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轉(zhuǎn)頭，林圍就看到余白用一種格外欣賞他的笑臉盯著他，那眼神，他現(xiàn)在是看懂了，就是看笑話的眼神。

    林圍是真的能屈能伸，這個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真又和楊乃杰比劃了起來，不過這次可不是這樣不對，那樣不行，他什么都說好。

    只不過，換了樣樣說不好的人成了楊乃杰。

    出劍的姿勢不對，那不行；側(cè)身的角度不完美，更不行；甩動頭發(fā)的弧度不夠，絕對不行……林老師必須指導(dǎo)好了，這要精益求精么。

    兩人演示期間，林圍手臂上、腿上，或多或少都挨了好幾下。

    這是還債呢！

    楊乃杰借著機會下黑手，狠狠回敬了對方幾下，出了心頭的惡氣，不過很快他就覺得這也沒什么意思，他和對方又不是同一類人，以欺負(fù)別人為樂。

    氣也出了，他也不想浪費那個時間了，還不如早點收工陪著余白吃宵夜去。

    “哎喲?！?/br>
    楊乃杰打定主意，然后借著機會，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林圍傻眼：“……”他什么也沒干，這是碰瓷！

    余白在旁邊看著，這回是真心笑了起來。

    誰說他師兄冷臉耿直來著，這不是按著他剛才說的，演得十分得精髓嗎？

    要他說，這演技完全可以吊打眼前這位男主角。

    留下林圍在那里束手無策，最后一看余白的表情，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這事情本來是他起的頭，現(xiàn)在能這么結(jié)了，總比被余白一起惦記著好。

    林圍也是個狠人，立即過去將楊乃杰扶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下手沒輕重，人沒傷著吧？要不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

    第95章 我是你爸

    林圍對著楊乃杰不停道歉，一個男主演，之前都是趾高氣揚，現(xiàn)如今道起歉來也格外干脆，且真心實意。

    別說作為當(dāng)事人的楊乃杰，就是旁邊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以及余白他們，誰心里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是架不住人家拉得下臉。

    楊乃杰心里那點氣不能說消了，但是就覺得挺沒意思的，他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會以為難別人為樂。

    換了他，好好工作，大家早點收工，早點回家不好嗎？

    但顯然林圍和他不是一路人，也不這么想。

    這么一出鬧下來，導(dǎo)演也過來做和事佬了。

    “那個小楊啊，你也辛苦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要是有不舒服就去醫(yī)院看看，你還年輕，身體可別搞壞了?！?/br>
    要說他之前也沒見出來關(guān)心過楊乃杰，楊乃杰被折騰，他也就在旁邊當(dāng)是沒看見，現(xiàn)在余白來了，他立即就轉(zhuǎn)了口風(fēng)，要說這人圓滑也是圓滑，但也真稱不上什么好人。

    余白臉上在笑，但是那里面的真心可是一分也沒有。

    和導(dǎo)演嘴上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他帶著楊乃杰就走了。

    導(dǎo)演都說了讓回去休息，誰還傻呆呆在那里拼命奉獻？就這幾個人，值得嗎？

    反正楊乃杰走得挺干脆，一點也看不出來哪里受傷了，他是得了話后，裝都不裝了。

    就是擺明了有脾氣，出氣。

    出了拍攝現(xiàn)場，楊乃杰也干脆，帶著余白就去吃飯喝酒去了。

    反正余白今天也沒戲份，喝個兩口沒什么大問題。

    楊文武跟在兒子和徒弟后邊，他倒也不生氣，更不去說教什么，孩子都這么大了，也不是主動去惹的事，被欺負(fù)了，總要允許他們反抗，給自己討回公道。

    隨便找了家宵夜館子，大晚上人也不多，余白他們隨便找了一桌坐下，基本上也沒有什么人認(rèn)出他，過來圍觀的。

    點了幾個炒菜，來了一盤花生米，溫了兩瓶黃酒，三個男人分著喝起來。

    大冬天的，喝著暖乎乎的酒，感覺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楊乃杰敬了余白一杯，說：“今天謝謝師弟了?！?/br>
    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師弟這兩個字也叫得格外親切。

