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熱忱 第17節(jié)
陳南有點不敢信。 是真的不敢信。 他和徐忱高二在一個班級,認識也有一年多,平日里的徐忱連講話都是溫和的,甚至不會和人紅眼。 可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徐忱,確確實實是他平時見到的徐忱。 所以他,不敢信。 “我說過的話?!毙斐缽膲ι掀饋?抬腳走到陳南跟前,“你還是沒記住。” 陳南看了眼旁邊的趙崇明,看他在笑。他終于想起來了徐忱的那一句話。 他會吃苦頭的。 所以,徐忱說到做到。 趙崇明走過來,跟徐忱說:“我說讓我來你還非得自己來?!?/br> 徐忱斜了他一眼,語氣帶了點傲慢:“那你來?” 趙崇明只是后退了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 陳南看著兩人的互動更加想不明白了,他哪里會想過徐忱和趙崇明會有這樣的交集。 徐忱等到趙崇明退后,抬手抓起陳南的頭發(fā)往后一扯,速度快到陳南來不及反應。 陳南的頭摔在了墻壁上,如同溫俞那樣,但要比溫俞痛上許多倍。 徐忱蹲在他的跟前,拽著他的頭發(fā)繼續(xù)往墻上撞了下,神色不再那般溫和。 “痛嗎?”徐忱問。 不等陳南講話,徐忱站起身朝著他的肚子踢了一腳,陳南吃痛得捂住了肚子,求著讓徐忱不要再打了。 徐忱居高臨下看著陳南,戾氣散了不少,聲音聽起來不冷不熱:“明天給溫俞道個歉,以后也別纏著她了,聽懂了嗎?” 陳南很識時務,知道現(xiàn)在的情勢他不占上風,答得很快:“懂了?!?/br> 趙崇明看徐忱是打算結束了,過來搭上他的肩膀,閑閑道:“我說我來,你還非得自己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得了?” 徐忱擦了擦手背上陳南的血,把紙巾丟在陳南臉上,眼神里滿是嘲諷:“誰會知道?” “你不怕這小子說出去?” 兩人一塊往出走,徐忱打掉了趙崇明攀上來的手臂,和他保持了距離。抬起手,食指在兩人之間劃了下,輕笑一聲,笑得很壞:“也得有人信?!?/br> 趙崇明看他的表情也笑了,確實不會有人信,沒有人會信品學兼優(yōu)的徐忱會和他趙崇明是好兄弟,也不會有人信,徐忱才是那個真應該被人懼怕的惡魔。 他們能成為朋友,就因為同樣是壞到了骨子里。 等到這兩人走遠了,陳南才艱難扶著墻起來,恨恨地盯著前面的背影,他不會就這么罷休的,更不會就這么吃了虧。 聽趙崇明的話徐忱還是怕被人知道的,只要他能戳穿他好學生的假面具,就能把他拉下云端。 - 徐忱離開醫(yī)務室以后吳婷婷給溫俞泡了感冒靈給她喝,沒事閑聊著,就八卦起了徐忱來。 “溫俞啊,你有沒有覺得徐忱對你不太一樣?”吳婷婷問。 溫俞喝藥的動作頓了頓,很快繼續(xù)喝光了藥,她很快又躺了下來想要避開這個問題,陳詩雅又說:“我也感覺到了。” 陳詩雅自然不是因為八卦,而是迫切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這樣,她不想徐忱對溫俞有什么想法。 溫俞猶豫了會兒,閉上眼裝睡,隨口應了一句:“他不是對誰都挺好的嗎?” 吳婷婷本還想說點什么,但看溫俞已經很累了就沒再開口,之后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了徐忱回醫(yī)務室。 徐忱讓她們兩個回了宿舍,找護士jiejie要來了一床被子,打算睡在了溫俞隔壁的病床上。 溫俞一直在裝睡,即便是知道了吳婷婷她們已經離開她也沒打算醒,她剛拔了針,不知是不是藥效起了作用,她的眼皮重的要命。 可剛剛睡醒,她的大腦十分清醒,沒一點睡意。她閉上眼,感覺身旁有一道故意呼吸聲很近,她好奇,緩緩睜開了眼。 徐忱的臉近在咫尺,那雙黑色的瞳眸此時正盯著她,因為這樣靠近過來,他的劉海也垂下來蹭到了她的鼻尖。 在溫俞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徐忱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跳突然亂了節(jié)拍,但他還是淡定地看著她。 溫俞一時也不好說什么,就直直得和他對上,真就一聲不吭。 徐忱也被她這樣不好意思,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對她笑了笑:“剛剛看到你臉上有東西?!?/br> 溫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別過臉,輕聲道了謝。 “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br> 之后徐忱沒說話,溫俞也就一直保持沉默,脖子轉向一邊太久總覺得有些酸,她換了個方向,正好對上了徐忱的眼。 溫俞看了眼他身后墻上的鐘表,問:“你不睡嗎?” “你不也沒睡?你睡了我再去睡?!?/br> 溫俞抬眼,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徐忱也跟著看上去才明白過來,起身過去關了燈,又坐了回來。 “那我睡了?!?/br> 溫俞的意思挺明顯。 關了燈以后,本就只有兩人的病房靜的過分可怕。徐忱也明白她的話,就去了旁邊的床上躺下,只是一直沒睡。 不知過了多久,徐忱還盯著天花板看,就聽見旁邊的女生輕聲細語:“徐忱,你害怕嗎?” “嗯?”徐忱一時沒反應這話里的意思,“不怕啊?!?/br> 剛說完他就察覺不對勁,把手臂放在了腦袋下面壓著,故意用一種特別輕松的語氣:“不是你有在我身邊嗎?” 溫俞沒回答。 之后又是一陣死寂,溫俞平躺在病床上,沒一會兒又換了個姿勢,她第一次和男生共處一室,雖說是為了照顧她,但她還是不怎么習慣。 她剛剛又瞇了一會兒,這個時候根本沒什么困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徐忱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主動挑起了話題:“陳南會受到處分,他以后不會再纏著你了?!?/br> “是你幫我的?”溫俞問。 “是老師的決定。” 徐忱瞞了他對陳南做的事,他裝了這么多年的好學生,竟為了溫俞和人動了手,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既然要瞞,自然也要連同溫俞一起瞞。 溫俞沒再說什么,只要陳南不再糾纏她就是好事,之后徐忱說了關于陳南的處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墻上鐘表的秒針不停地轉動,在兩人不講話的時候滴答滴答響著,讓本就安靜的病房,氣氛顯得更奇怪。 雖說沒在一張床上,但病房不大,床又挨得很近,關了燈什么也看不見,講話聲就在身邊圍繞,溫俞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道呼吸聲一前一后。 徐忱側著身體,腦袋躺在曲折的手臂上,面對著溫俞的床位上,一直等到了溫俞那邊有了沉重的呼吸聲才閉了眼睡過去。 深夜本就涼,醫(yī)務室的病房并沒什么適合這個季節(jié)蓋的被褥,溫俞總被熱的掀被子。 這晚徐忱睡得并不好,沒過幾分鐘就要看一眼對面的溫俞,擔心她會發(fā)燒,時不時幫她攏一攏被推開的被子。 次日一早徐忱醒得晚,一直等到護士jiejie上班過來順便給溫俞測了體溫,確定沒什么大問題就一塊回了教室。 只不過這個時間,已經上了一半課了,還是物理老師的課。物理老師是男老師,喜歡開玩笑,年紀稍長,但也能和學生們相處的像朋友,甚至班里有多少情侶他都知道。 物理老師正在講課,看到門外站著的兩人笑著哼了一聲:“說說吧,怎么回事?” 徐忱尷尬的撓了撓頭,樣子十分乖巧:“睡過頭了?!?/br> “你呢?”物理老師問溫俞。 溫俞低著頭咬著下唇,剛想解釋就被人截胡。 “她也是?!毙斐揽此徽f話,便自己替她說,全然不覺這話講出來有多微妙。 物理老師隨手將手中的粉筆丟在講桌上,拍了拍手掌的粉末,老師的聲音在偌大的教室里響起:“你可從沒遲到過啊,你們兩個,不會在談戀愛吧?” 班里同學齊“吁”了一聲。 溫俞只覺得臉燙的厲害,手攥著衣角,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抬起腳踢了徐忱小腿一下。 徐忱看著溫俞的動作,眼里的笑意藏不?。骸袄蠋?,我們兩個是初犯,您就放過我們吧?” 他的話太過模棱兩可,曖昧極了。 “回座位吧?!蔽锢砝蠋熞馕渡铋L的看了兩個人一眼,允許他們進來。 溫俞沒有回應,坐下后不再講話,聽著物理老師講課,余光看到有一個女生正看著自己,只可惜她沒那個心思理會。 下課后徐忱被物理老師叫走,溫俞一個人覺得有些不自在,班里聲音嘈雜聽不清在說些什么,想來也是剛剛上課發(fā)生的事。 因為昨天的事也有不少同學過來關心她,她也都一一回應且道了謝,等到人都散了吳婷婷才湊了過來。 “真沒事了?要不要再去醫(yī)務室瞧一瞧?” 溫俞搖了搖頭,遞給吳婷婷一個還不錯的笑容:“不用了,我挺好的?!?/br> 陳詩雅:“沒事就好,我兩還說等你好了一起出去喝奶茶呢?!?/br> 溫俞翻了翻今天老師發(fā)的試卷,找到夾子夾起來,放回了抽屜:“好?!?/br> “溫俞?!眳擎面么亮舜了募绨颍退Ф?,“你是不是喜歡徐忱???” 溫俞聞言一頓,正翻書的手停下,微微蹙眉抬眼望向這兩人,淡淡道:“不是?!?/br> “可是昨天你在醫(yī)務室一直在說夢話,喊的是徐忱的名字?!标愒娧耪f。 溫俞抿了抿唇,別過眼去不與陳詩雅的視線相對,放在桌上的手無意識的收緊了,裝作漠不關心地回應著她的話:“噩夢而已。” 她不記得昨晚的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但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疑惑,這樣只會讓她們更好奇。 上課以后老師和徐忱一塊進來,她們的話題徹底被終結,溫俞撐著腦袋拼命回想自己昨晚的夢。 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她在想,徐忱有沒有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