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學大佬只想當咸魚 第116節(jié)
第136章 白虎之局10 低啞的雷吼在烏云之上盤旋回響,不知從何時起,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水汽,整個天空都仿佛在向下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凝紅的血珠順著薄楠白皙的手背滴落,在地上凝成小小一洼,紅得幾乎要刺痛人的眼球。 薄楠無名指上的傷口已深可見骨,他神情十分平靜,尤其是當‘也’旁也被他磨平,他甚至流露出了一抹輕松。 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煞氣被閻羅印席卷一空,露出了本來的天色。 可惜它就算是吸收了那么多煞氣,已然無法反抗薄楠以血rou為祭做出的決定。 久違的光落入了薄楠的視野中,卻是一片近乎于血色的光,他側臉看向天空,那里已經是烏沉沉的灰,它們被壓得極低,似乎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它們,天空的盡頭則是一片如同火燒似地耀眼的光芒,那應該是太陽。 橙紅色的光勾勒了云層的邊緣,也將血色的光輝投映入世間,令萬物都蒙上了一層秾艷而靡麗的紗。 薄楠唇角勾了勾,隨后便深吸了一口氣,以骨血為筆,在閻羅印上刻下了一個‘卻’字。 他寫得極快,并不講究字形如何端正整潔,他方落筆,層層烏云便陡然亮了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自其中快速游走而過,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沉沉的雷聲,并不算如何恐怖。 有風自遠方而來,鼓吹滿了薄楠的風衣,吹亂了他的頭發(fā),又在亭外拂出了波光粼粼。 金煞陰水質量極重,入水即沉,不溶不散,如同水銀,此刻卻也驚起了層層漣漪,可見這風來的劇烈。 水中還活著的中山健次郎發(fā)出了慘烈的呼聲。 山雨欲來風滿樓,要下雨了。 薄楠這樣想著,手中卻是不停,‘卻’字后又連上了一筆,繼續(xù)寫了一個‘邪’字,兩者相連,便是——卻邪。 《拾遺記·卷十·諸名山》:“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黃帝伐蚩尤,陳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猶未及泉,惟見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煉石為銅,銅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劍利,土亦鋼而精。至越王勾踐,使工人白馬白牛祠昆吾之神,采金鑄之,以成八劍之精。 其中一劍名“卻邪”,寓意為——有妖魅者,見之則伏。1 他手中沒有合適的劍,臨時起意,所幸古時將軍掛印,便以閻羅印為令,贈予白虎,也算是湊合。 ‘邪’字最后一筆落下,天空之中驟然響起了一聲驚雷之聲,聲勢浩大,如落耳邊,薄楠耳中泛起了連貫嗡鳴聲,他瞬時捉住了閻羅印——此時應叫卻邪印,一手抽出房梁上的殺豬刀,人急速的飛到了三角亭外。 他瞇著眼睛打量著頭頂的烏云,抬手一拋,就將卻邪印扔到了三角亭的頂端,三角亭頂端尖尖,卻邪印卻 正正好好的立在它的尖端上,在下一秒,一道閃電劃破了灰黑的烏云,將薄楠眼前映得只剩下耀眼的白光。 雷終于落下了。 薄楠想笑,可他的牙齒卻磕破了下唇,他口中頓時彌漫著濃厚的血腥氣,殺豬刀平舉于掌心之上,全力催發(fā)殺豬刀的煞氣。 閻羅印本就是陰煞之物,被他強行改成卻邪那也不是就那么輕易認了賬,就算是認了賬,可一個叫卻邪的東西本身就是最大的邪物,那就是個笑話。 白虎本就為殺神,他若再給予邪物,等到外憂除盡,就該有內患了。 它還需要一個轉變——借由天雷至剛至陽之氣,消去陰氣,只留煞氣。 