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爾看起來更難過了。漆黑的短發(fā)垂下來，擋住了眼睛。

    亞倫躺在他懷里，為少年溫暖可靠的胸膛發(fā)出舒服的呻吟：“在生命耗竭之前，我愿意坐在樹墩上，曬曬太陽，得到溫暖。”[7]

    米哈伊爾低頭吻他，皺了皺鼻子：“愛彌兒不是樹墩，你也還要活很久?！?/br>
    亞倫冰涼的指節(jié)貼在他的面頰上：“那你呢？”

    “我是你的太陽。”

    “噫，壞米沙。”亞倫碰了碰他的嘴唇，“你怎么連自夸都學(xué)會了呀？”

    米哈伊爾羞赧得沒有說話，但是默默發(fā)出更多的熱量。亞倫繼續(xù)癱了一會兒，精神抖擻地坐起來，拍拍愛彌兒的脖子：

    “去莊園，我們得換身衣服，明天早上再進(jìn)城。……唔，也許過幾天，米申卡，我餓了……”

    作者有話說：

    [7] 出埃及記15:2/詩篇118:14/以賽亞書12:2耶和華是我的力量，我的詩歌，也成了我的拯救。太陽神典就是縫合怪，圣經(jīng)古蘭經(jīng)各地神話啥都有…… [8]改自特瓦爾多夫斯基《在我的晚年》

    第96章 25三張訃告（4）

    新月莊園因為主人的回歸驚喜又驚嚇了一整晚。人們整個月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主人失蹤，他們失去這里工資待遇都不錯的工作；幾個紅月奴隸更是哭著跪在了地上，因為管家安慰其他人說主人把產(chǎn)業(yè)交給他打理，就算很長時間不回來大家也不會失業(yè)，但他們還聽不懂伊里斯語。

    亞倫嚇得后退一步，舉起雙手跟米哈伊爾解釋：“形勢所迫，只能如此！”

    他指的是購買奴隸的事。瘟疫期間，奴隸們還得工作，因為生病死亡的多了，運奴船就沒停；亞倫能做的只是推動改善一下他們的居住環(huán)境和飲食條件，這兩項得到采用也是因為符合商人們的利益，剩下的他就無能為力了。

    這十多名奴隸是他在兩個月前買下的，幾乎全都斷手或斷腳，是同一批“問題貨物”。據(jù)說裝船的時候馬修的死訊傳到黃金洲，引發(fā)了一場動亂，于是當(dāng)?shù)氐呢溑倘顺脕y在交割時混入了一些殘次品。這些人大多是童年時期因父母反抗暴政、不愿工作而失去肢體的，原本他們以為自己肯定要死了，事實上萊茵礦業(yè)公司在碼頭卸貨的時候那名經(jīng)理人暴跳如雷，差點把人全都倒進(jìn)月亮海。亞倫正好帶人在碼頭檢查防疫措施，便偷偷找上門去說需要一批人體實驗用的奴隸；對方很尊重這位保衛(wèi)了人民財產(chǎn)的愛德華茲醫(yī)生，一點錢都沒要，自己倒貼車錢，把這批殘疾人送到了新月莊園，還對太陽神發(fā)誓不會說出去。

    亞倫倒也的確做了些醫(yī)學(xué)實驗：給他們裝了假肢，安置在莊園東側(cè)的小屋里。大多數(shù)是在腕部截斷的，這個處理起來方便；在肘部膝部截斷的就比較麻煩，手臂是不行了，亞倫給他們做了假腿，勉強(qiáng)能走，叫他們幫忙干活。他不允許管家打任何人，但看情況，管家還是打過了。

    米哈伊爾嘆了口氣，用其他人聽不懂的亞巴頓語說：“別擔(dān)心，亞倫。我總是相信你的?！?/br>
    亞倫嘟噥了幾句，走上前去踹了管家一腳，惡狠狠地威脅他：“我說了多少次了，啊？！我告訴你，這是我找來的新管家，雖然暫時負(fù)責(zé)城里的事，但你再自作主張——手癢是嗎？再對我的試驗品下手，我就讓他抽死你！你猜猜有沒有法官敢受理？！”

    管家唯唯諾諾，用眼睛余光瞥向一臉冷酷的米哈伊爾，很快又低下了頭。其實他也是個老實人，上了年紀(jì)，被前雇主辭退后由于妻子生病缺錢，來破破爛爛的新月莊園工作，抽打下人要他們好好干活不過是習(xí)慣使然。愛德華茲老爺什么都好，就是對這些賤皮子也太好了，叫他心里難受——哪有因為房子夠大就讓馬倌也住進(jìn)來的道理？他甚至對那些拖家?guī)Э趤砘祜埑缘牧髅ケ犞谎坶]只眼！

    亞倫繼續(xù)說：“去請莫林裁縫來，給希斯特利亞做幾身衣服。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老先生，我也不想把您趕出去，希望您別做不該做的事?！?/br>
    管家推著眼鏡，匆匆往屋里走去。手下的女仆也是有眼色的，見老爺回來拔腿就跑，去準(zhǔn)備好久沒打理的主臥；幾名男仆跑去燒熱水，領(lǐng)著黑奴去干活。很快，前院集合的下人們跑得一干二凈，只有米哈伊爾跟在步伐矯健的愛德華茲拉老爺身后走進(jìn)莊園。

    管家心想，老爺總算是干了件正事，這個年輕管家看起來很不錯，只可惜是個亞巴頓人。不過，管家當(dāng)然不擔(dān)心這個姓希斯特利亞的家伙取代自己，一來他對自己的工作和老爺?shù)钠庥行判模磉@個姓氏一聽就是老爺自個兒取的，不是什么好詞，估計和那些紅月奴隸一樣，是他發(fā)善心撿回來的什么東西吧。

    莫林裁縫在晚餐后趕到，還拉了一車布料和幾個學(xué)徒過來。亞倫還是忘了一件事，米哈伊爾不止漂亮在臉上，身體沒有哪一處是有瑕疵的。等他想到這點已經(jīng)晚了，莫林裁縫對著只穿襯衣襯褲的米哈伊爾嘖嘖稱奇，晚上就在莊園里做起了衣服。但亞倫也沒法在意，他可舍不得再叫米哈伊爾裝個駝背瘸腿什么的，那也影響他的門面呀。

    兩人在新月莊園里待了三天，卻給大部分仆人放了假。亞倫帶著他的新管家跑去藥地和小山上，改善土質(zhì)，救活了幾批急用的藥材，心滿意足。亞倫在書房的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所以管家警告完米哈伊爾之后，就沒再管他，跑去聯(lián)系設(shè)計師和建筑公司準(zhǔn)備莊園的翻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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