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許還有一個家人，”羌橘慘笑著，“還剩一個殺人如麻的戰(zhàn)爭武器，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br>
    “如果我不能讓他們付出代價呢？如果他們還會這樣高枕無憂活著呢？我好想殺了他們，為什么他們還能活著？！”

    高覽聽著羌橘的慘叫，他的手腕上有很深的牙印，高覽明白了羌橘每個晚上是如何度過地，他對羌橘開口

    “這是你爸爸mama的照片。”

    高覽對羌橘說著，然后掰開了羌橘抓扯著頭發(fā)的手，羌橘滿臉都是眼淚遲疑著接過了照片。

    “無論是作為紀(jì)羌還是羌橘，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模糊的夢境像是被擦干凈了水霧，照片里mama明艷地笑著，爸爸像是云一樣，江萍的笑容陡然與男人的笑重疊在一起，羌橘終于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喜歡江萍的笑容。

    他笑起來和爸爸一樣。

    羌橘啞然失聲抓緊了照片。

    他離開的時候沒有道別。

    丹尼爾站在陽臺上向下望去，他記得那一天的羌橘一言不發(fā)提著手提箱毫不回頭向遠(yuǎn)處走去，他鉆進(jìn)了車?yán)?，然后很快消失在了丹尼爾的眼前，?dāng)他們在校園里遠(yuǎn)遠(yuǎn)相遇的時候，羌橘并沒有看他，他們好像在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里活成了兩個世界里的人。

    他記得他那天就像此刻一樣站在陽臺上，他看著他遠(yuǎn)去，他能夠送給他的只有沉默與目送。

    此時丹尼爾再看這個熟悉的院子，陽光下花一叢叢開著，白色的桌子在園中，兩張椅子空空地相對，很久之前羌橘坐在那里他的外套里包裹著金黃的銀杏葉。

    恍惚之中好像回到了秋天，向日葵長滿了這個院子，他當(dāng)時站在陽臺看著歸來的羌橘，羌橘仰著頭對他笑。

    你會永遠(yuǎn)記得我嗎？

    當(dāng)時的悲傷與此刻的悲傷都向丹尼爾痛襲，他慌張地挪開目光看向室內(nèi)，墻上仍掛著羌橘的畫，衣柜里還有他的衣服，銀杏用玻璃框了起來，他的床上還有他的枕頭，這里關(guān)于他的回憶太多太多，他狼狽而恍惚地向樓下走去，冷淡的白色長桌不見了，櫻桃木的餐桌取而代之，它靜靜地在落地窗前，花瓶里插著粉白的花。

    七個月的時間里這里變了，當(dāng)他離開了丹尼爾才更加真切的感覺到，這里變得那么溫情，但他離開了。

    他在這個自己熟悉的地方行走著，好像每個地方都因?yàn)樗淖兞?，最后他站在一道玻璃前，他看著熟悉的自己也因?yàn)樗淖兞耍D(zhuǎn)身走回了訓(xùn)練室，當(dāng)他摁下開關(guān)的時候墻上掛滿了羌橘離開前的影像，他在滿是羌橘影像的世界里只看到了自己的恐懼與慌張。

    丹尼爾向著盧曄曾經(jīng)的小閣樓逃離，長大后除了盧曄的忌日，丹尼爾很少會再次走進(jìn)這個屋子，而他覺得自己跑向閣樓的那一刻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孩子。

    閣樓打開了——

    紅色的袍子安安靜靜放在靠近窗子的地方，那是盧曄生前最喜歡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沒有你沒有袍子以后該怎么辦，我更擔(dān)心你怎么辦。

    羌橘曾經(jīng)說過的話在丹尼爾腦子里響起。

    “mama！mama！”

    丹尼爾忽然抱緊了袍子跪在地上把臉貼在盧曄生前坐著的地方，就像很多年前他靠在盧曄的膝蓋上一樣。

    “mama……”

    那時候丹尼爾還可以不成為一個成熟強(qiáng)大的人，他可以把臉靠著盧曄的膝蓋輕聲說著自己的不快樂與難過，盧曄會把手放在他的頭上耐心聽著他的訴說，而當(dāng)盧曄被埋進(jìn)冷冰冰的地里，丹尼爾再也沒有這樣的機(jī)會，而現(xiàn)在他的臉靠著的地方就像盧曄的墓碑一樣冰冷，他的懷里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人會在這個壓抑的閣樓里再給他擁抱。

    “mama，我失去他了?！?/br>
    第153章

    余瑯然，你喜歡我弟弟。

    余瑯然張著口像是要惡狠狠咬一口江萍的樣子，她色厲內(nèi)荏地妄圖辯駁卻忘記該怎么狠咬，她的思緒一瞬間明朗然后煙消在她的腦子里，而江萍微笑著，他像是聚不攏散不去的云，余瑯然有時候會覺得她被江萍看得很透徹，但江萍聰明地迂回著她的自尊心。

    余瑯然沒想到被看穿與戳破會那么讓人惱恨，更沒想到江萍的這句話會讓她感覺自己變得那么赤貧。

    她像是被抽了耳光，她恨死江萍此時平靜又篤定的樣子，她刻薄地說著，“你弟弟？你那個什么都不明白的弟弟？”

    她控制不住自己變得越來越可笑，她虛張聲勢拔高聲音諷刺著羌橘，她越說越過火，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這么做，然后在江萍平靜的眼神中噤聲。

    你從很久之前就盯上他了。

    你給他看那些影像想做什么呢？

    余瑯然看著江萍的口型先是心驚，然后她故作冷靜地笑了，“你要阻止我嗎？”

    江萍只是搖了搖頭，余瑯然想起她在監(jiān)控里看到江萍走在山坡上總是暗自輕輕搖頭，風(fēng)急劇掠過草地，好像江萍要一并卷去，或許那個時候江萍就已經(jīng)預(yù)見了他的死亡。

    活下去這件事是你與我這么多年以來都在為之掙扎的事情。

    我不擔(dān)心你會對紀(jì)羌做什么。

    江萍笑了笑，余瑯然覺得江萍憑借他黑色的眼睛穿透了她白色的襯衣，燙穿了她的胸口，她帶著兩個大大的豁口站在江萍的眼前，她又暗又鮮艷的感情從豁口中狼狽流出，那一瞬間她仿佛從未認(rèn)識過江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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