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低頭挨欺負(f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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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繡娘幾句話間已然受了二十幾棍,整個后背血rou模糊,眼看是不行了。 啪嗒! 繡娘殘破的身軀無力的從春凳滾落到地上,仰面朝天一動不動,烏黑的眼珠直直的望著前方。 內(nèi)侍上前看了一眼,回稟道:“公主,她還有一口氣?!?/br> 平遙公主看著繡娘微微起伏的胸口,沒有開口。 她不發(fā)話,眾人都不敢做聲,宮人們屏息靜氣,生怕受到牽連。 半晌,平遙公主轉(zhuǎn)身看向云楚忱身邊的春蕪,說道:“這繡娘大意,讓你受了傷,本公主給你個懲罰她的機(jī)會?!?/br> 春蕪心中一緊,看向平遙公主,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平遙公主往前走了兩步,微微探頭看著仰倒在地上的繡娘,說:“本公主看她這雙眼睛十分不順眼,你就把她的眼睛給挖出來吧!”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的面色都變了變。 春蕪臉色發(fā)白,“奴婢謝公主的好意,不過奴婢只是受了點(diǎn)小傷,不礙事的,無需對她做出什么懲罰……” 將人活生生打死已經(jīng)很殘忍了。 難道還要她對一個將死之人做出挖眼之事嗎? 就算不考慮那繡娘的感受,她本身也是不敢的啊! 平遙公主轉(zhuǎn)身朝向她,面無表情聲音飄忽的說道,“本公主是好意,你這是不領(lǐng)情嘍?” 春蕪連忙跪下:“公主殿下,奴婢絕沒有這個意思。” “公主。” 云楚忱上前一步,擋在了春蕪的身前。 她知道平遙公主是故意為難,違抗她不知會有什么結(jié)果。 何況平遙公主是擁有兩種性情的瘋子,喜怒無常。 但云楚忱始終明白一個道理,低頭挨欺負(fù),并不能讓對方留手,只會讓對方下手更重。 她說道:“春蕪慣用的右手受了傷,此時包扎的如粽子一般,恐怕沒法動手。依臣女看,此事有更好的人選?!?/br> 平遙公主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哦?你說的是誰?” 云楚忱看向攏煙:“臣女見攏煙方才如此敵視那繡娘,想必是因?yàn)樾奶酃?,?yīng)該很想替公主出了這口惡氣。” 方才她替繡娘求情,攏煙那叫一個義正言辭,那么,云楚忱就讓她好好逞一逞威風(fēng)。 攏煙聞言咬唇看向云楚忱,“奴婢并沒有……” “沒有?”云楚忱直視著她:“你是不是不想替公主辦這件事?” 攏煙沒想到云楚忱在公主面前還敢這般咄咄逼人,連忙跪倒平遙公主腳下。“不是,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平遙公主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云楚忱,似乎在分辨她為何如此硬氣,不僅為了一個婢女違抗她,還敢反過來為難她的人。 云楚忱坦然的回視。 她不信平遙公主會在沒有任何名目的情況下對她做什么。 事情傳出去了,她也沒有半分理虧,只會給人制造一些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 畢竟,平遙公主可是剛把她的未婚夫給搶走了呢! 不僅如此,還要故意為難她,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身為公主,難道就可以為所欲為,不顧禮義廉恥了么? 平遙公主果然沒有再說什么,而是看向攏煙,“既然如此,你便去給本公主挖了她的眼睛!” 攏煙身形一顫,面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 可她敢不從么?當(dāng)然不敢。 “是,奴婢謹(jǐn)遵公主吩咐……” 攏煙從地上爬起來,讓人找了一把匕首。 她此刻十分希望那繡娘已經(jīng)死了。 雖然她也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可挖死人的眼睛,總比挖活人的眼睛要容易面對。 但她蹲下身去看的時候,發(fā)覺那繡娘仍有一息尚存。 她的瞳孔已經(jīng)開始渙散,卻仍舊黑白分明,仿佛再說,人在做,天在看。 攏煙握著刀的手止不住的發(fā)顫。 她不是沒殺過人,卻從未這般直接的往人身上捅過刀子,捅刀子也就罷了,公主卻是讓她挖人的眼睛。 她感到胃里有些翻涌,只能強(qiáng)忍住。顫抖的將冰冷的刀尖懸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上方,閉上眼睛一咬牙! 只聽“噗嗤”一聲! 攏煙只覺得有什么溫?zé)岬臇|西漸到了自己的臉上。 她渾身一個哆嗦松開了那匕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繡娘虛弱的甚至沒能發(fā)出痛呼,只是身體因?yàn)樘弁磩×业某榇ぁ?