    余白暗暗笑了一下，他的這位師兄，就是這個樣子，面冷心熱，看著挺嚴(yán)肅一個人，但是只要和他混熟了就會知道，他是再好不過的人。

    在重生前，他無數(shù)次遇上事情，都是師兄沖在他前面，替他懟過他爸余三生，替他出錢付過房租費，更在有人欺負(fù)他的時候，像親哥一樣擋在他前面。

    “師兄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一家人，要是有人欺負(fù)我，你肯定也會幫我?！?/br>
    余白拿著面前的小酒杯，一口就喝見底了。

    “哎，喝慢點?！?/br>
    楊文武看著先就開口了，“喝得高興就行，別喝多，你別跟你師兄學(xué)，他從小喝慣了，這種黃酒當(dāng)水喝，你可別跟著他一起，這酒熱了就是口感好，醉了明天就難受了?！?/br>
    余白也高興，就應(yīng)著聲：“我知道了，師父?！?/br>
    左手師父，右手師兄，這日子過得可真高興。

    楊乃杰幾杯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說：“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圈子里，有機會還是要往上爬一爬，只是當(dāng)個武替，是真沒有前途，就算你不得罪人，人家也會來欺負(fù)你?！?/br>
    今天這事，換了余白過來，不說有多少知名度，或是后臺背景，但是人家就不愿意得罪他。

    這就是現(xiàn)實。

    余白覺得楊乃杰這話說得也沒錯。

    “師兄，我支持你，咱們也不是一定要當(dāng)什么大明星，可以試著當(dāng)個實力派打星也行啊，以后拍打戲，咱們用自己的臉拍！”

    這年頭誰都跨界，他們這還是本職工作呢，就算是長得沒那么好看又怎么了，電影電視里也不能個個貌美如花，沒有綠葉哪有紅花！

    想到這些事情，余白不由就又想到重生前，他師兄后來還因為在工作中受了重傷，后來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楊乃杰別說正式進入這個圈子，他后來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照顧父親身上。

    余白便又去試探著勸說他師父。

    “師父，這次的工作結(jié)束后，你以后也少接點活吧，要接也接一些熟悉的劇組，像這次的事情，也就是林圍這人沒什么背景，他可能還顧著我和他是一個圈子的，事情鬧大了，對他沒好處。要是換了個人，可能就沒有今天這結(jié)果了，而且，這也不是受點氣的事情，萬一要是受了傷，這可怎么辦？”

    楊文武其實心里也有點想法，不過沒有放在嘴上說，見徒弟都關(guān)心自己了，便說道：“放心吧，師父也不是老糊涂，都這把年紀(jì)了，又不是吃不上飯，少受點氣，還能多活幾年，以后這些活，我會看著接，有些人情債該推也得推。”

    他在這一行里混了那么多年，尊敬的叫他一聲楊師傅，但是更多的只當(dāng)他們是工具人。

    明明做的是同一項工作，但是卻得不到同樣的尊重。

    楊文武要不已經(jīng)接了工作，像這次這樣的事情，他肯定是轉(zhuǎn)身就走。

    三個人一直喝到很晚，在劇組的日子也熬習(xí)慣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晚補不補覺。

    余白和楊乃杰喝到最后，話越說越多，楊乃杰已經(jīng)把他小時候尿床的事都交待了，拖著余白說著一見如故，要結(jié)拜兄弟。

    余白還有點理智，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楊文武一看這情況，趕緊改了喝茶，就看著兩個孩子，不能三個人都爛醉在街頭。

    余白最后留了一絲理智讓大圓來接他，他第二天從早上開始就有戲。

    喝到后半段的記憶是模糊的，余白再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鬧鐘響了。

    大圓拿著早飯過來，余白一下從床上起來，還好沒有宿醉的頭痛，大概也是年紀(jì)還小，身體底子好。

    “我昨天后來沒干什么事吧？”

