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忐忑的忙碌了一個中午，下午些時候客人都散去了，鄭江停才空閑下來，見此勢頭，他覺得鄭江停是先前忙著沒時間理會，時下定然要開始訓(xùn)斥了，他主動到鄭江停跟前，又一次自我檢討了一番。

    鄭江停喝了口熱水，看著眼前局促站著抬不起頭的人，無奈笑了一聲：“纖哥兒說的沒錯，開門做生意不可能一直順?biāo)?，你也是在大酒樓里待過很長一段日子，這些道理應(yīng)當(dāng)是明白的。”

    “我知道，可是這沒送出去的飯食……鄭師傅就從我工錢里扣吧！”

    鄭江停道：“扣什么扣，還剩下五份飯菜，咱們飯館兒四個人一人一份兒，余下一份兒你帶回去給你母親吃，糟蹋不了，也省的今兒中午做飯了?！?/br>
    “這……”

    “事情也不是你存心造成的，你已經(jīng)努力想過去挽救了，這便是好的，我又在責(zé)怪你還有意義。”鄭江停揮了揮手道：“去忙吧，跟大娘好好學(xué)學(xué)怎么做蝦滑，魚丸和處理古董羹的食材，已經(jīng)有兩桌客人預(yù)訂了晚上要來吃古董羹?！?/br>
    張賦頗為感動，連連點(diǎn)頭：“謝謝鄭師傅?！?/br>
    瞧著鉆進(jìn)后廚的張賦，楚纖笑道：“鄭師傅寬宏大量?！?/br>
    鄭江停跟著笑了一聲，張賦年紀(jì)比纖哥兒還小上一些，多大點(diǎn)的孩子，動不動就罵有什么意思，不過只會讓員工記恨老板罷了，循循善誘教導(dǎo)好員工，讓員工有歸屬感生意才好做。

    “我想著讓張賦同時跑兩邊難免會有意外的時候，時間趕不上讓客人久等也不是件事兒?！背w提議道：“要不午時我也出去跑一趟吧，分別往兩頭走，來去也快。到時候我去碼頭，張賦就去書院?！?/br>
    鄭江停點(diǎn)點(diǎn)頭，這也不失是個好辦法，但他尋思了一瞬：“你去書院吧，那邊離飯館兒近一些?！?/br>
    其實兩地兒相差不了幾步路，主要還是碼頭上風(fēng)氣不太好，他想著盡是些光著膀子的臭男人，纖哥兒一個柔弱小哥兒過去要是被欺負(fù)了怎么辦，指不定那些臭男人還動歪心思想拐纖哥兒，書院那邊到底是讀書人，知禮數(shù)，不會亂來。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

    次日，縉西書院的幽遠(yuǎn)的撞鈴聲響過片刻后，安靜的書院頓時嘈雜起來，不一會兒大門口便有著青衫的書生冒頭，三五成群的結(jié)伴從書院出來。

    這當(dāng)兒書院外頭已經(jīng)團(tuán)了不少人，賣包子饅頭的小販，給自家孩子夫君送飯食的百姓，聽見打鈴聲以后都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

    纖哥兒第一次過來，瞧著這番景象覺著還真是熱鬧，他雖然會讀書寫字，但是卻沒有上過學(xué)堂，會的東西都是母親在世時在家里教的。

    “誒誒，瞧，今兒來了個小哥兒，不知是誰家的小夫郎?！?/br>
    “既是他家的夫郎你還瞧，子曰：非禮勿視?！?/br>
    “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你可別讀著圣賢書把自己讀出毛病來。”

    楚纖站在人群里，雖未聽見書生們說什么，可是周圍隱隱投過來目光，他也知有不少人在瞧他，這些書生正值風(fēng)華正茂之年，對人群中扎眼的姑娘小哥兒可是格外關(guān)注的很。

    昔時他出入富月齋，多的是目光黏在身上，心中雖不喜，但為了生活之計也不得不堅持下去，今下周遭又是打量的目光，且無鄭江停在身旁，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自在，不過也好過富月齋太多了。

    “街尾小飯館兒的飯食，昨日定了飯菜的來這邊拿！”

    他扯著嗓子在書院門口吆喝了一聲，旋即提著食盒到一邊去等人來拿飯食。

    前一日定了飯食結(jié)伴出來拿飯菜的書生面面相覷，久久張望不見送飯的人來，還以為今兒小飯館兒的人又遲到了，忽的聽見人群中姿容艷麗的小哥兒吆喝，一時間還未曾反應(yīng)過來，何時就換人了。

    有人疑惑卻有人興沖沖的朝纖哥兒走去，送飯之人秀色可餐，這頓飯吃起來豈不是更為美味。

    往日里要揪著張賦彎酸的書生，今兒到了纖哥兒面前個個彬彬有禮，甚至從未點(diǎn)過飯食的都前去湊熱鬧，問問明日是否還送，一份多少錢一類的。

    楚纖一邊核對昨日點(diǎn)了餐食的人，一邊應(yīng)付著書生們，方才的不適全然忙來不見了：“明日還是我來送，葷十八文，素十五文，小飯館兒在旺民街街尾最后一家。”

    “小生也定一個明日午時的飯食?！?/br>
    “好的，敢問先生之名，預(yù)點(diǎn)何飯食。”

    楚纖的飯菜全部分了出去，抱著食盒蓋子作為墊底支撐，抽出一支筆準(zhǔn)備記錄明日要的送的飯菜，書生們見糙紙上落下一串娟秀的小字，登時更為沸騰：“小公子竟還識字，字跡當(dāng)真是秀美。”

    “先生過謙了，不過是略微識得幾字而已?！?/br>
    李客生從書院出來時，已經(jīng)下學(xué)好一會兒了，夫子說他的文章更為精進(jìn)華麗了些，很是贊賞，他心情暢快，大步流星正欲去外街的飯館兒進(jìn)餐，出了院門卻有些奇怪，今兒學(xué)院外頭為何團(tuán)聚了許多書生。

    “李兄！”

    李客生側(cè)首，瞧見是自己的同窗書生，他徐步過去：“幾位今日這般快就用過了飯食？”

    “尚未?！弊钕瘸鰜碣┱劦臅w哥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瞧?！?/br>
    李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目光繞過一干書生的頭頂，見著一名身形纖細(xì)的小哥兒正在中間，他眉心微緊，瞧著衣服飾物簡單的小哥兒分外眼熟，待其看清人之時，眸光一凝，下意識就要過去看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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