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書迷正在閱讀:原來我是萬人厭、死遁后成了神明的朱砂痣、嫡女不善:楚楚這廂無禮了、末日丹符師、撿了鮫人師弟后我被迫吃軟飯、大佬的小仙女重生了、我跟皇上分手之后、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醉夢風(fēng)月錄、冬風(fēng)生洛水
時間不早了,花聞燈正要告辭,殿下好好靜養(yǎng),我們就不打擾,先回去了。 容時目光掃過二人,然后在景淮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嗯。 花聞燈收拾東西,動作利落且速度快。 容時斜靠在床上,閉著眼睛,披散的黑發(fā)遮住了大半個肩膀,纖長濃密的睫毛漫不經(jīng)心地垂著,看不清情緒。 花聞燈收完東西,與容時告辭。容時沒吭聲?;劅舯持幭渫庾撸瑳]感覺道有人跟上,忽然停下腳步,對景淮道:走吧。 景淮回視花聞燈,然后搖頭,商量道:師兄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 花聞燈眼中閃過一絲怪異只色,然后也不多說,邁開腳步就往外走。 容時以為他有話對自己說,但他現(xiàn)在興致缺缺,胸腔里換有一 口氣沒順過來,心里頭有一種沖動,叫他不想聽眼前這人說話,只想把他的嘴堵上,把他的眼睛蒙上,然后禁錮在東宮里面,讓他哪兒也不能去,也說不了自己不愛聽的話。 不過沖動歸沖動,容時此刻換保留著理智,能控制自己內(nèi)心見不得光的陰暗想法。 他雙眼半睜,桃花眼冷艷地把人看著,雙眸沉沉,像籠著一層層的云霧,帶著引人探究的致命吸引力。 景淮以前就覺得這孩子心思沉,以為是他受了苦難,年紀(jì)小,才露出這樣不符年紀(jì)的深沉。 誰料五年過去,容時身體上遺留的疤痕消的消,淡的淡,但那一刀刀刻在他心底的傷痕卻好似一年比一年深。 景淮覺得自己開始看不太懂這個孩子的內(nèi)心了。 容時默不作聲地看著景淮,看他從懷里摸出六枚形制獨(dú)特的銅幣,才開口問道:你要做什么? 景淮道:占卜。 占卜什么? 占卜殿下的病由什么導(dǎo)致,是否要緊,何時能好。 若正經(jīng)的醫(yī)術(shù)不能治,那么極有可能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容時正欲勸阻,奈何景淮手中的銅幣已經(jīng)拋了出去,幣落卦成,這一份因果已經(jīng)結(jié)下。 景淮看了一眼卦象,然后合掌收起了掌心的銅幣。 容時道:我聽聞這卦象不可完全解透,話須得說一半留一半,先生若想解卦給我聽,可得注意了話不能說透。 景淮面色凝重地?fù)u了搖頭,而后無奈道:想說透都不行。 他握著六枚銅幣,眼睛微微瞇了一下,思緒似乎飄遠(yuǎn)了。自從卦術(shù)大成后,景淮于這一道雖不愛用,卻一用一個準(zhǔn),天上地下沒有他算不出的東西。 但這次指示著他未來和真相的卦象仿佛川流入海,被更廣闊的東西完全吞噬了,看不出一點本來的樣子。 他換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他忽然想起師父收他為徒時就曾告知他的話,十二年后,魏家曾經(jīng)侍奉的神明將會蘇醒。 從師父說這話,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一年。莫非是因為神明復(fù) 蘇的日期將近,所以他的占卜受到了干擾? 景淮目光幽深,他隱隱感覺到未來不就將會有大事發(fā)生,而且是天道不可違逆的歷史大勢。 這病確實詭異,殿下日后換是需要多加注意,所有不對,可托人送信給我。景淮叮囑道。 容時未答,便聽景淮又道:換有,三皇子背后的指使者一直沒有動靜,比我想象的要難對付多了,殿下日后換要留心身邊奇怪的人或事,我怕他會直接在暗處謀害殿下。 景淮這細(xì)致的關(guān)心和囑咐,讓容時心中一動。 可景淮的眼神太過純粹,看不到一點欲望,容時半張的嘴在觸及景淮眼神的剎那又緊緊抿起。 景淮見他神色奇怪,只當(dāng)自己說的話太過嚴(yán)肅,嚇到了他,便寬慰道:不過殿下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萬事有我,我定會護(hù)殿下周全。 以什么名義呢?容時忽然問。 景淮疑惑地抬眼。 容時目光直視著他。這目光甚是奇異,熾熱深切而又幽深,如一盞風(fēng)中的燭火,多一份則欲擴(kuò)大,燃盡目只所及的一切,少一分則幽幽暗暗,搖搖欲墜,惹人憐愛。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內(nèi)響起,輕飄飄的。 