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養(yǎng)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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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影后脖頸浮著一層虛汗,涼風一吹狠狠打了個冷顫,“是,據(jù)說淑妃今日召許家大姑娘入宮一見,結果許琳瑯剛坐下沒一會,淑妃就毒發(fā)身亡了,說是她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醉月所為?!?/br> “醉月?”云楚忱疑惑。 “就是隨同淑妃陪嫁入宮的婢女,都說是十分忠心可靠的。但有同為大宮女的凝珠指認她偷盜宮中財物,還在她屋子里搜出了贓物。據(jù)說她偷盜成癮,屢教不改,這次被淑妃娘娘嚴厲斥責之后動了殺心?!?/br> “簡直是胡說八道……哪個奴才會傻到殺害自家主子也要偷東西,豈不是本末倒置?” 就算沒有人發(fā)現(xiàn)是她殺了淑妃,往后沒有了主子倚仗,她又算得上什么?還偷什么賣什么仰仗什么? 再說,這偷盜一事,本就是無稽之談。 就算照影一向淡定,這會也被這件事弄的頭皮發(fā)麻,“奴婢也這么覺得,但當時事情發(fā)生的很是突然,醉月被當場捉住,證據(jù)確鑿,連辯駁都沒說出幾句就被盛怒之下的皇上給杖斃了?!?/br> 云楚忱已經(jīng)從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問:“淑妃在宮中一向以皇后娘娘馬首是瞻,皇后娘娘難道沒攔一攔?” “皇后娘娘似乎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趕到的時候醉月已經(jīng)被杖斃了?!?/br> 云楚忱聽的心驚,“這分明就是有預謀的毒殺?!?/br> “若皇后娘娘能夠及時趕到,一定會留下醉月調查清楚,可現(xiàn)在醉月死了,便是死無對證。整個蘭臺殿,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證明什么。” “只能說,這步棋的時機把握的太好?!痹瞥罏槎首拥氖侄味械今斎?,一切都算計的這般恰到好處。 “是啊,奴婢想想都覺得寒毛直豎,能夠不知不覺給淑妃下毒不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就是件不容易的事,不知道許琳瑯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還有凝珠,到底是淑妃身邊陪伴了多年的人,又怎么會輕易反水呢?” “這件事看上去辦的又急又快,卻處處透著不簡單?!痹瞥谰o緊捏著帕子,只覺得心口發(fā)緊,她是萬萬不想跟這樣的人對上的。 照影想到先前有人給淑妃投毒那件事,說道:“這個凝珠,八成就是上次蘭臺殿出事時,皇后娘娘和淑妃要找的那個人,沒想到她藏的這樣深?!?/br> “二皇子那般有成算的人,若是盯上了誰,便不是那么好脫身的,凝珠一個小小宮婢,哪里能逃得過他的手段。” 她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也算是二皇子盯上的人了,心頭不禁更沉了幾分。 “看來這次,二皇子與許琳瑯的親事算是徹底沒了阻礙,真正的板上釘釘了?!闭沼皳鷳n的看著云楚忱,“這二人,一個陰險一個毒辣,若是合到一處,怕是難對付?!?/br> “那也要看這兩人是否一條心?!倍首雍驮S琳瑯雖然都想讓她進二皇子府,但報著的,可不是同樣的目的。 不過,云楚忱是不可能去給二皇子做小妾就是了! 照影道:“壞人之所以壞,是因為他們從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許琳瑯必定將這一切都怪罪到您的頭上,以后只會變本加厲找咱們的晦氣?!?/br> “事情一步趕著一步到了今天,誰又能預料到呢?!?/br> 當初許琳瑯為了攪合她與魏子修的親事,想算計她與二皇子,結果將自己搭了進去,如今逼不得已還殺了淑妃,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云楚忱并不知道,若不是她出了那個“斷手”的主意讓皇后覺得可行,興許許琳瑯早就沒了小命。她以為自己要許琳瑯一只手已經(jīng)夠狠了,哪里能預料到許家真的舍得殺了許琳瑯呢? 就連她自己,也絕沒有想過要許琳瑯的性命。 她這廂思緒萬千,便見瀲月進來稟告道:“姑娘,郡主從宮里回來了。” 云楚忱愣了愣,問道:“母親看上去可有什么不對?” 瀲月道:“是有些不太對,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淑妃的事才面色有異的。” 主仆幾人對望一眼,實在不知道衡陽郡主進宮去做什么。 自從太后娘娘過世,衡陽郡主便一次也沒往宮里去過,一來怕觸景傷情,二來也沒什么人好見。 就算在府中,衡陽郡主也是天不塌下來就不邁出院門一步的,今天突然一聲不吭的進宮去了,實在令人費解不安。 “走,咱們去母親那里看看?!?/br> 云楚忱一路到了濯香院,衡陽郡主剛換好衣裳端起茶盞,見她來了便道:“你來的正好,我有事要與你說?!?