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不嫁了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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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章法地親著甚至是輕咬她的唇,只想把他滿腔的情緒通過這個吻告訴她。 之前他還心存僥幸,覺得她轟轟烈烈愛了自己這么多年,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可從她昨夜宣布要出家,又到今日成了他的“姑姑”,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正在一步步地遠(yuǎn)離自己。 他心慌、煩躁、不得志,各種思緒糅雜在一起,似是要把他炸裂一般。 一想到余生要與她成了陌路人,他在國公府一刻都待不住,又來翻她的墻。 這一次,他不想當(dāng)君子了,本來翻墻都不是君子所為。他徹底放縱了,直接跳進(jìn)了她的閨房。他本想與她好好談一談,可她一來便是攆人,他胸腔的情緒瞬間被點(diǎn)燃,失去了理智,順從內(nèi)心所想,直接攫住了她的唇,像夢里那般,狠狠地欺負(fù)她。 沈閱一時懵了,等反應(yīng)過來便開始掙扎,可她的任何動作于他都跟小貓撓癢似的,根本撼動不了他。她氣急敗壞,最后不得已,咬破了他的唇。 刺痛感跟血腥氣讓著魔的周旸瞬間清醒了,他放開了她,她抬手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啪”地一聲,不算太重,他的臉沒多疼,只是火辣辣的,為自己不齒的行為。 “周旸,沒想到你是個登徒浪子?!鄙蜷喴а狼旋X,一雙眸子氣得紅通通的。 周旸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說:“如果能讓你滅了出家的念頭,當(dāng)個登徒浪子又何妨?閱兒,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是混蛋,但我會對你負(fù)責(zé),你嫁給我吧?!?/br> 他不喊她殿下了,跟孩提時只有他們兩人時一樣喊她“閱兒”,只祈求她能想起他們當(dāng)初的情誼。 沈閱卻是被他的自大狂妄給氣著了,“本宮說了不喜歡你,也不會嫁給你?!?/br> 她說得斬釘截鐵,周旸的心又往下沉,直接墜入了谷底,他垂眸默默地看著她,半晌才問:“你如今真的不喜歡我了?” 沈閱嗤笑一聲,道:“陵遷谷變,石爛松枯,斗轉(zhuǎn)星移,世事皆不會一成不變,我說了不喜歡就不喜歡,請你日后別再來煩擾我?!?/br> 周旸聽著她一句一頓,眸子中的光亮暗了下來,原本禁錮著她雙臂的雙手漸漸松開,最后無力地垂下。 他轉(zhuǎn)身朝窗戶走去,在縱身往外躍起之前,他低聲道了一句:“望殿下保重?!?/br> 話落,他跳出窗外,再往上翻過高墻。 沈閱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許久,她的身子才順著架子滑落,泄氣地癱坐在地上。 “殿下,你何必呢?”碧桃早已聽到里面的動靜,可她一直候在外頭,直至周旸離開才推門進(jìn)來。她蹲下身,伸手抱住了沈閱,心疼道:“您明明還喜歡世子,嫁給他,你就不用擔(dān)驚受怕,你為何要把他推開呢?” 沈閱目光呆滯,片刻才說:“前方黑暗,本宮不能把他拉進(jìn)來?!?/br> 兩日后,沈閱拜別太后與皇上,上大佛寺修行了。 即便盡量低調(diào),可天底下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她上山這日還是引來大批百姓跟隨,試圖一睹她的盛世容顏。 