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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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紅圍巾,蒼白繃帶。既是權(quán)柄又是束縛,狀如王座實為鐐銬。這一身依舊牢牢被這個男人穿戴在身上,半點沒變。 那張雋秀好看的面容也依舊沒有沾染上時間的半點印記,只是看起來比之前居然還能更加喪失血色,令人找不到半點健康的顏色。 先生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不同。 唯獨,未被繃帶遮掩的鳶瞳。 從眼底浮現(xiàn)出的冰冷神色,讓琴酒一瞬間感覺冰塊從喉管直直墜進胃里,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停滯了。 曾經(jīng)哪怕再怎么淺淡微弱、都曾點亮過鳶瞳的溫柔的火光,像是已經(jīng)燃燒殆盡一樣,只剩余灰一捧。 讓五條悟、讓琴酒、讓工藤新一,讓這些曾親自被那簇焰火溫暖過的人,只需一眼便看出不同。 并為此驚痛 太宰先生?!琴酒都驚得微微抬高了聲音,你怎么,你都、不,你要做什么?琴酒出于對那個聰慧頭腦認知脫口而出,下一秒又用狠厲敵視的目光瞪視著太宰背后的兩人:你們是怎么照顧先生的?! 那兩人之中,曾以嫻熟手法拷問過他的紅發(fā)女性掩唇不語,而另一個白發(fā)金瞳的少年,則回視以安靜沉默的視線。 琴酒簡直被這種在他看來無動于衷的態(tài)度給氣死,掙扎著要從地上站起來,好好教導這些人什么叫做組織的忠誠! 琴酒沒能站起身來。 有只腳踩住他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把他壓回了地上! 、咳??! 這一腳準確碾住皮開rou綻的新傷,位置又在琴酒慣用來開槍而分外敏感的左肩,逼得他嗆咳出聲,冷汗浸濕皮膚,蟄痛大小創(chuàng)口;又令琴酒咬緊牙齒,才沒有彎折脊背整個人屈辱地趴到地面上。他勉強穩(wěn)住了,銀白鬢發(fā)被汗水黏在臉頰上,抬起眼睛往上看去。 首領無動于衷地垂頭看著他,如同看一具尸體一堆rou塊。他碾了碾踩住琴酒肩膀的腳。 說吧。首領平靜地說,你們不是要見我嗎?我已經(jīng)在這里了。 琴酒張了張嘴,只嘗到血與冷汗的咸澀。 說什么?說先生你怎么完全不認識我了嗎?說原來你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黑手黨首領嗎?說這個cao蛋的世界到底怎么了?它到底對你做了什么?!讓你不惜殘忍到這個程度也要必須完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 這一刻琴酒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想,或許是先生正好踩裂開他肩上新傷的緣故吧。 他便低下頭去。他放棄了從先生那里溫柔維護著的尊嚴,任憑自己被親手打碎。 汪。 琴酒說。 第185章 13 聽見這聲將尊嚴碾碎到塵埃里面去的狗叫,首領太宰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之后,他既像是嫌棄,又仿佛喪失了親自拷問的興趣,將腳放了下來,在琴酒勉強撐在地面上的手背面擦干了腳底的血跡。 算了。首領興味索然地想著。沒有必要浪費這個口舌。 在親臨拷問室之前、在五條悟應召見登門之前,他已經(jīng)看過了尾崎紅葉遞交上來的情報。 這兩個分開刑訊的囚犯,簡直和那些見勢不妙便果斷自盡的死士完全不一樣。就連負責拷問的尾崎紅葉,都不由得將這兩人形容為天真小鬼和愚忠打手。 雖說言語間難免透出些譏諷,不過那時首領正驚詫于尾崎紅葉近年來罕見的放緩態(tài)度,沒怎么往心里去。 結(jié)果現(xiàn)在一看可不是嘛。這形容貼切極了。 首領便想,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底氣,叫這兩人主動送上門來、閉著眼一頭往黑手黨本部大樓里沖。那么這樣一通刑訊大禮包下來,不管之前對太宰治抱有怎樣不切實際的幻想,這下都該消失殆盡了吧? 要不然,豈不是枉費他以前親自設計的牢房?專門針對敵人心理的惡意布置,打亂了時間感官的心理暗示。