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反駁。

    柳如絮垂下頭，把耳朵貼在老太太心口，頓時一陣混亂的心跳聲傳來，她心中早就出現(xiàn)了老太太昏迷的答案，心律失常導致都腦供血不足。

    一道沉穩(wěn)的中年女聲從回憶中響起。

    ‘若是遇到患者突發(fā)室顫，不要猶豫，立刻電除顫，你越是堅決，患者越能從鬼門關(guān)回來?！?/br>
    可是對她說這句話的人早已不在了，而她也不再是個醫(yī)者，甚至知道面前這人活不過多久，她卻連一個最簡單的搶救措施都做不了。

    而且，她真的還有資格……呸，現(xiàn)在跟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柳如絮：‘系統(tǒng)！你有什么辦法？’

    【我可以給你藥?！?/br>
    ‘電除顫，有么？’

    【有?！?/br>
    ‘快點，不要耽誤時間?！?/br>
    【好好好，等等。】

    柳如絮扭頭，丫鬟已經(jīng)拿著藥箱來了，幾乎是顫|抖遞過來：“老，老太太常吃的藥丸，都在此處?！?/br>
    柳如絮：“你知道是做什么用么？”

    丫鬟搖頭，快哭出來了：“不，不知，小姐，管藥的嬤嬤出門了?！?/br>
    柳如絮搶過箱子拿出來一看，竟然連藥名都未寫，就只有個一二三四，她差點沒氣死，這個時候沒人能看出藥丸里是什么，只有聞味道，醒神藥多為輕辛開竅，故而極為沖鼻。

    邢月薇急聲道：“大夫來了沒有！”

    “小姐，已經(jīng)去請了，還沒有回信。”

    邢月薇急得直跺腳，她依稀急得上輩子老太君好像也犯過這一回，但當時后宅亂成一鍋粥，而后老太太雖然救回來了，也從此癱瘓在床。

    她竟然忘了這個！而且時間也沒有這么早。

    柳如絮一個個藥瓶聞過去，突然聞到一股極為清冽氣息，只是聞到便已頭腦一清，丫鬟們立刻扶住老太太。

    柳如絮把藥丸壓|在她舌下。

    【來了來了，電除顫來了，好家伙，為什么我一個系統(tǒng)要做這種事?！?/br>
    ‘救人要緊，閉嘴?！?/br>
    【行行行，我開始施救了?！?/br>
    “小姐？！”

    邢月薇回頭，只看到葉靈把老太太扶到地上，她立刻反應過來，厲聲道：“把簾子拉上！”

    丫鬟們本想上去攔，但在邢月薇一聲喝下，立刻轉(zhuǎn)了方向，拉上簾子。

    隔著簾子，邢月薇看不清葉靈做什么，但只看到老太君顫|抖兩下，緊接吼中長吐一氣，幽幽轉(zhuǎn)醒。

    柳如絮立刻給老人家系好衣服。

    老太君緩緩道：“我，我這是怎么了？”

    門口通報：“王大夫來了，快讓讓，讓王大夫進去?！?/br>
    邢月薇低聲問道：“大夫，如何？”

    王大夫拿了脈象，摸摸胡子：“怪哉?！?/br>
    老太君道：“怎么個怪法？”

    “老太君您本心脈紊亂，不足行氣，可如今卻不知為何心脈竟平穩(wěn)，竟然好了?！?/br>
    老太君也很奇怪：“我這又是怎么了？”

    “您剛剛暈過去了?！毙显罗绷⒖贪严惹暗氖抡f了一遍，又隱過柳如絮是怎么救的人，只是說：“如此這般，人便醒了?！?/br>
    聽了復述，王太醫(yī)眼睛一亮，扭頭看柳如絮道：“你怎么知道老太君是因心脈紊亂而陷入昏迷？”

    柳如絮道：“聽到的?！?/br>
    王太醫(yī)：“聽到的？！”

    柳如絮：“聽心口，正常人的心跳有四個心音，但常人只能聽到兩種，我聽她的第二音節(jié)急亂，這是一種危癥之像。”

    王太醫(yī)緩緩點頭，倒頗有受教，而后又問道：“那你又是如何施救？”

    柳如絮：“我把藥給老太君吃了，她就醒了?！?/br>
    太醫(yī)接過藥來，打開一聞，又看了眼神色平靜的柳如絮，有些不信，這藥他知道，不過是一些輕靈開竅的藥，對癥不對病，怎么可能會讓心脈恢復平常。

    可看柳如絮諱莫如深的樣子，王太醫(yī)先前是見獵心喜，這時倒是想起這些后宅的忌諱來了，摸摸胡子，不再多問了。

    柳如絮又看著老太君道：“你心跳復律維持不了多久，如果要維持，還得繼續(xù)吃藥，如果心跳一直不恢復，可能會發(fā)血栓，直到中風癱瘓?！?/br>
    老太君一驚。

    邢月薇也是一驚，她怎么知道會癱瘓？

    王太醫(yī)心頭一緊，按住心中的慌張，瞪柳如絮道：“胡說八道?！?/br>
    柳如絮瞅了他一眼，挑眉，又看向老太君緩緩道：“如果一個醫(yī)生調(diào)不回你這心律，便可以換一個，治不好就是沒本事，名氣再大也沒用?！?/br>
    王太醫(yī)厲聲道：“你在質(zhì)疑老夫的醫(yī)術(shù)？”

