村忠彬自己停下來的。 也是堅村忠彬自己,重新在孩子面前蹲了下來,同他對視。 這一次,他沒有回避那個宛如將人五臟肺腑也一并看個通透的視線。 明明看上去仿佛數(shù)年都沒有微笑過,堅村忠彬卻努力露出個不至于嚇到小孩的笑臉: 謝謝你,小朋友。 堅村忠彬說。 不知為何,男人打開了話匣子。 或許是已經(jīng)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或許是一時沖動。 又或許,是見到了面前過于聰慧、而年齡尚幼的男孩,讓他想起了什么人吧。 可是。若我不去,又有誰替那個孩子復仇呢? 堅村忠彬笑了一下。 這句話簡直破釜沉舟,什么都不顧了,將一切不詳?shù)臇|西都藏在短短幾個詞語背后。蘇格蘭聽著神色便是一冷,下意識就想把自家小少爺拉到身后。 然而太宰治聽見這句話,卻像是完全不驚訝似的,只一抬右手,制止了蘇格蘭。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太宰在自己也不明白的沖動下,冷冷笑起來: 為了孩子,你倒是大仇得報了。 太宰冷聲說。 可是 被你扔在背后的其他人,又怎么辦呢?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太宰并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這樣說。 也難以定義此刻攪動著心緒的混亂觀感。 他既想譏笑,又覺得自己才是個笑話。 難言的惡意讓他想要口出惡言,又不知為何想要伸出手去、緊緊拉住什么人的衣擺 可是那個人并不是堅村忠彬。 是誰? 到底是誰呢? 太宰不知道。 他已經(jīng)什么都不記得了。 可是澎湃洶涌的悲慟逼來,迫使他連連眨眼,方才克制住了突如其來的難過。 他幾乎從未這樣痛過。 在這樣的疼痛下,太宰的聲線低了下去、微微顫抖: 你、 好好告別過了嗎? 同太宰對視著,堅村忠彬臉上勉力露出的微笑也消散了。 他似乎明白了這孩子的共情,面容上浮現(xiàn)出真切的歉意。 明明連一句話都沒有解釋過,但是,現(xiàn)在卻好像沒有必要再訴說什么了。 在那個視線面前、已經(jīng)什么都不必再說。 堅村忠彬只感到抱歉。 他明明已經(jīng)是一個決意赴死的、時隔這么久才能為自己孩子復仇的、不中用的男人。 但在臨行前,卻又無意間傷害了另一個孩子。 還沒有呢,堅村忠彬輕輕說,你愿意同我告別嗎? 男人不再勉強自己微笑,可那雙眼里卻浮現(xiàn)出真切的溫柔。 他從衣兜里掏了掏,摸出來一個小巧的電子玩具。 它看起來像是手機掛墜,用祈福的紅繩編織著,末端連接著一艘精致的木刻小船。 這是告別禮物。 堅村忠彬溫和地問道,你愿意收下它嗎? 太宰重新看了看他,伸手接過木舟。 再見。 太宰輕聲說。 對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后一次見面的堅村忠彬。 對空白記憶中的什么人。 也對自己: 再見。 太宰說。 他不再說話了,同蘇格蘭站在原地,目送堅村忠彬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直到這個角落里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太宰輕輕動了一下,把告別禮物收到西服口袋中。 蘇格蘭很貼心地沒有打擾,只等太宰平復下來、或許愿意主動解釋些什么。 而太宰抬起頭來,對蘇格蘭說: 這次的任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這句話說得過于篤定,卻沒頭沒尾,簡直叫人百般摸不著頭腦。 明明萊伊埋伏在哪里都不知道,而波本也才出發(fā)潛伏一段時間而已。 不過蘇格蘭并沒有詳細去詢問。 明明不管是身為組織高層成員、還是身為日本公安,他都應當誘哄著、逼問著,把詳細情報從這擁有惡魔般聰慧的孩子口中套出來。 可是這時,蘇格蘭卻只是溫柔地笑著,輕輕催促:小少爺,我們?nèi)ネ嬗螒虬桑?/br> 哪怕有一瞬間也好。 希望你能開心一點啊。 太宰不可能看不出蘇格蘭的意圖,卻倔強地站在原地。 仰著頭,話題跳了很遠,問他: 如果你暴露了,你會怎么辦? 這話簡直揭開了一直以來暗藏不宣的薄紙、露出其下兇險的火焰。 連蘇格蘭聽了,心底都是一跳。 可是他之前既敢付諸信任、連證人保護計劃都敢對太宰說出口,哪怕主動掀開自己的臥底身份,也想送一個本質(zhì)純粹的孩子脫離泥沼。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蘇格蘭更不至于懷疑現(xiàn)在太宰又想害他了。 本來,要殺他也不過是一顆子彈的事。 連手槍,都是蘇格蘭自己遞給太宰的。 想到這里,蘇格蘭便也蹲在太宰身前,保持視線相接。 我會盡我最大的可能,保護你們的安全。 蘇格蘭微笑著說。 這句話聲音輕輕的,分量卻重。 臥底工作何其兇險?蘇格蘭早已做好了以身殉職的準備。 一旦暴露,他必將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好自己珍惜的人。這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而這個人將采用何等方式,自然可以想象。 太宰聞言,便也輕輕扯了扯嘴角。 你可能會恨我,太宰說,但是,我不希望你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蘇格蘭皺起眉,我怎么會恨你,小少爺? 他聲音依然溫和,藍眼睛里浮現(xiàn)出溫暖的笑意,試圖平復孩子的負面情緒:倒不如說,你根本沒有向琴酒說些什么、讓我一直活到今天,已經(jīng)是額外賺到的時間啦。 蘇格蘭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這孩子在不知不覺間給他自己施加了過多的壓力,還試著安慰他: 本來干我們這一行的,什么時候死都不奇怪。你別太放在心上,也不要在黑暗里涉足太深。我保證,只要我還活著、只要還有半點可能,一定不會讓黑衣人組織逼迫你、利用你。我一定會想辦法送你離開這里 明明是安慰的話語,不知為何太宰安安靜靜看著他,蘇格蘭到最后卻沒有辦法說完了。 他是不自信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嗎?這不可能。 他是猶豫要不要保護這孩子離開黑暗組織嗎?這更不可能。 可是,又是什么黏住了他的唇舌,讓他的嘴巴開開合合、卻再不能流暢地發(fā)出聲音、把這句話說完? 在蘇格蘭面前,太宰又彎了彎他鳶色的眼睛。 這是個笑的模樣,看著卻只讓人感覺悲傷。 你有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太宰安靜地問。 蘇格蘭張了張嘴,卻仿佛說不出話來。 你其實已經(jīng)察覺到了,你們都很聰明,沒有一個是蠢笨的人。太宰輕聲說,可是內(nèi)在的本能、外在的干擾,總是叫你忽略過去。對不對? 太宰說完這句話,略顯警醒地向四面看了一眼。 這不是第一次他試圖說出某種真相,而每一次都會遭到致命危險、從而無法繼續(xù)訴說下去。 而這一次,在這場虛擬游戲中、在這倫敦的假象、在這荒誕的電子世界里,曾經(jīng)意圖殺害他而無法目視的、看不見的死神,竟然沒再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