被那個暗示所控制著吐出一切情報、重見天日之后發(fā)現(xiàn)所謂漫長沒有止境的折磨其實只過去了一晚而已,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而哭著自盡的敵人,簡直要多少有多少。 可惜。他甚至都還沒有走到這一步,這兩人就已經(jīng)把什么都說了。那兩份疊起來都厚得能折紙飛機的情報,簡直像是這兩人在比著誰說得更多更靠譜一樣。 首領無語地捏了捏鼻梁,等看完了兩份情報,忍不住又摁了摁太陽xue。 這都是些什么見鬼的東西。 黑衣人組織?虛擬現(xiàn)實?三刻構(gòu)想?這些聽起來還算勉強可信,至少他不是不能夠想象自己(又)統(tǒng)治黑暗世界的事實。 但是話又說回來,哪怕在(疑似)睡眠狀態(tài)也要干老本行嗎。他太宰治怎么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這種工作狂? 至于什么,拯救了蘇格蘭、拯救了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拯救了黑暗組織、拯救了整個世界之類的,看得首領只想去策劃一場公海截殺軍火案來洗洗眼睛。 這是誰???說的一定是主世界里那個走進陽光底下的家伙吧?武偵太宰的事,同我港口黑手黨首領有什么關(guān)系?他甚至很想這么自欺欺人,甩鍋給另一個太宰治。 可無比清醒的理智不允許他這樣做。太宰又一次感到了昨日親自監(jiān)聽那兩個持刀劍少年時,令人熟悉的胃痛。 正是這份久違了的啼笑皆非感,讓首領難得興起點澄清自己名譽的興致。 但是,那也是片刻前的想法了。 在同這個銀發(fā)綠瞳的男人所對視的這一秒,他面龐上本應浮現(xiàn)出的淺淡的笑容消散了。 首領見過同樣的表情。就在不久前,在某個自稱學生的男人臉上。 那是驚痛。是不敢置信。是感同身受般甚至恨不得以身代受的悲哀。 你們在難過什么?他忍不住想。諷刺的。你們懂我的幸福嗎?哦對,你們還真不懂。我也絕無可能讓你們有機會懂。 可就是這么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讓這位權(quán)勢滔天的首領冷下一張臉,放棄了更進一步的溝通交流。 歸根結(jié)底,還是他自己的錯。 首領太宰冷靜地在心底做出了最后的判斷: 一定是他的手段太溫和了,才會讓人死到臨頭還自欺欺人。 那么?,F(xiàn)在,是改正這個錯誤的時候了。 首領視線冰冷地看著琴酒,一句句發(fā)問: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對自己曾在另一個世界里做過的事情并不關(guān)心。說到底,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他籌謀多年的五步計劃。太宰并沒有那個閑情雅致聽童話故事。 因而他的每句話都直指核心,將情報里兩個人不約而同模糊其詞的這個部分殘忍撕破開來。 琴酒干咳了一聲,用嘶啞的嗓音回答道,屬下不知。恢復理智便身處那個房間了。 這個男人的尊嚴被親手粉碎,似乎帶走了他身上僅剩的最后一絲生機。 回答時若不是聲帶振動,幾乎叫人認為說出這句話的應當是一縷幽魂,而非不久前那個慎重高傲的殺手。 或許,對他們這些存活在黑暗之中的人來說,唯獨珍重之人所開出的那一槍,才能令創(chuàng)口流血,鐫刻下綿延不絕的痛楚。 而首領太宰,他并不在乎琴酒近乎無限溫順的回答。 只沉吟了不到兩秒,他便又接下去問: 你來到這里的目標是什么?不,不是問你個人的目標。不準說些什么來見一面之類毫無價值的廢話。首領冷酷地說,換個關(guān)鍵詞:任務。你們總不能無理由地來到這個世界吧。 琴酒毫不猶豫便回答: 最后有這樣一行文字在某個注定將要被覆寫的世界里,有人端坐在首領的位置上,cao控著黑暗之中的龐然大物。在他的掌控之下,沒有該非法暴力集團的觸角所無法涉及的地方 久經(jīng)鍛煉的絕佳記憶力,令琴酒無一字出錯地完整復述了這行文字。 聽到這句話,首領微微瞇起眼睛。 在這個細微的神情變化之下,會隱藏著什么宛如滔天巨浪般的驚駭與明悟嗎? 注定將要被覆寫?首領喃喃著重復,注定,將要被覆寫? 無意義地重復了兩遍,首領太宰用手掌掩住前額低低笑了一陣,放下手,又忍不住摸了摸纏繞在自己左眼上的繃帶。 那又怎么樣,太宰自言自語,那又,怎么樣啊。 短短一句話,沒人知道太宰治都做下了怎樣的決定。 是的。太宰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謊言。這個事實。 可是、 可是?。?! 他又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然后,首領向旁邊伸出手去。 