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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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亦一怔,隨即臉色變得煞白。 云挽心深深呼吸,轉(zhuǎn)頭對云楚忱說道:“大jiejie,煩請你料理之后的事?!?/br> 云楚忱點(diǎn)頭:“二meimei且放心就是?!?/br> 云挽心聞言,朝她深施一禮,轉(zhuǎn)身往渺芳院的方向去了。 云千亦急了:“二jiejie,你怎么走了!” 云挽心頭也不回。 云楚忱說道:“三meimei,方才我已經(jīng)說了。這些天來,一直是二meimei在照看連姨娘,現(xiàn)在你既然回來了,總該替換一下二meimei才是,更何況,連姨娘還等著見你最后一面呢?!?/br> 云千亦搖頭,后退。 云楚忱不再多說,只是朝一旁招了招手。 兩個(gè)婆子見狀上前,一左一右鉗制住云千亦的手臂。 云千亦不斷掙扎,“不,我不進(jìn)去!我會被傳染的!” 一旁的雨逐和幼菱也急了,上前去拉那兩個(gè)婆子。 云楚忱涼涼的說道:“你們兩個(gè),也想進(jìn)去陪連姨娘?” 雨逐和幼菱的動作一頓,默默收回了手,站到了一邊。 云千亦驚恐的看著云楚忱:“云楚忱!你是故意要置我于死地,對不對!祖母和父親不會讓你這么做的!” 云楚忱冷眼看著她:“三meimei不是一向很聰明么,怎么這會兒連這都想不通?這邊這么大的動靜,你覺得祖母跟父親真的不知道嗎?” 云千亦的臉色變得鐵青,“不可能!我不信!父親不可能對我這么狠!我是她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云楚忱無奈搖頭:“不過是只白眼狼罷了,父親也不至于多么稀罕吧?再說,不是還有二meimei和擁哥兒么?” “你住口!” “我不住口,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云千亦被氣的死去活來。 云楚忱看著云千亦的目光中滿是譏諷:“三meimei,人做錯(cuò)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不過在我看來,讓你去照看連姨娘,并不是在懲罰你,而是在成全你的孝心,不是么?” 她一笑,對兩個(gè)婆子說道:“將她送進(jìn)去,鎖上屋子,送藥送飯?!?/br> “不……不要……不要這么對我!”云千亦手刨腳蹬,“大jiejie!我錯(cuò)了!求求你!” 云楚忱轉(zhuǎn)身離開,不再聽云千亦亂叫。 婆子對云千亦說道:“三姑娘,連姨娘是你的生母,你總該盡盡孝心,你這般哭嚎,被她聽了去,豈不傷心?” 云千亦喉間的哀求戛然而止,目光僵硬的看向屋子里床榻的方向。 室內(nèi)。 連姨娘平躺在床榻上,原本端麗冠絕的容貌,已現(xiàn)枯敗。 此時(shí)她身上穿戴著平日里最喜愛的衣裙和首飾。 鑲金翠玉的簪環(huán)在燈燭下閃著奪目的光彩。 從前,再貴重華麗的首飾都壓不住她的美艷,但如今她戴著這些東西,就像畫著濃妝的紙?jiān)耍`和而驚悚。 云千亦被推進(jìn)屋子里,看見這樣的連姨娘,手腳都開始泛涼。 她站在離床榻最遠(yuǎn)的角落,直勾勾的盯著那里躺著的人。 連姨娘氣若游絲,但方才外面?zhèn)鱽沓臭[的聲響,還隱隱約約有云千亦的聲音,讓她恢復(fù)了幾分精神。 “亦兒,是你嗎?” 聽見連姨娘的說話聲,云千亦心中的恐懼減輕了幾分。 她試探著走上前,“姨……姨娘……” 連姨娘費(fèi)力的扭過頭來,“亦兒……” 云千亦再次上前,等看到連姨娘的情況時(shí),頓時(shí)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姨娘,你……怎么會這樣?” 連姨娘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臂等處滿是流膿的紅疹,臉上卻奇異的沒有半點(diǎn)異樣,不過是面色憔悴了些。 連姨娘似乎是回光返照,手腳竟然有了些力氣,“是那藥,僖妃娘娘給的祛疤藥……” 云千亦聞言頓時(shí)明白過來。 僖妃娘娘給的去疤藥十分好用,連姨娘臉上的燙傷已經(jīng)完全好了,但新長好的皮膚過于白皙細(xì)嫩,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就像在臉上涂了什么東西一般,于是她就將剩下的藥膏涂在了臉上的其他部位。 沒想到,涂過藥的地方,竟然不生疹子。 “姨娘,既然這藥有這般奇效,為何不將身上的疹子也涂一涂?如果不夠,便求僖妃娘娘再賜一些……” 連姨娘哀戚的搖頭:“不過是表面上好了,這病卻還在身上。” 無數(shù)哀苦與悲戚籠罩著她,抹去了勾心斗角和爭強(qiáng)好勝,竟讓她顯得十分柔和。 云千亦撲通一下跪在連姨娘身前:“姨娘,都怪我,要不是我聽信了溫雁娘的讒言,您也不會……” 她整個(gè)人都伏在地上,哀戚的哭聲伴著窗外呼嘯的寒風(fēng)竟顯得有些凄厲。 溫雁娘歪著頭看她,幽幽嘆息了一聲。 “這都是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溫雁娘臨死之際,似乎已經(jīng)回顧過自己的一生。 “倘若我當(dāng)初沒有咬牙進(jìn)宣永候府做妾,而是等待機(jī)會,選擇一個(gè)小官吏下嫁,說不定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姨娘……” 云千亦幾乎是哭的肝腸寸斷。 她所哭的,不止是自己即將失去生母,還有對未來的恐懼。 宣永候府的這一場劫難,已經(jīng)鬧得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是她被溫雁娘蠱惑,企圖用麻風(fēng)病害人。 一個(gè)如此歹毒的人,又只是個(gè)庶女,將來還有前途可言嗎? 姨娘活不長了,僖妃也厭惡她。 因?yàn)槟羌律?,jiejie也與她離了心。 她還有什么? “亦兒,我這一輩子都在爭,爭來爭去,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走到今天這個(gè)地步,我才恍然明白,人活著應(yīng)該爭什么,不應(yīng)該爭什么。” 連姨娘的面上浮著一層死人般的蒼白,毫無生機(jī)可言,她看著云千亦說:“亦兒,姨娘要奉勸你一句,該抓住的要抓住,該放下的,就要放下?!?/br> 云千亦身體猛地一緊,指甲摳在地上被折斷。 而連姨娘那雙形狀美好的雙目中,仿佛涌動著無數(shù)情緒,就那么直直的盯著云千亦。 云千亦意識到了什么。 姨娘全都知道了! 知道她是個(gè)自私自利的小人! 她不在府上的這幾日,不知道jiejie跟姨娘都說過些什么…… 云千亦的嘴唇有些顫抖,仿佛丑事被人當(dāng)眾掀開般難堪。 “姨娘不怪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姨娘從前也一直是這么想的。姨娘把你教壞了……是姨娘的過錯(cuò)……你以后,不要學(xué)姨娘……” 云千亦死死咬著嘴唇,腦袋低垂,聲音哽咽而不真切,說的十分艱難:“姨娘,我……我……我該怎么辦……” “等我死了,你去求求你jiejie,她會原諒你的……你們畢竟是同胞姐妹,以后還要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 云千亦崩潰的搖頭,“就算jiejie肯原諒我,云楚忱也不會讓我好過的,父親祖母都縱著她……她把我關(guān)在這里,興許就是想讓我也被傳染上麻風(fēng)病……” 連姨娘搖頭:“不會的……你父親其實(shí)是個(gè)心軟的人,他興許會懲罰你,但決不會讓你這樣死了?!?/br> “可是……可是……” 云千亦心想,自己被關(guān)在這里,肯定會被染上麻風(fēng),到時(shí)候她又該怎么辦。 連姨娘似乎看出了她在擔(dān)憂什么,想要伸出去的手便縮了回來,“你不用擔(dān)心,等我死了,她們就會放你出去了?!?/br> 云千亦終于抬起了頭…… “姨娘!亦兒不想讓您死……” 寒風(fēng)打著旋從天地間呼嘯而過,窗欞被吹的咣啷作響,燭火受到震動,忽閃忽閃急劇晃動。 光在云千亦臉上暈開,將她的面容映照得異常詭異扭曲。 連姨娘看著她的目光,悚然一驚…… …………………………… 渺芳院。 云挽心靜默的坐在椅子上,仿佛連呼吸都沒有。 冬靈見她兩眼發(fā)直,小聲勸道:“姑娘,喝口水吧……” 云挽心卻毫無反應(yīng)。 冬靈轉(zhuǎn)頭與懷月對視一眼,露出愁容。 兩人走到外面,懷月說道:“姑娘受了這么大的打擊,一時(shí)半會兒肯定緩不過來?!?/br> “可也不能讓姑娘就這么下去……再這樣,身子怕是要熬壞了!” 懷月忍不住唉聲嘆氣,“現(xiàn)在咱們只要乞求別染上麻風(fēng)病就是萬幸了!” “應(yīng)該不會吧……胡神醫(yī)的方子,比外面藥堂的方子好用多了,被染上病的人都好了,咱們喝了藥預(yù)防,被傳染的幾率很小。大姑娘貼身照顧姨娘這么多天,都沒被傳染?!?/br> 懷月無精打采:“但愿吧……” 冬靈將方才端給云挽心的茶放在一旁,說道:“二姑娘真是可憐,姨娘眼看就要不行了,三姑娘還……” “別提她了!我怎么也沒想到,三姑娘平日里裝的柔柔弱弱的,暗地里竟然藏著這么多小心思。這幾天她不再府上,姨娘跟二姑娘兩人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可是有不少三姑娘的小心思在里頭。這次進(jìn)宮也是一樣,原本姨娘是想讓二姑娘進(jìn)宮的!” “說到底,還是咱們姑娘心眼兒太實(shí)了!” 兩人正說著,云挽心突然一把掀了簾子出來,將兩人嚇了一跳。 “姑,姑娘?” “我心中不安,去看看姨娘?!?/br> 說著,云挽心已經(jīng)大步出了屋子。 冬靈急道:“姑娘,您怎么穿這么少就往外跑!懷月,趕緊回屋給姑娘拿衣裳,我去追姑娘!” 云挽心幾乎是一路小跑,這么冷的天,她額頭上竟見了汗,風(fēng)一吹,更是一片冰涼。 瓊?cè)A院守門的婆子見她來了,驚訝道:“二姑娘不是剛回去沒一會兒么,怎么又過來了?”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婆子沒攔她,放她進(jìn)去了。 云挽心大步?jīng)_進(jìn)屋子,就聽見屋里傳來怪異的悶哼聲。 “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