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紅月人打斷他的話，有點好笑，“沒必要這么說，先生。我們只是結伴去豐收平原，我也不真是諸位的領導。我只是一個紅月人。”

    “紅月人也是人?！泵坠翣柪洳欢〉夭遄?，認真地蹙起眉頭，“您逃出來是為了有尊嚴地活著，女士，那么首先您應該尊重您自己。那位伊里斯先生說的不錯。”

    紅發(fā)男人撓撓頭，說：“好啦，吉雅女士，咱們的圣騎士都裁決了，您就接著吧。那家伙一路上老是看你，哪里會看不出你是個黑人。嘖嘖，伊里斯盛產色鬼，名不虛傳?！?/br>
    伊里斯人聞言沒有生氣，反倒頗為驕傲地挺了挺胸膛。由于艾登人在好色這方面常常被和伊里斯人綁在一起，來自艾登的金發(fā)青年不得不去找同行少年的麻煩：“安東，別伸手啦，燙傷了很麻煩的。水開了也還要煮好一會兒，我這里還有點干餅，你將就著填填肚子。”

    少年有氣無力地縮回手，道了謝，不過沒有吃干餅，準備把肚皮留給烤rou和rou湯。

    艾登人另一邊的瘦小男人開口說：“輪到我了。唔，我也很黑，不過我不是紅月人，我是諾倫人。”

    伊里斯人品頭論足：“聽口音就知道?！?/br>
    “閉嘴，我這是跟牧師學的烈陽城口音，你懂個屁！”諾倫農民很不客氣，“夏普牧師是個好人，不過自從他蒙主恩召之后，咱們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你說老爺們哪來那么多賺錢的生意??？有錢人的腦子就是好使，不像我，稀里糊涂的就把地丟了?！?/br>
    伊里斯人好奇道：“你是農民呀！怎么可以把地弄丟呢？”

    諾倫人苦惱地撓了撓頭：“我也不想的，可是我這樣的人很多。反正，咱們肯定是用心種地了的，除此之外還會去城里做工什么的，過的肯定比你這個伊里斯人努力。但是天知道怎么回事呀，以前不都是這么過日子的嗎？只是過著勉強吃飽的日子，住著修修補補的房子，一輩子就那么兩套衣服，居然就欠了一大筆錢。我也不是沒想過老爺們騙人，畢竟這事他們經常干?？晒芗依蠣斈贸鲑~目一對，還真是我欠的錢……”

    一屋子的人都苦惱起來，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少年人問道：“那么，您去亞巴頓干啥？”

    說到這個，諾倫人來勁了：“我要去豐收平原。聽說亞巴頓那邊正缺人，豐收平原又是塊插根樹枝就能長出葡萄園的地方，去碰碰運氣唄?！?/br>
    艾登人見多識廣，說：“最近很多農民都進城工作了，你為什么不進城呢？”

    “哎喲，我也是進去過的?！敝Z倫人苦著臉瞟了米哈伊爾一眼，見他年紀輕又人好，便大著膽子說，“其實我原本還算強壯，確實去工廠干過幾天。但是那些該死的黑……奴隸和女人不要命一樣，老爺們嫌咱們費錢，把咱們都趕走了?？墒撬麄冮_的那點工錢本來也叫人吃不飽啊……就這么往街上走個幾天，去濟貧院待上一夜，瞧瞧，瘦成這樣，肋骨都出來了。所以最后，我實在氣不過，趁圣靈降臨節(jié)偷了幾個錢包，跑來啦！”

    “哇，你會偷東西！”艾登人敬佩地說，“好幾個，還沒被發(fā)現！”

    諾倫人尷尬地說：“三個，都是有錢老爺，我還分了一起干活的弟兄一大半呢……唉，反正都要去亞巴頓了，圣城的瘋子都不去傳教的。”

    最后一句吸引了米哈伊爾的注意力：“諾倫人覺得圣城里的都是瘋子嗎？”

    諾倫人閉了嘴，沒好氣地拿胳膊肘捅捅身邊的紅發(fā)男人。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喝了口寡淡的熱茶，笑嘻嘻地說：

    “我嘛，看我的紅頭發(fā)綠眼睛就知道，我是長島人。你們知道雅蘭堡的‘鴉片皇帝’嗎？我是他的小舅子?！?/br>
    眾人不以為然，只有艾登人眼睛一亮：“這么說來，‘長島珍珠’是您的jiejie咯？”

    沒想到長島人在這兒等著他，一拍大腿：“是呀，小伙子，我看你們艾登人不比伊里斯差嘛。要是jiejie年輕二十，不，十歲，我看你也能試試?！?/br>
    哄堂大笑過后，在艾登人有點郁悶的眼神中，長島人繼續(xù)說：“我嘛，是為了逃命。我那姐夫不知道沾了什么生意，聽說是跟吸血鬼有牽扯，哎喲，我看他自己就是個吸血鬼……反正教會和老爺們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個小太監(jiān)來抓人，還好老子消息靈通運氣好，當時不在雅蘭堡，及時跑了。教會的情報系統(tǒng)你們知道，比那什么電報快不知道多少，所以老子準備去亞巴頓躲躲?！?/br>
    米哈伊爾悶悶地說：“那些人比吸血鬼可怕多了?！?/br>
    “這話不錯。”長島人說完，用手肘頂了頂伊里斯人，“輪到你了，老弟。說說有啥不順心的，叫大家伙開心開心?！?/br>
    “……那要讓你們失望了?！?/br>
    沉默了一會兒，伊里斯人卷了支煙，吐出一口氣，灑脫地聳聳肩：“我不缺錢花，是出來游山玩水的。覺得你們有趣，就加入咯。哎呀……好吧，我承認，為了吉雅女士。”

    五人一陣痛罵，金發(fā)碧眼的伊里斯人八風不動，得意洋洋地朝身邊的吉雅拋了個媚眼，越過她對米哈伊爾說：

    “輪到你了，小伙子?！?/br>
    “啊——嗯。我也可以加入嗎？”米哈伊爾愣了一下。

    “當然?！币晾锼谷撕攘丝诰疲櫫税櫭?，說，“不是‘可以’，而是‘應當’，您在那兒聽了老半天咱們的笑話，就是朋友了，也該一起說出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