給我槍。太宰命令。 立刻便有下屬從槍套里解下手槍,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 首領接過槍,熟練地拉栓上膛,調(diào)整角度,抵在了琴酒額上。 我不需要狗。太宰輕聲說,在我的黑手黨里,忠犬要多少有多少。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價格,余下的,不過是買下人命的最優(yōu)解。 他在話語間將琴酒的忠誠貶低到一文不值,而琴酒這樣聽著,僅沉默地垂下眼睛。 你的話,倒比那些人,價格更高一點。 首領溫和地問: 你知道為什么嗎?琴酒? 對于琴酒來說,這樣溫柔的語調(diào),比方才冷酷無情的,更令他宛如被鐵鞭鞭笞一樣痛得全身抽搐了一下。 他不得不低低喘了一口氣,才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回答: 因為我來自,別的世界。 不錯。首領褒獎道,這點智商還是有的嘛。那么,想必還有遺言了? 黑發(fā)鳶瞳的男人笑了笑。 還有什么沒有吐出來的情報,臨死之前說來聽聽啊。 這一秒琴酒乖順地抬起眼睛看著他效忠的先生。 這一秒,琴酒背叛了先生的命令。 有關(guān)于純白房間里的那個男人、那個自稱也是太宰治的男人,琴酒閉上了嘴,一個字都沒說。 同是太宰治,那個贗品能不能派上用場? 琴酒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輸了。他主動卸掉爪牙,溫馴伏趴,不打算反抗來自先生的任何折磨并心甘情愿。但是骨髓深處殺手謹慎的本能,依然叫他留下一手。 但是琴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握瞞過先生的眼睛。 他便撐起自己的上半身,與先生對視著,任憑自己最后一層粉飾都打破,把他的真心都拉拽出來,寄希望于這位首領在向來試圖回避的直球前忽視掉他所隱瞞的真相。 別這樣。太宰先生,琴酒便無意識間說出了,曾經(jīng)紅方哀求過的那句話。別弄臟你的手。 首領沉默了一下,譏諷地一揚眉:而你,甚至還是不知道沾染過多少人命的殺手? 首領實在想笑,幾乎感覺這兩個人、包括五條悟,都認識了一個假的太宰治。 你們說的是太宰治嗎?他忍不住說,哪個太宰治的心腸不是早就黑透了?太宰治的血管里都流淌著屬于黑手黨的漆黑鮮血,太宰治的頭腦難以捉摸連首領都深深忌憚,太宰治唯獨嘴巴被撒旦偏愛過、每一句話都是謊言太宰治早就罪無可赦啦,犯下的罪行恐怕連地獄都不收呢。首領終于還是笑起來:你們所說的溫柔的那個人,果然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 琴酒仰望著他的先生,痛到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別這么說你自己。琴酒顫聲懇求,你明明,不是這種人。若連你都要下地獄,我自然要先去往煉獄為你鋪路。別這樣。你只不過 首領太宰已經(jīng)不耐煩聽了。 住口。 他冷冰冰地說,扣下了扳機。留給琴酒最后一句倨傲的發(fā)言: 歡迎來到、 我的橫濱! 槍響了。 第186章 14 他看著鮮血迸濺。 子彈穿透顱骨,沒有留下任何僥幸的余地。 但他的冷酷又甚至帶有一絲溫情。 子彈從眉間穿過,奪走敵人的呼吸,賜下干脆利落的死亡。 琴酒沒有任何抵抗。在最后一刻他只來得及投去安靜的一眼。 那個視線里沒有首領見慣了的怨憤與恐懼,簡單得不可思議。 像槍口縈繞向上的那縷白煙。像沉默的頑石。像地獄深處滾沸的巖漿。 琴酒連一個字都沒有再說。唯獨那具身軀倒下了。 正如首領片刻前垂下眼睛時所注視著的那樣,是一具尸骸一堆無意義的rou塊。 首領在心底冷靜地倒數(shù)時間。 怎么。他人的死亡,自然不會在首領心里掀起什么波瀾。 不如說:直接或間接死在他太宰治手上的人早就難以計數(shù)?;钪鴷r前來暗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殺手們,曾幾度讓屬下們被迫用高壓水槍沖刷本部大樓正門;死后若有地獄,他太宰自當供認不諱,屆時若有什么刑罰,盡皆使來便是。 但他本應感到輕松,本應比現(xiàn)在更感到輕松的。 不過是區(qū)區(qū)琴酒。不過是區(qū)區(qū)一條狗 首領宰心里嘲笑了自己的怯懦。黑暗中那點螢火顫顫搖曳了一瞬,很快又熄滅在早已決意的命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