卻邪印本身仍然屬于陰煞之物,與天雷相抗,必然要吸收殺豬刀上的煞氣做輔,只靠剛剛那一會兒,想要吸收完這把殺豬刀上的煞氣那還遠遠不夠,只有逼著它不得不吸收,才能將這把殺豬刀在這幾年時間里造的孽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又是一道白光將薄楠的視野所籠罩,他閉上了雙眼,只憑感覺催動殺豬刀幫助卻邪。 卻邪的煞氣幾乎形成了一道黑紅色的邪龍,自印鑒飛升而去,與雷電相抗。青紫的雷電與黑紅色的邪龍糾纏在一起,此消彼長,居然就將此抵消了! 薄楠并不關注它如何,而是專注的催動殺豬刀。 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又是一道雷電迅猛地向卻邪印撲去。 薄楠站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甚至感受到了灼熱幾乎將他焚燒殆盡的溫度,他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尖叫哀嚎,又似乎不是人的,而是那些被活生生的虐殺在這片土地上的動物們的。 它們曾在此靜謐的低頭飲水,曾迎著朝陽日出萬雁齊飛,曾預約地在水里游曳,曾奔跑于這片土地上。 薄楠突然想起了前幾日來時看見的那只大鳥,它很漂亮,卻只能看著自己的雙翅無力再飛行,絕望地自天空墜落,在地上摔成了一灘模糊的血rou,哀哀地斷氣。 他想賭一把。 薄楠想賭卻邪印越至陰至邪,才能轉化得越至陽至剛!至于煞氣,那也是要留下來的,他想要的是禳災卻邪的將軍,不是明鏡高懸匾下的文官! 留不留的下來,那就要看命數了。 他賭的是卻邪,也是在賭國運。 他想看看到底是隔壁那條蠕蟲的國運強一些,還是他們這條已經化龍盤踞東方數千年的國運更強。 給他一個答案吧! …… 第九道雷電轟然而下,薄楠感知中的那股陰煞邪氣再也無力抵抗,仍由雷電將它全身包裹,光芒消散,一股至剛至陽之氣從中攀升而起,如煌煌中日,璀璨不可直視。 薄楠閉目抬頭望向天空,但終究還是露出一個肆意暢快的笑容來。 ——他賭贏了。 他撣了撣可能滿是灰塵的大衣,手捧在衣物上便是刺骨的疼,可能他的衣服還被血給糊了,他慢吞吞地想了想,他已經許久沒有那么狼狽了。 可又不止的想笑。 薄楠緩步走向了已經成了一片焦土的地方。 三角亭已然成了一片灰燼,至于一枚漆黑的印章靜靜地躺在灰燼中。 薄楠俯身將它拾了起來,五指微縮,方才那枚好端端的印章便化作了碳粉,簌簌地自他指縫中流落。 有風來,卷起了那些粉末,將它遍布于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腳下突然顫了一顫,不似之前地動山搖,而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從睡夢中驚醒,翻了個身,抖了抖皮毛一樣。 以此為中心,快速而無聲的向四面八方散去。 他耳邊響起了無數的聲音,先是積雪被從枝頭震落的聲音,緊接著便是湖水拍岸,天空云散。溫柔的陽光自頭頂落下,暖洋洋的照得薄楠渾身發(fā)困,連風都帶來了些許暖意,清爽又干凈。 突地,有一聲輕微的鳥鳴聲響起,似乎是在試探一般,隨后便是清脆又嘹亮的叫聲,很快就在山中連綿成了一片,一行小鳥自不知何處飛了起來,在空中一掠而過,又快速地撿了自己喜歡的梢頭落了下去。 一只雪白的大鳥落在了薄楠的身邊,歪著修長的頸項,好奇地打量著他。 成了。 薄楠閉著眼睛,松了一口氣……哦對,還有一件事情不能忘了。 他溫和‘看’向了仰倒在煞水中的中山健次郎,當然那些煞水現在好像也不剩多少了,只薄薄的一層。 中山健次郎雙目緊閉,須發(fā)全無,衣物也是破爛零散的掛在身上,渾身就像是被灼燒過了一樣,薄楠并不介意他衣不蔽體,微笑著說:“中山先生,可以起來了?!?/br> 中山健次郎張了張嘴,氣若游絲:“薄楠……我……幫……我……” “好?!北¢獞讼聛?,卻捉住了他的后衣領,所幸那里的衣物還算是完整,中山健次郎便被他拖著走到了那片廢墟中。 他松開了手,將他扔在了里面,中山健次郎虛弱地張開眼睛,便看見薄楠蹲在他面前,將手中的殺豬刀給他看:“這是你要的煞刀。” “好……請……薄……送……我……回去……” 薄楠點了點頭,微笑著將殺豬刀往前送了進去。 中山健次郎一下子眼睛瞪得極大,“你……!” 薄楠沒有理會他,反而輕笑道:“記好了,就是這個味道,這就是你要對付的第一個‘邪’?!?