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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后頸處有一小片十分顯眼的深紅印記,是先前謝徽禛自后咬下的,蕭硯寧未有所覺,謝徽禛看著那個印子,輕瞇起眼,伸手摩挲片刻,沒有告訴他。 今夜蕭硯寧終于沒再壓抑自己的感受,謝徽禛不許他忍著,他只能叫出來,到后頭連他自己都迷糊了,做了什么、喊了什么,不敢再回憶。 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微紅的面頰,幸好身后謝徽禛看不到。 謝徽禛在水下的手幫他揉按酸疼的腰身,蕭硯寧有些不適:“謝殿下,不用了……” “別動了,”謝徽禛道,“按一會兒能舒服些。” 蕭硯寧再不能說什么。 沐身完他的嗓子有些啞,謝徽禛親手倒了杯溫水,遞去他手邊:“喝了?!?/br> 蕭硯寧接過去,水喝了一半,擱下杯子時又被謝徽禛按坐下,這人拿了布巾幫他擦拭被水沾濕的發(fā)尾。 謝徽禛沒出聲,蕭硯寧也不吭聲,他看到燭火映出的墻壁上他們的影子,一前一后緊貼在一塊,近似繾綣。 蕭硯寧安靜看了片刻,百般滋味在心上。 謝徽禛不經(jīng)意地抬頭,注意到他目光落向的方向,便也看到了他們貼著的影子,輕聲一笑。他豎起一根手指在蕭硯寧頭頂晃了晃,看著墻上影子搖動:“硯寧在想什么?” 蕭硯寧斂回心緒:“沒什么,不早了,殿下早些睡吧?!?/br> 謝徽禛:“你呢?” 蕭硯寧:“……我陪殿下一起。” 謝徽禛擱下布巾:“那就睡吧。” 真正躺進床中,蕭硯寧卻有些睡不著,心里總不得平靜,思緒紛亂雜念無數(shù)。身邊人握住了他一只手,蕭硯寧微微側(cè)過頭,謝徽禛一手枕在腦后盯著床頂?shù)姆苛?,一手慢慢摩挲他手掌心:“睡不著??/br> “殿下在看什么?”蕭硯寧猶豫問他。 “房梁上結(jié)了蜘蛛網(wǎng)。”謝徽禛笑了聲。 蕭硯寧皺眉去看,夜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出門在外就是這樣,總不會像宮里那般講究,殿下還得適應(yīng)著些?!?/br> “蜘蛛網(wǎng)其實也沒什么,”謝徽禛不以為意道,“小時候我還試過捉蜘蛛烤了吃,跟我小爹爹學(xué)的,硯寧肯定沒吃過,那玩意兒又干又硬,還沒rou,樣子也嚇人?!?/br> 蕭硯寧有點不知該怎么說,半日憋出句:“君后殿下膽識過人,殿下也不遑多讓?!?/br> 謝徽禛的笑聲好似更愉悅了些:“硯寧這是在譏諷我與小爹爹嗎?” 蕭硯寧微微變了臉色:“我不敢,我……” “我說笑的,”謝徽禛也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說,“硯寧,其實我的很多壞毛病都是跟小爹爹學(xué)的,我以前就覺得他不是個東西,可再不是個東西父皇也拿他當(dāng)寶,你說他怎么就這般好命啊?” 蕭硯寧更不知能說什么,謝徽禛繼續(xù)道:“如果學(xué)他的就能得到我喜歡的人,我也寧愿和他一樣不是個東西。” 蕭硯寧不贊同道:“……每個人的際遇不同,沒有什么事能一概而論,殿下這話太過偏頗了?!?/br> “是不一樣,你和父皇性子相差何止千里,”謝徽禛移開目光,言語中難掩失落,“父皇看似是強權(quán)鐵腕的皇帝,實則對小爹爹無底線縱容,當(dāng)年小爹爹做過多少混賬事,換做別人早該死千萬次了,偏父皇一次又一次讓步、對他破例,而我的硯寧……” “我的硯寧表面看著性子軟,跟面團一樣,其實比誰都倔,頭頂壓著無數(shù)教條綱常,輕易不肯改?!?/br> 蕭硯寧頓時啞口無言。 “但是算了,”謝徽禛握緊他的手,“不想改就不要改吧,你只將我當(dāng)做特例好了,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有別的人敢像我一樣,這般逼迫你?!?/br> 蕭硯寧心里不好受,沉默一陣他問:“殿下說這些,是故意與我示弱嗎?” 謝徽禛又笑了:“啊,被你聽出來了,我就是想要你可憐可憐我,再心疼心疼我。” 蕭硯寧擰眉:“殿下的話,總是叫人聽不出哪句真哪句假?!?/br> “那就不說了,”謝徽禛指腹摩挲過他拇指的關(guān)節(jié)處,“睡吧?!?/br> 話說完他先閉了眼。 許久,身邊蕭硯寧才小聲說了一句:“殿下若一定要我改,我會改?!?/br> 謝徽禛握著他的手沒有松開:“不用了,你這樣很好,之前說你不討人喜歡是騙你的,一直這樣就好,睡吧?!?/br> 第28章 一封家書 翌日清早登船,出發(fā)前隨行隊伍眾人喝下太醫(yī)開的暈船藥,分乘三艘船,趁著風(fēng)和日麗、水緩浪平,起錨南下。 上船之前蔣文淵過來與謝徽禛請安,說話間忽然瞧見蕭硯寧頸后露出的印子,先是一愣,隨即尷尬得沒眼看,慌忙移開視線。 分明他也是能說會道之人,今日卻只支吾了幾句便趕緊退下了,蕭硯寧有些莫名:“蔣大人這是怎么了?” 謝徽禛笑笑:“大約昨夜沒睡好吧,不用管他,走吧,上船了?!?/br> 登船出發(fā),也不過個把時辰,河上忽然起了風(fēng),水勢不再平緩。風(fēng)浪漸大,船行隨波起伏,顛簸得有些厲害。 船艙之內(nèi),蕭硯寧與謝徽禛對坐下棋,謝徽禛落下一子,抬眼見蕭硯寧面色有些難看、臉都白了,當(dāng)下握住了他一只手,皺眉問:“怎么了?” 蕭硯寧說不出話來,彎下腰一陣干嘔,謝徽禛立刻坐過去扶住他,叫人去傳太醫(yī)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