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瑯然把山茶拔起，撕扯著，跺著發(fā)泄自己的仇恨，余燃一動不動看著這一切。

    “你既然看不到我當初為什么要種冬櫻花？你管過它嗎？你愛過它嗎！”

    “余燃你看看這個世界！盧曄死了！我才是瘋子！”

    她沖向另一邊掰斷了一些枝椏，她頹唐地坐在地上，她在基地內(nèi)沒有哭喊過，此刻坐在狼藉的庭院內(nèi)，一聲聲慘叫。

    “啊！”

    “??！”

    她慘叫著眼淚縱橫。

    她疲憊地抽噎著回頭望余燃，冷風里余燃單薄地站著，麻木地看著她，余燃的肩膀已經(jīng)不是那個能撐起軍裝校服的余燃，更不是那個撐起白大褂的余燃，她呆呆地站在余瑯然面前，沒有任何往日的光環(huán)，沒有她熟悉的神色，好像余燃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是她余瑯然的念想，還有余燃的軀殼。

    “我錯了。”

    余瑯然為自己短暫的想法感到驚慌，她跑到山茶的那一邊，慌慌張張把山茶重新種了回去，她慌張得眼淚一直掉，嘴里念叨著“我錯了”，當她把花種回去之后仰頭看著余燃。

    “我再也不會這樣做了，原諒我?！?/br>
    她胡亂在身上擦干凈泥土，伸出手握著余燃，“太冷了我?guī)慊厝?。?/br>
    庭院里勉強復原的山茶與狼藉的冬櫻花枝靜靜地在她們身后，余瑯然關(guān)上了門，牽著余燃回到了臥室，她擦干凈了余燃的手，一切就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她量著余燃的體溫，然后又跑去樓下煮湯，把湯放到溫度差不多之后端了上來，她跪在地毯上，一口一口喂著余燃，就和往常一樣，她笑著對余燃訴說學校里發(fā)生的事情，等到余燃把湯喝完之后，余瑯然幫她把枕頭放下，替她蓋好被子。

    “晚安余燃?！?/br>
    燈熄滅了。

    余瑯然回到自己的臥室，看著粘著土的衣服，她打開衣柜準備換一身衣服，她看著衣柜驀地覺得沒有了力氣，她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即便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沒有力氣。

    胸口空蕩蕩的，她啪地一下跪了下來，一動不動，她不想站起來。

    骯臟的衣服就這樣裹在身上吧。

    另一個臥室內(nèi)余燃睜著眼睛，眼神忽然從呆滯變得有些清明，她看著黑夜流下眼淚，下一秒眼神又被拖拽進一片木然之中，唯有臉上還有淚痕。

    第127章 炸彈

    余瑯然年幼的時候并不理解什么叫做天才，她只知道誰在夸jiejie，誰在罵jiejie。

    “余瑯然，你跟你jiejie年齡差距也太大了吧？”和她的母親一起打牌的女人調(diào)笑道。

    “關(guān)你什么事？！”她板著臉脆生生地回答。

    “哎呀，現(xiàn)在三區(qū)的軍校基本就是私生子當?shù)懒?，你們說周名跟余燃誰更厲害一點兒？”

    “當然是我jiejie厲害！”

    她仰著小臉皺著眉，她不喜歡跟人講話，但是誰要是說余燃，她都會本能的維護。

    余瑯然討厭她的母親，余燃還活著的時候，這個女人還知道收斂，余瑯然最喜歡的日子便是余燃每周放假的時候，她會被余燃接走，前往第三區(qū)，她坐在余燃的宿舍床上，看著余燃在紙上寫寫畫畫。

    “jiejie，這個是什么？”

    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余燃柜子底下淺粉色的信封，上面繪著白白的花。

    余燃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里有著她年幼無法理解的感情，余燃淺淺地對她笑了，然后把信封展開，里面竟一行字也沒有。

    “我還不知道寫什么。”

    “要送給誰嗎？”

    “……”

    余燃把信封塞回了柜子底下，像是封存了一個虛幻的夢，把妄想壓得嚴嚴實實，后來余瑯然在一個漂亮的庭院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對著她笑，那個冬天那個別墅門前開滿了白山茶，余燃笑了，笑起來再也不是那個冷淡的天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余瑯然忽然意識到，信封上的花活生生開在了那個漂亮阿姨的庭院中。

    余燃瘋了。

    她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親哭，她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會哭啊，女人哭得聽不清她說什么，她拽著女人沖她喊叫。

    我知道她瘋了，但是jiejie什么時候回來，你別哭了，jiejie什么時候回來？

    她不管女人用什么東西打她，她固執(zhí)地沖女人尖叫著。

    我要jiejie。

    女人開始不管她了，她夜夜縱情在上區(qū)與下區(qū)之間，余瑯然坐在門口一天天等余燃回來，曾經(jīng)和女人相好過的男人把報紙從院外丟進來，刺刺地大笑著走了，余瑯然打開報紙看到影像

    影像之中，她看到余燃發(fā)瘋的樣子，她幾乎認不出那是余燃。

    不可能啊，我jiejie應該是穿著白大褂每天都在好好學習的人。

    我jiejie不是這樣的。

    她從不信看到了相信。

    “她在哪里？！”

    女人一身酒味一言不發(fā)。

    “你看到報紙了嗎？！你看到j(luò)iejie的樣子了嗎！別人看到了嗎！你說話??！”

    她對女人哭喊撒潑，她知道她的jiejie是多驕傲的人，她年紀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只知道要維護jiejie的體面。

    誰都不能說jiejie不好，誰都不能嘲笑jiejie，誰都不能看見jiejie這個樣子

    在與余七平見面的前三天，她人生中第一次遇見周名，那個以前被拿出來與jiejie反復比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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