/br> 攏煙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一陣耳鳴,周遭的聲音都漸漸遠(yuǎn)去,緊接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暈了?”平遙公主滿臉不悅:“身為本公主的貼身大宮女,竟然這般沒用,你們把她抬下去!” 內(nèi)侍將攏煙抬了下去,有人出聲稟告道:“公主,這繡娘已經(jīng)死了?!?/br> “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的鬼,你們就把她埋在梅樹下吧,也算是物盡其用?!?/br> 魏妥妥聞言不自禁的扯住了云楚忱的手。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按照平遙公主的說法,這宮里的仆從,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那么這凜霜殿之前死了那么多宮女,難不成都埋在這園子里嗎? 云楚忱朝眾人看去,只見宮人們一個個都縮著肩膀不敢抬頭,顯見是知道真相的。 這……真的是,令人不敢想象?尋常人誰又敢日日睡在死人堆里? 繡娘被人拖走,地面上的污穢很快被收拾干凈,平遙公主拍了拍手,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走走走,咱們來堆雪人!” 云楚忱回望魏妥妥一眼,二人簡直不知該用什么態(tài)度來面對平遙公主。 雖然早就知道她是個瘋子,可兩種性情之間的轉(zhuǎn)換簡直沒有半點(diǎn)預(yù)兆,根本就是無縫銜接?。?/br>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來啊!” 平遙公主已經(jīng)重新帶好了護(hù)手,吩咐宮人們退到一旁,不用幫忙。 云楚忱和魏妥妥只好跟著她過去。 庭院中雪積的很厚,三人選好了位置,用鏟子將周圍的雪撮到一處,將雪拍實(shí),修整形狀,做了個半人高的身子。 整個過程說起來簡單,但對于三個平日里路都不走幾步的閨閣少女來說,著實(shí)是個費(fèi)力氣的活。 尤其是平遙公主體弱虛寒,不能在雪地中久站,搭兩把手就要回去歇息片刻,所以云楚忱跟魏妥妥實(shí)在累的夠嗆。 蘅蘭在一旁團(tuán)了個雪球,說道:“奴婢最會滾雪球,兩位姑娘先歇歇吧!” 她是個性子活潑的,年年冬天下雪,她都要在風(fēng)瀾院里堆上大大小小幾個雪人,在拿出眾人的帕子等物裝飾一番,還說這是云楚忱和她們幾個丫頭。 云楚忱朝她揮揮手,讓她先去,自己跟魏妥妥站在原地休息。 魏妥妥看了一眼她的護(hù)手,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睛。 云楚忱搖搖頭,示意出宮再說。 兩人正在這里打啞謎,蘅蘭滿園的滾了幾圈,突然“哎呀”一聲。 云楚忱連忙回頭去看,就見蘅蘭在一株梅樹下被什么東西給絆倒了,雪球滾出老遠(yuǎn)。 “蘅蘭,沒事吧?” “沒事,奴婢就是摔了一下……”她話還沒說完,突然面色一白,手腳并用的往旁邊爬去,尖叫道:“人!這有個人!” 云楚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還沒完了呢! 這凜霜殿里究竟有多少幺蛾子? 周圍的宮人們見有異常也都圍了過來,看見雪里果真埋了個人! “這是誰?”有宮人顫聲問道:“是不是玉嬰?” 魏妥妥問:“玉嬰是誰?” “回姑娘的話,玉嬰原先是凜霜殿的三等宮女,前幾日剛剛被提升至二等,我們還都十分羨慕她呢,可誰知道第二天她就不見人影了……原來,竟是死了?” 云楚忱看眾人的面色,心道,尋常女兒家見到這等情景,怎么也要嚇得臉色發(fā)白,搖搖欲墜。 這凜霜殿里的宮人的膽子還真是練出來了。 出事了最多臉色白幾分,還能直溜溜的站著這里圍觀,話也說的挺利索的…… 這時,平遙公主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見眾人圍在一起,問道:“怎么了?” 宮人們回身看見她過來,幾乎是瞬間退開老遠(yuǎn),只有近身侍奉平遙公主的避無可避,硬著頭皮答道:“公主,雪里面埋了個宮女,看樣子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蹤的玉嬰……” 那日晉亭脫身離開之后,平遙公主一怒之下轉(zhuǎn)身回了殿內(nèi),攏煙沒有接到傳喚不敢輕易露面,怕她知道自己指使玉嬰去壞她的好事。 結(jié)果玉嬰的尸體就被擺在那里無人去管。 直到后半夜下了大雪,玉嬰的尸身就被掩蓋了起來。 “公主殿下,要不要將人弄出來看看?” 平遙公主皺著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半晌也沒開口。 宮人們見狀都噤若寒蟬。 負(fù)責(zé)灑掃庭院的宮人見狀,連忙哆嗦著跪下,解釋道:“先前公主吩咐過,若是下雪不許清掃,要留著雪堆雪人,所以奴婢就沒有清雪……” 平遙公主皺眉:“把人弄走!” “是,公主!” 宮人聞言不敢在多話,連忙將人弄出來抬走了,連是不是玉嬰都沒人又去計(jì)較。 正好跟繡娘一起埋了! 云楚忱見了這凜霜殿的一切心里簡直堵得慌,正在腹誹,平遙公主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她和魏妥妥:“你們二人似乎一點(diǎn)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