    柳如絮冷冷看他一眼：“你這時候倒是愛惜名聲起來？救不了便是救不了，你把藥編成1234便以為別人看不出實際上你對這病毫無頭緒，無從下手？竟然連我說的后果也不知？”

    王太醫(yī)：“你血口噴人！”

    柳如絮：“呵，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噴給你看，混賬玩意！你既知道她心脈有異，面上下肢皆有水腫，卻還囑咐人家不能多動，常年只能坐在家里，說明什么你知道她問題所在，你根本就沒有解決她心臟的問題，只是光說了一大堆要求。只顧著維護你的名聲，從不體諒患者的生活質(zhì)量，你算什么醫(yī)者！”

    王太醫(yī)：“那你又懂什么醫(yī)?！?/br>
    柳如絮：“即使是我不懂醫(yī)，我也知道看病若大夫不行，趁早換人?！?/br>
    王太醫(yī)面色一變。

    老太君緩緩問道：“我這老病，也不是沒看過別的太醫(yī)，可換誰不是一個樣？”

    柳如絮搖頭道：“太醫(yī)院如今新來的了一個醫(yī)生，名為上官清，實際上若不是有人故意隱瞞，你不可能不知道她，老頭，你若是還有些醫(yī)德，我勸你早日把自己看不了的病人轉(zhuǎn)手給上官大夫，你那點名聲還要別人用命來填，不羞恥嗎？”

    王太醫(yī)面色鐵青，咬牙不說話。

    老太君盯著他看了片刻，緩緩道：“王太醫(yī)，你便沒有話要與老身說道？”

    王太醫(yī)頓時打了個激靈，如夢初醒般意識到這里可根本不是他狡辯的地方。

    ………

    太醫(yī)院。

    上官清正提著藥箱出門，忽地見王太醫(yī)從門外匆匆回來，她詫異看了眼，先才有藥童告訴她，相府的老太太忽然病重，王太醫(yī)匆匆出診，怎么回來的這么快？

    上官清雖然疑惑，卻并不多問，主要是她在這太醫(yī)院向來不受待見，這王太醫(yī)往日視她于無物，甚至還背地嘲笑她是‘赤腳大夫’‘無知民女’，她不想自討沒趣。

    上官清提著藥箱，目不斜視，往外走去。

    卻突然被一人攔住。

    她抬頭。

    平日冷漠高傲的王太醫(yī)面色晦暗，口中吶吶，鄭重對上官清規(guī)規(guī)矩矩行一禮。

    上官清：“前輩？”

    王太醫(yī)連忙擺手，羞愧難當：“怎敢做您的前輩，上，上官大夫，邢府托我給您轉(zhuǎn)個話，希望您去看看那老太君的病?！?/br>
    上官清：“？？？”這又是怎么？

    王太醫(yī)支支吾吾，終于說出那句話：“那病，我確實看不了，還請前輩教我?！?/br>
    說完，他又突然伏地一拜，這已是師禮。

    上官清搖頭：“不行。”

    王太醫(yī)頓時面色慘白，跌坐在地，他怕的不是上官清，而是邢府的報復。

    上官清冷冷道：“您曾污蔑我的師傅為江湖郎中，這話我不可能當做沒聽過，我不是軟弱之人，決不可能不顧前嫌教你，不然我?guī)煾等绾卧诰湃驴次摇！?/br>
    王太醫(yī)失魂落魄，害怕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上官清見他如此，搖頭：“不過那邢府我會去一趟，但不是為了你，望您日后行事自重?！弊詮牧缧跏й櫤?，她出入達官貴人之府中，多日打聽，缺不聞半點消息。

    希望，這相府會有一些收獲。

    說完，上官清拂袖而去。

    留下擦著冷汗后怕不已的王太醫(yī)。

    第九十二章 ‘退婚’

    宴席上。

    柳如絮吃起飯向來專心致志,半點不張別人什么看法。

    莼菜羹喝了兩碗，切得薄薄五花rou吃了半盤，還有紅燒的魚,清蒸的排骨,逮著rou菜風卷殘云一般,吃飽了。

    等她放下筷子的時候,邢月薇已經(jīng)目瞪口呆,這葉靈比上輩子還能吃。

    小葉鼓著腮幫子，有些垂頭喪氣,她唯一自認的優(yōu)點便吃能吃，可是這吃飯速度比起小姐根本不夠看。

    柳如絮拍拍她腦袋。

    小葉：“嗚嗚嗚?！?/br>
    柳如絮懶洋洋道：“別嗚了，我這速度也是練出來的?！?/br>
    小葉：“？”到底是什么理由，才會讓小姐練出這般絕技？

    桌上年輕人多,老太君心脈穩(wěn)了，也開胃了跟著多吃半碗飯。

    老太君道：“聽說你沒人陪客便不肯來了，那我這老太太做陪客行不行?！?/br>
    柳如絮笑瞇瞇道：“哪里敢說不行，您年輕時容顏冠絕京城，能有這般的美人陪，我是三生有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