她素來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可久居宮中,雖然在大佛寺小住過幾次,可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的貌美從來都是傳說。 今日第一回 隆重亮相于人前,直接把圍觀的老百姓看呆了。 她洗盡鉛華,卸下釵環(huán),褪去華服,只梳著簡約的流蘇髻,著一身縹色絹布寬袖齊腰襦裙。即便素淡清雅,卻無法掩蓋她沉魚落雁之容,一雙剪水秋眸,攝人心魂。 當(dāng)她順著大雄寶殿前的階梯緩緩而下,輕薄的寬袖裙擺隨風(fēng)飄動,光照籠在她四周,熠熠發(fā)光,猶如仙女下凡。 大家也似乎明白,為何新晉狀元為何對她念念不忘,非她不娶了。 沈閱沒理外面的紛紛擾擾,入寺之后便讓主持劃出一塊清凈地,不收任何人打擾,潛心敲經(jīng)念佛。 她心如止水,可這日之后,大長公主同款縹色絹布齊腰襦裙開始風(fēng)靡京城。上至高門貴女,下至平民之女,最奢華的綾羅在她們眼里都是浮云,皆抵不上這款仙女襦裙。 沈閱之前讓梁公收的縹色絹布便派上用場,海棠閣成了京城唯一一家有賣這款布料的布行。梁公吩咐店小二每日限量供應(yīng),以至于每日尚未開市,海棠閣的門口便被圍得水泄不通。 對面如意樓廂房的賓客,每日都能見到如此盛況。 一日,一個外地商人晨起看到對面人聲鼎沸,不免好奇地問店小二:“此海棠閣是經(jīng)營何等生意?竟如此受人追捧。” 店小二與他娓娓道來,把前因后果細(xì)說一番,商人聽完便問:“海棠閣的老板真是眼光獨(dú)到,此番必定賺得盆滿缽滿。如意樓與海棠閣僅一街之隔,想必你家老板跟對面老板頗有交情,不知能否引薦一二?”商人問。 “海棠閣開業(yè)短短幾年穩(wěn)坐京城布行第一,他家老板的確有經(jīng)商頭腦,不過他非常神秘,如今無人知曉他是誰。另外,海棠閣如今是想賺絹布的錢也賺不到?!钡晷《f:“聽聞印染縹色絹布得用一種北夷才有的青果,再有經(jīng)驗(yàn)的老師傅用馬藍(lán)色都調(diào)不出同樣的顏色?!?/br> “北夷?”商人突然抬頭看了店小二一眼。 “沒錯?!钡晷《浇歉呗N,洋洋得意溢于言表,道:“就是那個剛被咱大康打得落花流水的北夷。” 商人聽了若有所思,店小二還有事情要忙,便退了出去。 半晌,商人再度抬眸望向?qū)γ?,恰好此刻海棠閣的大門被打開,然后看到一眾女子命地往里鉆,連矜持都不顧了。 天字號廂房內(nèi)的趙越見此,不禁搖頭扶額,“嘖嘖嘖……這女子爭搶起來,那勁上戰(zhàn)場的士兵都比不上。倘若想知曉一個女子是否端莊穩(wěn)重,讓她來海棠閣走一趟便一目了然?!?/br> 他說了半天,對面的男子卻一言不發(fā),只顧悶聲喝酒。 趙越看著周旸為情所困、借酒澆愁的模樣,覺得他可憐,但更多的是覺得他活該。當(dāng)日沈閱對他一往情深、窮追不舍的時候,他干嘛去了?不是冷言冷語就是糟蹋人家的心意,這樣對待一個嬌滴滴的公主,讓他喝死算了。 “你在這里對著我喝酒有何用?閱公主又瞧不見你為她心碎難受。”趙越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于心不忍提醒他,“她上大佛寺都一余月了,天天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再不去,怕是真的徹底遁入空門。等連長發(fā)都剃了,到時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說讓我別去打擾她。”周旸說完,一仰頭,又是一杯盡。 趙越聽著,嗤笑一聲,道:“她讓你別打擾你就不打擾,她還讓你別喜歡她呢,你能不喜歡她嗎?” “不能?!敝軙D面露痛苦,倘若可以忘記的話,他寧愿忘記,可一想到把她給忘了,他又舍不得。 “既然不能便去追。”趙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了解女子,但你兄弟我非常了解。她們最會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喜歡你不想你,其實(shí)心里盼著你天天纏著她、哄著她?!?