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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左手持劍,右手握槍,一個側(cè)身擊落了數(shù)根投矛。愛彌兒不能跑太快,貝托和伊森的馬已經(jīng)快跟不上了。但是,他們不僅是烈陽城千挑萬選的貴族騎士,更是經(jīng)驗豐富的獵魔人。此刻,在三匹戰(zhàn)馬的疾馳中,三人同時做出了判斷: “吸血鬼!” 連伊森都跟著貝托惱火起來:“他媽的!齊格弗里德聯(lián)邦真他媽邪門,這兒的吸血鬼怎么都能曬太陽?!” “準(zhǔn)確地來說,”阿諾德出聲提醒,“只有兩位,帶了一些低級惡靈,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殺我?!?/br> 米哈伊爾皺起了眉,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他們是你的眷族?!?/br> 阿諾德閉上了嘴。伊森好奇道:“您能看出這個?” 米哈伊爾點點頭,說:“不要放松戒備。接下去就不休息了,以免將它們引入平民區(qū)?!?/br> “‘獅心’快撐不住了,‘烏鴉’也好不到哪里去。”伊森·希爾拍拍胯下戰(zhàn)馬,“保險起見,殿下,您先帶他回烈陽城復(fù)命吧?!?/br> 貝托一邊擋下幾支附了惡靈的箭矢,一邊偷偷瞄了米哈伊爾一眼。幸好,他們的大祭司腦子還算清楚: “這一年的戰(zhàn)斗下來,你們也應(yīng)當(dāng)對吸血鬼的習(xí)性有所了解了。要是追不上我,他們一定會掉頭來殺你們泄憤?!?/br> 伊森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勸。阿諾德倒是探出頭來,正準(zhǔn)備說幾句風(fēng)涼話,忽然在馬背上站起來,越過米哈伊爾肩頭接住了一桿向他背心刺來的長槍。 然而,他沒能接住。在意識到危險之前,他的雙手瞬間焦黑萎縮,只來得及給出一個橫向作用力,接著那桿長槍便直直刺進了米哈伊爾持騎槍的右肩,仿佛阿諾德抱住米哈伊爾使他無法逃脫,一槍差點卸掉了少年的胳膊。 “你干什么!”伊森開口之前已經(jīng)長槍一甩朝他刺去。他和貝托一左一右,這回真正沒法閃躲的是脫力的阿諾德,他腦袋上的傷都還沒好。米哈伊爾反手擋下一波攻擊,順手抽出那桿長槍丟在地上,低頭便看見阿諾德一口咬住了他的斗篷,雙眼徹底變成了血紅色。 一行人在一刻鐘后逃出了魔法箭矢覆蓋的林地。阿諾德一句話也沒說,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死死咬著米哈伊爾的斗篷,一雙眼睛卻盯著他右肩的傷口。又過了半小時,他們離開樹林來到?jīng)]有遮蔽的草原上,米哈伊爾旋即回身一劍斬出,在地上劈開一道深淵般的溝壑,接著宣布修整一刻鐘,穿好盔甲,前往光榮港口,尋求教會駐軍的協(xié)助。 伊森的“獅心”中箭了,幸好只是擦傷。貝托的“烏鴉”也沒受什么外傷,只是疲憊得直喘氣,騎士下馬腳還沒沾地,它就先趴下了。四人三馬中,唯一受了重傷的竟然是米哈伊爾。 盡管惱火,在穿上盔甲之前,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拎起阿諾德,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喝血,然后,請給我一個解釋?!?/br> 阿諾德緊咬著斗篷不放,牙齒頭骨咔咔作響,涎水打濕了一大塊白布。米哈伊爾重復(fù)了一遍,他才勉強張開嘴,猛地朝那道傷口撲了過去。 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吸血鬼將冰涼的嘴唇貼在那道貫穿傷上,克制地收起獠牙,卻又急不可耐地將舌頭伸進去舔涌動的鮮血。米哈伊爾受傷的時候沒有喊痛,此時卻忍不住仰頭呻吟一聲,又趕緊捂住了嘴,朝緊張的伊森和貝托做了個“不要動”的手勢。 他肩上的傷口又涼又麻,等阿諾德喝足血,他沒有感到失血過多的眩暈,反倒是右臂已經(jīng)能抬起來了,只有一點輕微的疼痛殘留,表面的傷口也愈合了。 阿諾德的眼睛變回了分明的玉白和碧綠,瞳孔渙散,嘴邊還殘留著大片米哈伊爾衣服上沾來的血跡。隨后,吸血鬼晃了晃,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米哈伊爾深呼吸了好幾回,才翻身下馬,只覺得有火焰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燃燒,比他站在圣殿中接受神諭的時候更盛。那絕非憤怒,而是某種他從未接觸過的體驗,叫他沒來由地心慌。他清醒地認(rèn)知到,就在剛才,不知是某一個瞬間還是連續(xù)不斷的幻覺,他想親吻阿諾德。 “……不是我。”阿諾德說完,又恍惚了兩秒,低頭朝焦黑的雙手露出了嫌棄的神情。在圣徒鮮血的滋養(yǎng)下,它們慢慢褪去焦黑的外殼,血rou附著在白骨上絲絲縷縷地重生。有一瞬間,他渾身抽搐了一下,露出了頗為痛苦的神情,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吸血鬼抬起頭,認(rèn)真且平靜地望向那雙藍(lán)紫色眼睛: “除了兩名吸血鬼,還有至少一名大主教。——甚至圣徒?!?/br> 米哈伊爾想也不想:“不可能!” “吸血鬼來殺您,圣徒來殺我,這不是很合理嗎?雖然實際上,似乎反過來了?!卑⒅Z德嗤笑一聲,沒打理大呼小叫的隨從騎士,拍拍草地,“坐一會兒,殿下。要是事實如此,在上船之前我們都是安全的?!?/br> 伊森經(jīng)歷了方才的襲擊之后,對他的印象急轉(zhuǎn)直下:“誰跟你是我們!” 阿諾德聳聳肩,仍然看著米哈伊爾:“您知道那一槍來自一位圣徒,您甚至可以在我手上找到密特拉神力的殘留。只有你不能逃避,米哈伊爾?!?/br> 米哈伊爾動了動嘴唇,停止了穿盔甲的動作,煩躁地拋下那堆秘銀,在草地上坐下,抓了抓淡金色的短發(fā)。 兩位隨從騎士驚愕地對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