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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通體呈干凈利落的流線曲狀,前窄后寬,坐下兩個人綽綽有余,林秋白垂下眼,輕聲道:“謝謝師兄?!?/br> 修兆珹擺出接納的態(tài)度,郁楚慈也不好再多說,其余弟子們的注意力便逐漸偏移到揣測子午街的事情上,嘰嘰喳喳吵了一路,直到抵達目的地。 第13章 申時末刻,一行人抵達韻城。 子午街原本是五路通商之地,物阜民豐異常繁華,后來在此定居的商人越來越多,韻城便初具雛形,韻城是子午街,子午街也是韻城。 申時正是夜市即將開始的時候,街上人絡(luò)繹不絕,車馬川流不息,樓閣紅燈高懸,一派繁華。 青石板筑成的圓形廣場,廣場人潮如織,人聲鼎沸,圍繞著圓形廣場井然有序地擺放著竹架貨攤,停駐著不少挑擔張傘的小販,呦喝聲此起彼伏。 “子午街又名‘雜市’,在這里可以買到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毙拚赚A對林秋白說,“和凡間集市很是相似?!?/br> 一行人身穿道衍宗校袍,招來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郁楚慈等人也聽見附近竊竊私語,但他們也已經(jīng)習慣了被人恭維,廣袖飄飄,不為所動地往前走,林秋白走在最末,正聽修兆珹普及韻城歷史文化,忽然眼前一亮,“這里居然有奶豆腐,大師兄可想嘗嘗?” 修士大多清心寡欲,修兆珹也是如此,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他正想揺頭,但林秋白已經(jīng)走過去,不一會兒捧著兩個小碗回來,還稍帶提溜著一帶炒米糖。 分了一碗給修兆珹,修兆珹對奶豆腐沒興趣,但見林秋白握著小勺子舀了一塊,殷唇間汁水橫溢,他咽了咽口水,也低頭咬了一口。 林秋白興致勃勃,“味道還不錯吧?” 修兆珹稍作猶豫,點了點頭。 這整條長街都是賣各種零食小吃,林秋白好些日子沒有嘗到這樣的美味,邊走邊掃蕩,還買了炸丸子,糖葫蘆小串串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小吃。 經(jīng)過美食街,又是一間戲坊。 門口一男一女,紫金披霞頭戴冠的唱戲人捏著嗓子,你一句我一句對著詞,先是男方唱問女方為何一臉愁容,女子便拈帕戲腔咿咿呀呀唱道:“奴對那徐光祖一片誠心,奈何郎心似鐵,他心中藏著那鄰家青梅,奴一腔癡情錯付,郎又欲將我靈根奪來,公婆也要來做幫手……”都是民間話本也不押韻,但說著女人嚶嗚一聲哭了起來,凄凄切切也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奪人靈根不啻殺人父母,就連走在前面的幾位道衍宗弟子也不敢茍同,滿臉怒色。 “可憐,太可憐了,這女人什么都沒做錯,卻攤到這樣一個心上人?!?/br> “這徐光祖和他父母真不是個東西?!?/br> “他青梅也不是個東西。” 幾人憤憤不平,氣憤填胸,議論聲越說越大,郁楚慈也聽見了他們的評價,云淡風輕的表情倏然一僵,偏還有弟子問他,“郁師弟是否也這樣想?” 郁楚慈僵著臉,緩緩點了點頭。 于是弟子們越發(fā)激動,亢奮激越地將徐光祖和那青梅罵了個狗血淋頭,還順帶呸了好幾聲。 郁楚慈憋地臉都要僵了。 這條街是戲曲街,里面的攤主多是音修,街頭巷尾充斥著絲竹管弦,就連吆喝都是抱著琴琶唱出來的。拐角開了一處書肆,門庭若市,林秋白剛經(jīng)過那里便被老板勾住肩膀,“小哥,來看看我家新到的貨,賣得可火了,如今全城可只有我家有貨,包君滿意?!?/br> 修兆珹皺了皺眉,代為答道,“我們沒有興趣。” 老板卻鍥而不舍,左右瞅了兩眼,從袖口掏出一本黃冊,刻意標出葡萄大大力作,封面上是兩個男人,標題既驚艷又刺激—— #點開就看,癡情首徒深夜爬床師尊# 林秋白:…… 修兆珹:?。?/br> 老板還給了他們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你懂的?!?/br> 林秋白臉騰一下就紅了。 不,我不懂。 修兆珹接過來,隨意翻了兩頁,臉也漲得通紅,只要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這里面的主角指的是林秋白跟鴻羽真人,兩個人一個是他愛護的師弟,另一個是他敬仰的師尊,尤其是師弟還站在他邊上,修兆珹心臟跳得飛快,詢問:“這樣的冊子還有多少本?” 無論是為了師弟,還是為了師尊,都不能夠放任這樣的書流通出去,他打定主意要把所有的都買下來,然而,老板擺擺手,“賣的太火了,已經(jīng)絕版了,就剩下這一本。” 修兆珹:“……” “不過客人如果再加十塊靈石,我們還可以再贈送紀念版避火圖,花樣姿勢應有盡有,”老板搖頭晃腦,說起三根手指,“原本是買十本才加送,路過我這村可就沒這店了?!?/br> 林秋白:“……” 修兆珹:“買了。” 付完錢之后,修兆珹將包裝得嚴嚴實實的小黃卷和避火圖扔進儲物袋,肅著臉解釋道,“我回去就把它燒掉?!?/br> 林秋白咬著糖葫蘆,紅著臉含糊應了聲。 正打算離開,他無意間瞥見書肆里正中供著一幅畫軸,“那是什么?” 老板將畫軸取下來,緩緩在他們面前展開,鋪陳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艷色,偌大的宣紙上竟然只畫了一只手,但手骨勻稱風流,通透的指甲蓋蘊著淡淡的粉,如同萬骨枯里灼焯綻開的嬌艷的花,漂亮的不可思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