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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在線閱讀 - 第165頁

第165頁

    然而,沈辭剛要下令撤退,平地起了陣打著旋的狂風(fēng),比之前的風(fēng)更烈上數(shù)倍,掠過不遠(yuǎn)處的湖面卷了過來,大風(fēng)像是直接掀起了地上一層黃沙石子,隨著翻卷的狂風(fēng)一道在空中飛旋,盤成一個巨大的黃色漩渦。

    人騎在馬上已很難坐穩(wěn),似要被狂風(fēng)一起卷走,謝如琢下眼瞼上一疼,確信有一顆尖利的石子在上面割開了一道血痕,他艱難喊出口的聲音也被淹沒在了狂風(fēng)的呼號中,耳邊沈辭的喊聲也模糊不清,許久才能分辨出大致的方位。

    沈辭不知道是怎么在這么快的速度里摸到他這邊來,一只手控住了他的韁繩,他趕忙抓住沈辭滿是塵沙的手,沈辭似乎輕柔地說了聲“別怕,我在”,而后敏捷地躍到了他的馬上,一把將他擁入懷中。

    從沙暴突起到貼著沈辭的胸膛,只過了幾個眨眼的工夫,他卻已覺得自己是從鬼門關(guān)前繞了一圈回來,心有余悸地雙手輕顫,緊緊摟住沈辭,想著今日就是死在這里,也要和沈辭在一起,他也慶幸著自己沖動之下出了城,要是他沒有來,沈辭是不是又會像前世那樣再也不回來了……

    他不敢再去想,只能更緊地抱住沈辭,恨不得把兩個人鎖在一起。

    沈辭腰上被謝如琢箍得都有些發(fā)疼了,但他知道謝如琢前面一定是嚇壞了,怕再也見不到他,因而也沒有去管越抱越緊的手,在黃色的漩渦下勉力穩(wěn)住韁繩,細(xì)聽夾雜在風(fēng)聲中的動靜。

    三大營的士兵很多或許見過黃霧天,但沒有歷過如此兇猛的沙暴,在這突如其來的沙暴里瞬間就慌了神,左沖右撞,完全辨不出方向,也不知該往哪里走。

    而北狄人卻顯然對待沙暴有豐富的經(jīng)驗,沈辭能從細(xì)微的動靜里聽見北狄特有的矮種馬不一樣的馬蹄聲,在巧妙避開風(fēng)向,一點一點繞到他們后方。

    “不要往前跑!往西!”沈辭喊道,“大家都往西!快撤!”

    話音剛落,沈辭瞳仁一縮,抽刀飛快打掉兩支險險從身側(cè)掠過的箭矢,風(fēng)聲太大了,幾乎蓋過了箭矢的破風(fēng)之音,到了近前才憑著直覺有所感應(yīng)。

    下一瞬,箭雨在狂風(fēng)和黃沙中疾速飛射,北狄人知道他們大致的方位,也許看不清他們,但也足夠他們找到合適的地點向他們射箭。

    沈辭回抱住謝如琢俯身撲倒在馬背上,將謝如琢護(hù)在身下,數(shù)不清有多少支箭從他頭頂、身側(cè)、脖頸上飛過,甚至有一支箭擦破了耳廓,他伸手一摸,幸好傷口很淺,手指上只有幾點血跡。

    三大營的士兵們散亂得和空中的黃沙別無二致,只顧著躲避箭雨,哪還分辨得清東南西北,耳邊俱是混亂嘈雜的馬蹄聲與呼喊聲,忽近忽遠(yuǎn)。

    謝如琢在狹小的黑暗中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試探地喚了聲“沈辭”,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駿馬的長嘶,他們騎著的這匹馬奮力奔跑起來,向著漩渦外沖去。

    “別怕,我會帶你出去的。”沈辭的唇貼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br>
    謝如琢無端哽咽,大聲道:“你也不能有事!”

    “好?!鄙蜣o笑了一聲,“我們都會沒事的?!?/br>
    黃色的漩渦不知席卷了多廣的荒漠,謝如琢覺得他們跑了很久很久,危險的箭矢沒有了,馬蹄聲淡了,漸漸地,又只剩下了呼呼的風(fēng)聲。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方向,也記不住時間流逝幾何,被割傷的下眼瞼上沾著厚重粘稠的血跡,那道傷口大概是有些兇險的,他很疼,連帶著眨一下眼都會疼得抽氣。

    當(dāng)四面風(fēng)聲與沙塵變得小了一些,能看清路時,他們騎著的這匹馬已經(jīng)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沈辭抱著他下來,他們倆全身都臟兮兮的,衣服上、皮膚上、頭發(fā)上哪里都是黃沙與沉泥。

    沈辭也好不容易才能看清東西,低頭一看,頓時嚇得肝膽俱裂,謝如琢左臉上掛著一道蜿蜒的血跡,從眼睛的位置往下延伸,他顫抖著手去檢視傷口,發(fā)現(xiàn)是眼瞼上拉了條口子,沒有波及眼睛里面,微微松了口氣,他手上太臟了,不敢再碰傷口,只能輕聲問道:“疼不疼?”

    “有一點。”謝如琢嗓子啞得厲害,“你別擔(dān)心,先、先回城?!?/br>
    沈辭抬頭四望,除了茫茫黃沙還是茫茫黃沙,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還是說出了事實:“這一帶我不熟,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br>
    謝如琢腦子暈乎了一下,抖著聲音道:“那你前面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以為你認(rèn)識路!”

    “北狄人熟悉荒漠的地形和這樣的沙暴,我們毫無經(jīng)驗,他們當(dāng)時是在反撲,情勢兇險,我們的人亂成一鍋粥,我也無力整兵,只能先帶著你跑了?!鄙蜣o解釋道,“誰知道沙暴要持續(xù)多久,那種天氣里不能久待,必須先脫離危險?!?/br>
    話是這么說,但謝如琢還是一時半會無法接受他成了一個迷路在荒漠里的皇帝,和自己的將軍一起。

    “所以,我們現(xiàn)在往哪兒走?”謝如琢很久沒喝水了,嗓眼干澀,吞咽了一口唾沫,“你有大致的方向嗎?”

    沈辭判斷了一下風(fēng)向,心里大體有數(shù),點點頭道:“試著往東南方走走?!?/br>
    謝如琢摸了摸沈辭耳廓上的小傷口,沈辭說了聲“沒事”,和他一起脫去最外面的鐵甲,減輕身體的重量,身上都只穿了中衣,牽著他在一望無垠的荒漠里往東南方走去。

    水囊里的水所剩不多,沈辭都給了謝如琢,即使這般,謝如琢還是越來越虛弱,天氣極度干燥,每走一步似乎都在耗去體內(nèi)囤積的水分,他畢竟不如沈辭體力好,眼瞼上的傷口里不停有風(fēng)沙填入,愈發(fā)惡化,他終于腿一軟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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