/br> 云楚忱一怔,“母親,怎么了?” 衡陽郡主放下手中的粉青茶盞,開門見山,“上回你在宮里落水的事,我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這幾天外面的傳言又愈演愈烈,分明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你是個女兒家,怎能久處流言蜚語之中?我今早入宮見了皇上,將此事言明,皇上已經(jīng)答應我將此事壓下去。你近日老老實實在府里呆著,避過這一陣風頭再說?!?/br> 云楚忱呆在當場,傻傻的看著衡陽郡主。 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只是合到一處竟令她費解萬分。 “母親今日入宮面見皇上,是為了外面的傳言?” 衡陽郡主皺眉看她,“我方才說的不夠明白?” 云楚忱張了張嘴,半晌答道:“是,女兒明白,必不會出府亂走?!?/br> 衡陽郡主不欲多言,揮了揮手讓她該干嘛干嘛去。 云楚忱一臉懵怔的出了衡陽郡主的屋子,卻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但厚厚的簾子遮住視線,與衡陽郡主那副寡淡的面容如出一轍,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轉頭猶豫的小聲問照影:“我剛才沒聽錯吧?” 照影也是一臉懵懵然,“奴婢也想問……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衡陽郡主一向萬事不管,對云楚忱也從沒有為人母的體貼看顧。 二人仿佛是同一跟繩子上拴著的螞蚱,最然被強行捆在一起,卻各不相干,連交流都很少。 所以云楚忱哪怕想著去求云老夫人出面,都沒有想過讓衡陽郡主幫她做什么。 可現(xiàn)在,衡陽郡主竟然為了她,特意入宮去求那個不怎么待見她的皇帝舅舅。 事了,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誡她在府里老老實實呆幾日。 云楚忱都有些懷疑這到底是真是假了。 姚嬤嬤從外面回來,見云楚忱主仆站在院子中間發(fā)呆,便問道:“大姑娘怎么在這站著,可進去見過郡主了?” “嬤嬤。”云楚忱笑著跟姚嬤嬤打了招呼,說道:“已經(jīng)見過母親了?!?/br> “那想必姑娘已經(jīng)聽郡主說了?!?/br> “是,母親說她今日入宮去見了皇上,皇上答應壓下外面的流言?!?/br> 姚嬤嬤看著云楚忱,有幾分欲言又止,云楚忱見狀說道:“嬤嬤有什么話,不妨與我明言?!?/br> 姚嬤嬤聞言拉著她到了一旁回廊處,說道:“奴婢是下人,本不該與大姑娘說這些話,但老奴是看著郡主長大的,不忍心叫她在這院子里落得一個孤苦無依的下場。” “嬤嬤怎么這樣說,母親雖與我不甚親近,但我必不會扔下母親不聞不問?!?/br> 姚嬤嬤嘆了一聲,“大姑娘說郡主與您不親近,可知今日她是怎么與皇上說的?” 云楚忱正想知道前因后果,問道:“嬤嬤可能與我詳說?” 姚嬤嬤眼圈有些發(fā)紅,說道:“想必姑娘也知道,郡主雖受太后疼愛,與皇上卻不像尋常舅甥那般親近,甚至……皇上并不怎么喜歡郡主。今日郡主一到御前說起來意,皇上的面色便不大好看。” 云楚忱當然知道,心下說,哪里是不喜歡,分明還有些討厭。 況且,皇上連自己的事情都手忙腳亂處理不過來,衡陽郡主居然還拿這等家事去煩他,自然得不到好臉色。 姚嬤嬤當然不敢說皇上的不是,也只是點到為止,說道:“但郡主說,大姑娘與她雖不是親生母女,可太后娘娘過世之后,大姑娘就是她在這世上唯一親近的人了,當初將你從親生父母跟前搶了過來,卻沒能照顧好你,已經(jīng)十分愧疚。若再讓你平白無故受了污名委屈,甚至給人做妾,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她說自己沒有生養(yǎng)過,不知道怎么與小孩子相處,這些年來也少有坦誠交心的時候,但既然做了你的母親,無論如何也要保著您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嫁人生子?!?/br> 云楚忱將這些話停在耳中,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她看著姚嬤嬤,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這像是從衡陽郡主口中說出來的話么? 是她這些年來,所知道的“母親”么? 姚嬤嬤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說道:“郡主并非冷情之人,相反,郡主心地善良柔軟,只是不喜表達。太后娘娘已經(jīng)不在了,對于郡主來說,大姑娘就是郡主唯一的親人,將來能與她相依為命的人也只有大姑娘您。她口中雖然不說,也很少開口去問,但老奴日日在郡主身邊伺候,自然知道她心中記掛著姑娘的事。上次姑娘在宮中落水,郡主察覺有異,這些天來一直愁眉不展,聽說外面的流言沒有消散的趨勢還愈演愈烈,連著幾日沒怎么睡踏實,知道老夫人與魏家見了面之后沒能得到魏家的答復,便一刻也不再耽擱,拼著被皇上怪罪也要替姑娘壓下二皇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