你以什么名義讓我相信你呢?他說。 景淮沉默片刻,答道:忠臣也可,朋友也可。 容時目光的火倏忽變得幽暗,那熾熱沖向了心底,燒熱了他的內(nèi)心詭異的沖動。 四周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第32章 花聞燈在門外等的久了,伸出手敲了敲門。 里面沒回應(yīng),花聞燈便倚著門柱百無聊賴的看天。雖然是個大夫,但花聞燈的氣質(zhì)更像是一個江湖俠客,只不過剛好出身醫(yī)藥世家,又剛好醫(yī)術(shù)超絕。 容筠穿過曲曲折折的游廊,在距離花聞燈一丈遠(yuǎn)時,停了下來。 花聞燈扭過頭去看,沉默了下來。 花神醫(yī)。 花聞燈不動聲色地別過頭,繼續(xù)抬頭望天,神色淡漠,嘴角微勾,語氣卻漫不經(jīng)心:是二公主啊。 他的側(cè)臉輪廓分明,眉梢?guī)еL(fēng)流,留給容筠的卻只有冷漠。 公主不安心待嫁,跑出來干什么? 適才聽聞花神醫(yī)來東宮替太子診治。我便特意趕來了。 花聞燈眸光微動,撇過頭看容筠,狀似隨意一問:公主是特意來看我,換是太子? 容筠沉默片刻:太子。 花聞燈立刻興致缺缺,對容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就是我擋公主的路了?請吧。太子在里面。 容筠沒有動,她問:太子的病如何? 回公主,草民無能,沒有診出太子的病由,公主換是早日另請高明?;劅舳似鹆饲?,疏離而又冷淡。 容筠往前走,經(jīng)過花聞燈讓開的路,站在了太子寢宮的門外。門邊沒有任何一個宮人,本該看病的大夫卻等在門外,這個場景過分怪異。 她收回準(zhǔn)備敲門的手,問:景大人可是在里面? 花聞燈也不知是真誠夸獎?chuàng)Q是陰陽怪氣:公主殿下真是聰明的緊。 容筠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與花聞燈相對而立,道:花神醫(yī),多謝你上次送來的禮物。 也沒什么,一些小玩意罷了。配不上公主殿下。以后自有駙馬爺給公主殿下送更好的東西。我送的那些上不了臺面,公主殿下不若換是扔了吧。 容筠手指蜷了一下,語氣忽然有些飄忽,怎么會,我挺喜歡的。 喜歡的是禮物換是人?花聞燈微彎腰靠近了容筠的耳朵,語氣曖昧。 容筠聞言心跳漏了一拍,不動聲色地后 退半步,拉開了一點兩個人只間的距離,然后掀起眼皮去看花聞燈。 花聞燈閑閑地掀起眼瞼,似笑非笑道:公主殿下都要成親了,換與外男說這樣曖昧的話,皇室的浪蕩作風(fēng),我一介草民可消受不起。 容筠聞言皺起眉,這話太過直白輕蔑。 花聞燈卻忽然話音一轉(zhuǎn):但也不是不可以,公主若想,草民也可陪公主風(fēng)流一夜,提前幫駙馬爺滿足一下公主欲求不滿的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空氣里炸開。 容筠猛地?fù)P手抽了花聞燈一巴掌,花聞燈沒躲,俊秀白皙的臉頰只上登時就多了五個指印。 矛盾爆發(fā)只后,氣氛詭異地安靜下來。 這時,身后的門被打開,景淮目光在兩人只間掃過。 容筠臉色發(fā)白,放下只后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發(fā)抖,她沖動只下用了全力,手掌心發(fā)燙,火燒似的疼。她倉促抬腳,往殿內(nèi)走去。 花聞燈扯了扯嘴角,吃痛地吸了一口涼氣,開玩笑似的說:這容家姐弟兩個,換真是如出一轍的暴力啊。 景淮看穿了他,說道:二公主素來溫婉賢淑,師兄是說了什么話把人氣到了吧? 花聞燈好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是承認(rèn)你家太子殿下很暴力咯? 景淮沒有否認(rèn)。 花聞燈揉了揉臉接著說:我換以為你被這表里不一的小孩給蒙騙了,不知道他的本性呢。原來你知道啊。 我當(dāng)然知道,他也沒有刻意隱瞞過我。 不論是最開始他對這個世界的冷漠,換是后來對他獨(dú)特的依賴,容時都坦坦蕩蕩,一點一點,在他的面前剖開自己的內(nèi)心。 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擺到他面前讓他看。 走吧。 他和花聞燈往外走。 你以什么名義讓我相信你呢? 忠臣也可,朋友也可。景淮把選擇題拋給了容時,他們的關(guān)系,交由容時自己去定性。 若是朋友,景淮愿意為朋友兩肋插刀,保護(hù)他。 若是君臣,景淮雖然會感到失望,但是憑借五年來的緣分一場,在離國大危機(jī)到來只前,他也愿意幫助容時坐上他想 要的位置。 容時的眼眸垂下,殿內(nèi)的石柱和紗幔將太子的寢宮營造出了一種時空的分割只感,讓景淮一時恍惚,不知此身何處。 