/br> “你以為她跟你那些庸脂俗粉的紅顏知己一樣嗎?”周旸滿臉鄙夷。 “喂……你想捧著你的公主殿下,我沒意見,可能不能別詆毀我的紅顏知己。”趙越一臉不樂意,“即便她是仙女,那也是女子。再說了,你與其在這里意志消沉,倒不如積極爭取。我聽說那杜林至今尚未放棄閱公主,一休沐便上南森山,要不是大佛寺的小僧擋著,怕是早就對她訴說心腸了?!?/br> “……”周旸聞聲,剛拿起的酒杯一頓,看著趙越質(zhì)問道:“你怎么不早說?” 話落,他把酒杯一甩,直接跨步出了廂房。 京中貴女因她擠破了頭的沈閱,此刻正在京城北郊的大佛寺吃齋念佛……不對,是舉杯邀明月。 她側(cè)躺在窗邊的圍子榻上,單腿屈起,搭在上面的纖手執(zhí)著一只玉盞,輕輕晃動著杯中的瓊液。 窗外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如凝脂一般,用上等白玉打磨的玉盞,此刻亦黯然失色。 她并無半點(diǎn)“對影成三人”的落寞,反因偷來的酒香而喜悅不已。 “殿下,你莫要再喝了,待會被悟能主持發(fā)現(xiàn)就慘了。”碧桃一邊在門口把風(fēng)一邊心有戚戚地勸著。 “不行,本宮上山一余月,頓頓素食,素可忍酒不可忍,再不讓我喝酒,我要瘋了?!痹捖洌蜷喤e起酒杯,一飲而盡。 “可你也別喝這么多呀,還湊到窗戶前,那酒味隨風(fēng)一飄就飄到主持禪房那兒了?!北烫抑钡刈邅碜呷?。 “莫慌,主持早就寢了?!鄙蜷啿簧踉谝獾溃骸澳悴欢?,喝酒就得對著明月,這樣才有意境。” 碧桃當(dāng)然不懂何為意境,她只想知曉,為何主持走路能無聲,都快走到她跟前了,她才發(fā)現(xiàn)?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2-06 14:40:03~2021-12-07 15:54: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就是一只球哇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7章 大佛寺主持的禪房內(nèi),油燈在窗外微風(fēng)的吹拂下左擺右晃,房內(nèi)忽明忽暗。 悟能主持緩緩睜開雙目,看著對面的沈閱,輕嘆一聲,道:“慧靜,你六根未凈,還是回宮吧?!?/br> “方丈,徒兒知道錯了,請方丈再給徒兒一次機(jī)會?!鄙蜷喆怪^,一副小孩子做錯事勇于承認(rèn)錯誤的模樣,半點(diǎn)適才喝酒對影成三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都沒有了。 “慧靜,既然留戀紅塵,何苦勉強(qiáng)自己呢?”悟能主持道:“寺院乃清凈之地,你公然違反戒律,再讓你留下,老衲日后難以服眾,你就別折煞老衲了。” “方丈,很抱歉?!鄙蜷喩陨蕴ь^,雙眸微,欲言又止地看著悟能主持。 悟能主持見狀,便問:“你是否有難言之隱,不妨直說?!?/br> 沈閱看了一眼候在一側(cè)的小沙彌,悟能主持了然,“清竹,你先出去?!?/br> 待清竹小僧離開禪房,沈閱又示意碧桃出去,等大門被關(guān)上,她才壓低聲音,對悟能主持道:“方丈,徒兒留在大佛寺,只是想茍且活下去,并無冒犯之意。倘若今日你一定要把徒兒趕出去,怕是要重新掉入萬劫不復(fù)之中?!?/br> 出家人都講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悟能主持一聽,連忙問:“到底發(fā)生何事?你直接與老衲說,能救你肯定會救?!?/br> 沈閱點(diǎn)點(diǎn)頭,道:“方丈還記得大佛寺的前任主持悟空主持嗎?” “當(dāng)然記得,他乃老衲的師兄?!蔽蚩罩鞒终f。 沈閱:“我八歲那年,隨彼時的皇后娘娘當(dāng)今的太后娘娘上大佛寺祈福,當(dāng)時一起上山的還有皇上。為了出行方便,娘娘便把我打扮成小男孩的模樣。見到悟空主持時,太后也沒有與他多解釋,他便以為我和皇上都是皇子。