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宋吟和幽冥同時抬步向外走，似乎是對他們兩人這黏糊勁兒看不下去了。

    程墨池確實心亂,亂到他根本想不通任何事兒。

    其實從剛才得知程霜是鬼王之后，他就一直心事重重不在狀態(tài)，現(xiàn)在又聽說宋吟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為了救他四處下跪求人，他就更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還有幽冥,為什么他也會記得“前世”的事兒？

    又為什么幽冥對褚?guī)熉?，會是一副尊敬的模樣?/br>
    這些謎團(tuán),讓程墨池一點想繼續(xù)下去的欲望都沒有，他現(xiàn)在甚至想什么都不管,只帶著褚?guī)熉宥愕揭粋€誰都找不見的地方，兩人天長地久相伴就很好。

    可這顯然不現(xiàn)實，他現(xiàn)在遇見了程霜和宋吟,又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推著他們向前,無論他愿不愿意，都要走下去，把所有事情捋個清楚。

    他輕嘆一聲,有氣無力道：“走吧師尊?！?/br>
    褚?guī)熉逶谒~間輕彈了一下，道：“精神點兒啊?！?/br>
    “不能了?！背棠卮诡^喪氣。

    他跟在褚?guī)熉迳磉?，和他湊得緊緊的，難過道：“我現(xiàn)在是衰鬼，精神不起來，除非師尊親我。”

    褚?guī)熉搴咝Γ骸澳悻F(xiàn)在這模樣，我實在親不下去?！?/br>
    “啊？”程墨池被逗樂了，“你這樣的吊死鬼我都沒嫌棄，你倒還嫌棄我了？”

    褚?guī)熉妩c頭：“對啊，我本來就只是看上了你的臉。”

    “不是！”程墨池黏黏糊糊摟住他的腰，蹭來蹭去，“你是看我懂事兒可愛，能逗你開心才喜歡我，臉只是附加的?！?/br>
    褚?guī)熉逍澚搜郏謇涞纳ひ衾飵еσ?，聽起來讓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哪有你這么夸自己的？我就是喜歡你的臉?！?/br>
    “喜歡臉也行。”程墨池也不在意，“反正這天底下就我長了這張臉，你喜歡我這張臉和只喜歡我是一樣的?！?/br>
    褚?guī)熉灞凰h(huán)著腰，笑得更開懷了。

    “嘖！您二位能不能走了？”幽冥生無可戀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帶著一絲幽怨。

    宋吟在旁嘲笑：“怎么，你是看著羨慕？”

    “神仙眷侶，誰不羨慕啊?！庇内c頭，之后又懶懶對宋吟道，“說得好像你不羨慕似的?！?/br>
    宋吟微微一笑：“我還真不羨慕。像他倆這么多災(zāi)多難的，我寧可不找道侶。”

    他倆說的話也沒避著人，程墨池和褚?guī)熉甯^來時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兩人話里有話，不知道具體在說什么，但看樣子也沒有瞞著他們的打算。

    于是，程墨池便直接問了：“你倆有話能說清楚嗎？我和我?guī)熥鸷弥兀趺淳投酁?zāi)多難了？”

    “雙雙不得善終還不算多災(zāi)多難？”幽冥隨口說了句，緊接著又驚訝地轉(zhuǎn)頭看他們倆，不可思議道，“你們，不會不記得了吧？”

    宋吟點頭：“他們是不記得了。仙尊是完全不記得，程墨池是記亂了?！?/br>
    褚?guī)熉逭f了個更簡單的表述，道：“我們的記憶被人篡改了，我們記憶里的經(jīng)歷，和你們記憶里的應(yīng)該完全不一樣。”

    “不過，也不能確定誰的記憶是對的?！背棠亟拥?，“我們的記憶會被人改，你們的也可能?！?/br>
    幽冥和宋吟頭一回知道這個說法，一時都有些震驚和難以接受。

    尤其是幽冥，他下意識道：“我應(yīng)該不會出錯，我記得所有的事。我是幽冥，我?guī)е斓赖牧α?，記憶里的東西肯定不會出錯的！”

    “天道的力量？”程墨池蹙眉，腦海里劃過什么東西，但偏偏就是抓不住。

    幽冥點頭：“我不知道怎么說，但我確實有天道的力量，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但也一直沒蘇醒過。”

    程墨池道：“你的意思是，天道在你身體里？”

    這可太荒謬了。

    五界眾生都被天道制定的規(guī)則所限，卻從沒有人見過天道，誰都不知道天道是什么。

    他具體有多強(qiáng)大的力量，才可以維持整個五界眾生的運行法則？

    但無論怎樣，一個人類的身體，是不可能承受住天道的力量的。

    天道即便是具象化，也不可能是人族幻化成的鬼王，而該是更強(qiáng)大的生物才對。

    果然，幽冥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他應(yīng)當(dāng)是在無意間把一點力量散在了我的神魂內(nèi)，但就這點從他指尖漏出的東西，就讓我成了鬼王。而這還是在他完全沒蘇醒的情況下?！?/br>
    程墨池精準(zhǔn)抓到重點，問道：“所以，你生前并非人杰，臨死時也沒受過什么折磨是嗎？”

    “這話不太好聽啊。”幽冥無言以對，“我好歹算是個皇族，也南征北戰(zhàn)過，怎么就不算人杰了？”

    言罷，他又道：“不過我死的時候，是因為敵軍將領(lǐng)一劍射穿了我心臟，我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死了，確實沒受什么苦?！?/br>
    程墨池眼底浮現(xiàn)些光影，他想問程霜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情況，他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沒受苦，但他沒敢問。

    可幽冥卻像是知道他的心思，直接道：“程霜不一樣。他第一次死的時候，確實沒受苦，只是被人一刀割了喉。但他卻一直逗留在奈何橋邊，說要等家里人來。”

    但是程家人全都神魂俱滅，又怎么可能有人來尋他？

    而且因為他剛高中探花，死得又冤，便是厲鬼之身，可他偏偏生性溫和，做不得厲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