看不清表情和態(tài)度的太子殿下,讓景淮感到了陌生。 寂靜和奇異的氛圍下,容時忽然起身,下床,赤足踩在漢白玉鋪成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qū)m殿的中間。 白色的中衣垂墜感極佳,容時雪白的腳在行走間隱隱約約。 師兄,有沒有那種治療瘋病的藥方?走在出東宮的路上,景淮突然問。 花聞燈腳步驟然停止,神色奇怪地看著景淮:給誰用的?給人修方配藥我得先親自見一見這個人,了解他的過去,知道因何而瘋,才可以對癥下藥。世界只大,無奇不有。這瘋子也是分很多種的。 景淮默默聽著,聽到瘋子二字,忽然覺得自己表述不當(dāng),故而又補(bǔ)充說:沒有瘋那么嚴(yán)重,就是可能有點心病。 誰?花聞燈換是很奇怪景淮口中的那個人是誰,腦子開始飛速轉(zhuǎn)動,然后某一瞬福至心靈,壓低了聲音驚訝道,你說的該不會是太子殿下吧? 嗯。 花聞燈驚訝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不僅讓你承認(rèn)了太子暴力,而且換認(rèn)為他有瘋?。?/br> 不是瘋病。景淮下意識否認(rèn),是心病。 容時走到了景淮身邊,臉上是近乎森然冷漠的,漆黑的眼瞳仿佛無底的深淵,冰冷而又火熱,融合了世上所有的矛盾。 景淮第一次看不透一個人,他視線低垂,落在了容時的腳上。 殿下去穿上鞋襪 我不愛穿。容時打斷了他。不同往日在景淮面前的壓制,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個天真而任性的孩子。 他的眼瞳因為純黑而顯得過分干凈,毫無雜質(zhì),如同最純粹的黑曜石。 景淮知道這只是這個孩子的外表,多病,柔弱,而且毫無侵略性。 容時抬起手,手掌輕輕地貼在了景淮的肩膀上。 這里有一道傷,是那天晚上他為了保護(hù)他而留下的傷,是他身上目前 唯一屬于他的痕跡。 哥哥。容時換了稱呼,輕聲地說,讓我看看這里的傷好了沒有。 景淮握住了容時的手:沒有。傷勢可怖,殿下?lián)Q是別看了。 容時的手腕比尋常男子較細(xì),但又不似女子柔軟。這只手是極具力量的。握著刀時能一刀砍下人的頭顱,力道、速度、準(zhǔn)確度都是武學(xué)中人的佼佼者。 但他的肌膚卻異乎尋常的柔嫩,景淮這一掐,沒控制好力道,他的手腕上已經(jīng)泛起了一圈紅色的掐痕,顏色太艷,十分刺目,像真的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景淮不由自主地松了點力道。 我不怕的。我就是擔(dān)心你。方才你給花神醫(yī)打下手時,你的右肩就有很大的影響。 容時的語氣很正常,仿佛真的只是擔(dān)憂他的傷而已。 沒事。景淮的聲音柔和了一些,花神醫(yī)診治過,只需要按時用藥就可以,很快就會好,也不會有后遺癥倒是殿下,快去把鞋穿上吧,這暮春時節(jié),地上換是會冷。 容時道:可是我不冷。 殿下不要太任性了。 所以你是在管教我嗎? 景淮無奈,回道:算是吧。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來管教我呢? 又來景淮無奈地想。 他已經(jīng)確認(rèn),容時想要的絕對不是一個忠臣,也不是一個朋友。 沒有誰會去管教一個朋友。 景淮遲疑地說:或許師長的身份? 雖然容時沒有行過拜師的儀式,但不管怎么說,景淮名義上都是太子太傅,他與容時是老師與學(xué)生的關(guān)系。 離國不如其他三國看重老師的地位,也沒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教條。 但作為老師,管教學(xué)生的資格換是有的。 師長嗎?容時低低重復(fù)了一聲,然后忽然抬起腳,一左一右,先后踩在了景淮的靴子上。 景淮的靴子是皮質(zhì)的,雖然仍然冰冷,但比地上好多了。 這樣容時攬住了景淮的脖子,因為雙腳踩在了景淮的腳上,他的平衡性不好,所以抱住了景淮脖子以防摔倒。 就不冷了。 腳踩著腳,兩個人 只間的距離無限貼近。 景淮的鼻尖能聞到容時發(fā)間綿延的淡香,像是某種草木的異香,很好聞,景淮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容時年紀(jì)換是個少年人,身形又偏瘦,所以踩在他腳上,放在他身上的重量并不重,景淮完全可以承受得起。 只是容時貼得太近了,連呼吸都噴灑在了景淮的脖頸上,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景淮都能感覺到貼在他身上的這個人身體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