/br> 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 中山健次郎明確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是那是說給誰聽得呢? 他沒有機會想了。 殺豬刀被自他心口毫不猶豫的拔出,鮮血噴涌了出來,很快就浸潤了焦土,滲了進去,中山健次郎就此氣絕。至死他都想不明白薄楠為什么突然殺他,他也在可惜,藏在腰后的那把槍終究還是沒有能派上用場。 山風自他的面上拂了過去,吹動了破爛的衣物布條微微抖動了一下。 無數水珠拉絲成線,自天空垂落,傾盆而下。 下雨了。 清涼的水珠落在了薄楠眉眼之上,他緩緩起身,剛站直便松了手,手中殺豬刀隨之而落,在還未落地之前便寸寸開裂,化作七零八落的碎片散了一地。 他不嫌繁瑣帶著中山健次郎來此,主要還是為了讓白虎認認門,以后也好知道誰是對頭。 薄楠起身,將大衣脫了下來扔在了地上,曾經看起來還算是厚實的大衣如今只剩下薄薄一件,里面的內襯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是當然,他將內襯換成了衣料狀的法器,對,就是之前剩下的那些天蠶絲布,否則他怎么能扛得住那幾道雷電的天威?他只是玄學了一點,不是不講究科學。 他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將一些零碎的粉末拍了下來,可惜雨水太多,很快就打濕了他。 他嘆了口氣,認命的下山找人來收拾殘局了。 *** 船上的人還在為那幾道驚天地的落雷擔心個半死不活,待雷電散去后柏洗云就察覺到了陰煞已除,迫不及待的吩咐開船靠岸。 希望薄楠沒事。 船只剛靠岸,便見遠遠地走來了個形容狼狽的人,幾人再一看就發(fā)現是薄楠,柏洗云心驚rou跳地翻下船就往他那邊狂奔——要命了,他還是第一次見薄楠這樣,回去他怎么和焰歸交代?! 薄楠見有人奔了過來就干脆不走了,找了塊石頭坐下休息,醫(yī)務兵緊隨其后,放下醫(yī)療箱也等不及上船就給薄楠檢查了起來,薄楠向柏洗云點了點頭:“解決了,山上有具尸體,坐標就在馬鞍上的三角亭,你們派人過去收拾一下,最好能就地焚燒銷毀?!?/br> 柏洗云知道薄楠帶人來了,頓時想到了什么,他想說你把人獻祭了?卻又不好問,只是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們會收尾的,還有什么要注意的嗎?” “……沒有了?!北¢肓讼胝f了一句,又扭頭和醫(yī)務兵說:“兄弟,我這個不嚴重全是皮外傷,你幫我消個毒包一下就行了。” 醫(yī)務兵看著薄楠那雙幾乎可以稱之為漂亮的手一翻過來就全是見骨的傷,十指連心,怎么能不疼?他摸出一針止疼針:“我先給你止疼,這傷很嚴重,一不小心雙手就廢了,立刻跟我們去醫(yī)院?!?/br> “不會,我有數?!北¢艽_保自己這傷能長好,沒有后遺癥,不留疤。他又叫住了柏洗云:“小叔叔,有煙嗎?” 柏洗云出任務,自然不會帶煙:“沒有。” 薄楠看向了其他人,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帶。 薄楠遺憾地搖了搖頭,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那有礦泉水嗎?” 醫(yī)務兵立刻從箱子里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了蓋子遞到了他的唇邊,薄楠喝了大半瓶,轉而自己取了箱子里的繃帶給自己手指頭都纏了一圈,起身提溜著礦泉水瓶道:“走,我跟你們一起去收拾一下?!?/br> 醫(yī)務兵立刻阻止道:“柏隊,這傷很嚴重……” 柏洗云心想薄楠應該有數,便點頭同意:“算了,讓他去,他讓你們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了嗎?!?/br> 幾人紛紛應是,醫(yī)務兵也跟上了。 薄楠笑了笑,拎了個礦泉水瓶帶著人返回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