當(dāng)時我求了一支簽,太后拿去給悟空主持解簽。簽文具體是什么,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悟空主持說我有皇帝相,日后肯定會是個明君?!?/br> 沈閱自小冰雪聰明,太/祖曾經(jīng)夸贊她是自己眾多子女當(dāng)中,最有治國之才的。當(dāng)時她才五六歲,太/祖又因老來得女特別寵愛她,太后聽了也只是恭維兩句,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簽文卻說她有帝皇相,太后不得不提防了。亦是從這時起,沈閱這個如慈母般的兄嫂,開始疏離她,針對她。即便皇上前幾年順利登基,她還是被認(rèn)為有篡位的野心。 自此,她與寧王都成了太后眼里的rou中刺。近些年外戚開始在朝中掌權(quán),她早就忘了自己的出身,越發(fā)地有底氣,只要誰對皇上對她有威脅,她便想將其誅之。 “方丈,你或許不知,我的小皇兄寧王已在兩月前莫名暴斃,如果我不遠(yuǎn)離皇宮,下一個便是我。所以,我懇請方丈救我?!?/br> 話落,沈閱直接跪拜悟能主持。 “慧靜,你趕緊起來?!蔽蚰苤鞒蛛m然久居山中,但對于凡塵之事,他還是略懂一二,“我佛慈悲,只要力所能及,老衲肯定會救你?!?/br> “多謝方丈?!鄙蜷喥饋?,雙手合十道:“我待在大佛寺確實(shí)不妥,也不想讓方丈為難,我如今只想離開這里,日后宮里有人來尋,你便說我犯了戒律,被你趕出去了。至于我離開大佛寺后有沒有回宮,亦不能追究你了?!?/br> 出家人不撒謊,可如果能救人,方丈便沒有不答應(yīng)之理。他思忖半晌,點(diǎn)頭道:“你放心離開吧,日后倘若朝廷問責(zé),老衲亦不會供出一二。只是你一介弱女子,能去哪里呢?” 在大佛寺待了一個多月,今晚又演了一場偷喝酒的戲,總算讓悟能主持肯幫自己,沈閱松了口氣,會心一笑道:“方丈莫為我憂心,只要你能幫我拖延逃離的時間,余下的一切,我早有安排?!?/br> 說走就走,沈閱回到廂房便讓碧桃與陳嬤嬤收拾行李,次日天還沒亮,便坐著馬車下山了。 一路上馬不停蹄,用膳都是在馬車上吃干糧,一刻不敢耽誤地朝前跑。 當(dāng)天夜里,她們終于離開京城,在直縣的一家客棧落腳。 沈閱要了兩間廂房,一間她與碧桃、陳嬤嬤一起住,另外一間廂房則是給趕馬的兩個小廝住。 舟車勞頓了整整一日,碧桃與陳嬤嬤雖累,但不敢輕易睡過去。除了要守著沈閱,還有心里有非常多的疑問需要她來解答。 沈閱知曉她們心中憂慮,不等她們出聲,已經(jīng)主動把緣由告知她們,“幾個月前,本宮向皇上給自己求了一個將來。只要本宮能讓大夷歸附,便讓我永遠(yuǎn)離開皇宮?!?/br> “殿下,你就在大佛寺習(xí)了三個月武,就能讓大夷歸附嗎?”碧桃明顯不信。 “當(dāng)然不行。”沈閱笑道:“我乃智取,不是蠻攻。還記得我在家宴跟去大佛寺修行時都穿了那身縹色絹布寬袖齊腰襦裙嗎?” “記得?!?/br> “這種縹色絹布如今風(fēng)靡京城,無論是世家小姐還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想買縹色絹布。各布行都在想方設(shè)法進(jìn)貨,那么全國各地的織布坊也會大量染制縹色絹布,可染色的果子只有大夷才能種出來。大夷人聽聞大康需要大量果子,有利可圖,便會放棄耕種糧食,轉(zhuǎn)而種果子。沒人種糧食,短期內(nèi)還看不出什么,一年半載后,大夷會出現(xiàn)全國性缺糧,皆是只要大康不賣糧食給大夷,大夷的百姓受不了,便只能歸附大康了。” “哇,殿下您太厲害了吧,這個妙計都能想出來。”碧桃贊嘆道。 “不是本宮厲害,而是受了古人的啟發(fā),所以平時讓你多讀書?!鄙蜷喺f:“接下來,我會一路南下,在各地開海棠閣的分號,然后把這個縹色絹布帶往全國。” “殿下,奴婢還有一點(diǎn)不明白,這么多種布料,你為何選了絹布?”碧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