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棠雙手一緊，心停跳了一拍。

    “皇上二話不說，那刀子生生從胸膛里插進(jìn)去一寸，放了滿滿一碗血叫奴才端進(jìn)去給陸公子治病，天天如此，這病根就是那時候落下的，一到冬天，皇上就咳個不停，喝多少藥都不管用……”

    小馮公公邊說邊掉淚，說完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季棠沒想到竟是如此原因，他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奴才都講完了，奴才先下去了?！?/br>
    小馮公公說完跳下馬車，跟駕車的馬夫坐在一塊，陸季棠不知道在想什么，這一路都沒換過動作。

    馬車壓著雪轍子，搖搖晃晃到了紫宸殿，陸季棠一下馬車，就看見了站在那里的李云諫。

    他垂下眼眸迎上去，摸了摸李云諫的手，“你等了很久，往后別等了，現(xiàn)在不比春夏，你身體還病著?！?/br>
    閉口不提小馮公公說的那件事。

    陸季棠的眼睛濕潤，鼻頭通紅，他自以為在馬車上偷偷哭完了，擦干眼淚，旁人看不出來，卻沒想到早就暴露的完完全全。

    李云諫粗礪的手指掃過陸季棠染著粉紅的眼尾，聲音沉到胸腔里去。

    “哭什么？”

    “沒哭?！?/br>
    “哭了?！?/br>
    “沒有?！?/br>
    “……”李云諫輕笑一聲，又轉(zhuǎn)過身去咳了幾下。

    “好，師兄沒哭，師兄這么大人了，怎么會像雯雯似的哭鼻子呢，是我看錯了?！?/br>
    陸季棠不理他，紅著臉去屋里寫信。

    信還是寫給涯無顏的，信中提及五年前的事，陸季棠還十分生氣。

    涯無顏接到了兩封一前一后的信，前頭那封客氣問他李云諫的病，后頭那封罵他不是東西。

    雖然用詞十分隱晦，但他還是在字里行間看出了陸季棠的真實(shí)想法。

    把信讀完，涯無顏甩開膀子，去后院找到正在劈柴的阿木古郎，將信拍在他臉上。

    “你好好看看這信!”

    山中不像平原那般暖和，阿木穿著狼皮襖子，凍得雙手關(guān)節(jié)通紅，拾起信一字一字的讀。

    “……泯滅人性，雕心鷹爪，天理不容……”

    這都什么？

    “五年前你騙狗皇帝生挖心頭血，叫陸季棠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收場!”

    阿木古郎不服，小聲嘟囔：“我那不是氣極，憑什么他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狗皇帝在外頭活蹦亂跳？就是要狗皇帝吃點(diǎn)苦頭，才知道疼人?！?/br>
    沒過幾天，陸季棠收到了涯無顏的回信，信中附了幾張方子，據(jù)說是涯不知新出的藥方。

    他親自去給李云諫煎藥，又親自把藥給李云諫喂下去，堅(jiān)持喝了幾天，李云諫的病果然好了大半。

    陸季棠這才放下心，提筆給涯無顏寫了信，客氣感謝一番。

    于此同時，李云諫真真正正開始了他的禁欲生活。

    好不容易堅(jiān)持到來年開春，天氣漸漸回暖，李云諫以為自己馬上要迎來好日子，陸季棠卻卷著鋪蓋去了帝師府。

    禮部會試馬上開始，帝師府學(xué)生們占用了陸季棠大把時間，叫他忙的腳不沾地。

    春闈過后，裴志中會元，陸季棠擺宴，幾人喝到深夜還要上酒，李云諫等不及，一腳踹開大門，把臉頰酡紅的陸季棠扛上馬車。

    “師兄這身子能喝酒了？”李云諫捏著陸季棠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自己。

    陸季棠瞪著亮晶晶的眼，舔了舔唇瓣上遺留的酒液。

    “能、能喝，為何不能喝？”

    “既能喝酒，那便能敦倫了?！崩钤浦G經(jīng)不住誘惑，朝他嘴上啃了一口，被陸季棠撲騰著躲開。

    “敦什么？”

    “敦倫。”

    “敦倫是什么？”

    李云諫眼神暗下去，湊得陸季棠更近些，沙啞著嗓子。

    “敦倫就是同師兄歡好，同師兄上.床，同師兄交.合，同師兄——”

    話沒講完，嘴被使勁捂住。

    陸季棠的臉比方才喝了酒還要紅。

    李云諫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笑：“師兄不乖，裝喝醉。”

    說完強(qiáng)壓下來又要親熱，陸季棠手腳并用抵住李云諫，小聲討?zhàn)垼骸盎?、回去……?/br>
    這意思是回去才能親熱。

    “好，師兄答應(yīng)了的，要把冬天里的補(bǔ)回來，回去瞧瞧院子里的海棠開了幾支，便是幾次?！?/br>
    陸季棠緊緊握住李云諫的衣袖，不敢看他，但鼓起勇氣來告訴他：“兩支。”

    他出門前特意數(shù)了，是兩支。

    后來李云諫按著人在窗前的軟榻上做了三次，陸季棠攢了點(diǎn)力氣，使勁咬了他一口。

    “言而無信。”

    “這話該我同師兄說，”李云諫把他扶起來，指了指外頭的海棠樹，“方才又開了一支，還好我及時補(bǔ)上了?！?/br>
    第三支海棠綴在枝上，粉白的花迎風(fēng)擺動，像極了那年在帝師府，李云諫剪下的那支。

    作者有話說：

    李云諫：來人啊!給朕把院子里種滿海棠樹!

    第95章 番外二 狼牙

    “安心走吧，你的孩子會平安長大的。”

    “等你死后，我會好好安葬你。”

    “你這輩子已經(jīng)很威風(fēng)了，不要在這個世上留下遺憾?！?/br>
    “最后打個商量，我把你安葬，你得把你的牙給我才成?！?/br>
    阿木古郎蹲在剛剛死去的狼尸前頭，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最后長嘆一口氣，舉起手里的鐵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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