    余白暗暗告誡自己，以后不能再這么喝了，他覺得自己沒有斷片，應(yīng)該也沒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不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記憶還是挺模糊的。

    “沒呢，回來就睡了，就是沒洗澡，你嘴上說要洗的，結(jié)果一沾上床就睡著了，醉酒后的酒品十分優(yōu)秀，不哭不鬧不吐，一點不麻煩別人。”

    大圓看著他進衛(wèi)生間洗漱，再又從里面出來，他拿了豆?jié){和包子、皮蛋粥，還有兩個雞蛋。

    周睿行交待過了，余白在劇組的時候一定要讓他吃飽，他不是那種易胖體質(zhì)，又是年輕消化代謝都快，一累了之后還容易瘦，必須要好好吃飯。

    余白三兩口解決了，去化妝的時候，袁南淮和孔聆川都已經(jīng)到了。

    “余白，余白，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可是看到你回來的時候都喝醉了?！?/br>
    袁南淮看到余白就好奇地靠了過來。

    余白沒多解釋：“和我?guī)煾?、師兄吃飯去了，他們那天過來，你見過的?！?/br>
    “哦，是師父和師兄啊?！?/br>
    袁南淮一聽喝酒的對象是那兩位，那點好奇之火一下子就熄滅了大半。

    孔聆川就在旁邊，見兩人說話也沒有避著別人，就說道：“余白的那位師父可是挺厲害的一個人，我當(dāng)年拍戲的時候還早了，大概零幾年的時候，和他們合作過一次，那都是有真本事的，可惜，現(xiàn)在拍動作片的機會少了，武俠都改了仙俠，掛了威亞在天上飛來飛去，還有各種現(xiàn)代化的輔助機器，演員也不需要有這方面的專業(yè)技能，像以前還有各種打星，現(xiàn)在都少了。”

    “這么巧啊，孔老師竟然還和人合作過？”

    別說袁南淮很驚訝，就是余白也挺驚訝的，這事他還真不知道，重生前后都沒聽他師父說起過。

    孔聆川哈哈一笑，說：“時間太久了，我當(dāng)時又只是個小配角，劇組人多，一個組的不認(rèn)識的也多了去，我能記得，還是因為我小時候就是個武俠迷，看他們一個個習(xí)武之人，印象深刻，不過我也沒有像余白這么有勇氣，直接拜了師父?！?/br>
    在劇組幾天相處下來，孔聆川對余白的觀感是越來越好了。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就像是演員的觀眾緣一樣，有些人只要站在那里，就叫人一眼看著喜歡，而有些人，無論拿著什么樣的人設(shè)角色，怎么去演，大家看著就覺得喜歡不起來。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玄學(xué)了。

    孔聆川現(xiàn)在就看余白怎么看怎么好，別說袁南淮總是把隔代親掛在嘴上，他這個當(dāng)老父親的其實也差不多。

    三個人關(guān)系親近，戲里各種矛盾沖突也拍得更加順利。

    一個屋檐下，父子爺孫三代人，一堆的雞飛狗跳。

    袁南淮演的尤森為了能在尤家生活下來，迫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個才二十出頭的爺爺，一個已經(jīng)四十多歲的爸爸，一個將爺爺當(dāng)成自己最好的哥們的孫子。

    簡直不能更亂了。

    比如現(xiàn)在，尤森在被尤淼抱著腰扛在肩上，就要從家里扔出去的時候，他死扒著這家的門框，臉朝下，朝著尤淼的腳后跟大吼。

    “我是尤森，我是你爸，你這個不孝子！”

    全家人都愣住了。

    然后尤淼回神就揍了他爸的屁股：“你是我爸，我還是你祖宗！”

    尤森氣得快吐血了，他被他爸打屁股也就算了，為什么他還要被兒子扛在肩膀上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