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因為有這樣的習慣,我一直想找面心儀的鏡子,最好將來還能有機會煉成法器伴我一生。說著,他目光又沒忍住落在那面銀鏡上,眼中滿是歡喜之情,我確實挺喜歡它。 只不過無功不受祿,宮主直接把它送給我 還未說完,路明遙就打斷道:沒關系,我說了,這算是仙宮向你表示的歉意。 主要它留在我身邊也沒有用處,而且我見你確實與它挺適配,既然喜歡就收下吧。 陸明義瞧著文靜,不過從他平日一絲不茍與精致的著裝,不難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的形象與儀態(tài)特別在意。 聽他這么說,陸明義也不再拒絕,欣然收下:謝宮主大人的賞賜。 他微笑道:不謝,是你與它有緣。 到手的鏡子還未捂熱又被送了出去,路明遙倒沒有一絲留戀。 一旁的仙子來給他收拾東西,重新倒茶時,他順口問:對了,仇小長老這段時間可有在宮里好好療傷?我不在的時候,他可曾離開過仙宮? 仙子如實回答:仇小長老這段時間都在仙宮里呢,這幾日每天都會親自去看管護法們的訓練,并給予他們一些指導,一待便是白天至黑夜,應當是不曾離開過的。 好,我知道了。他淡聲應道,好像真的只是隨口問的問題,沒有特別在意。 路明遙沒有馬上離開水榭,拿著隨身攜帶的道德經(jīng)看了一會兒,讓護法又去請來仙宮資歷較深的一位長老。他向對方詢問了關于飛墨仙門的一些舊事,才又了解了更多關于花無憂和花長樂姐弟二人的情況,同時還得知一件較為驚人的事實。 飛墨仙門的門主原本是由他們二人的父親看管,還有他的夫人替他照看門內(nèi)繁瑣事務,將仙門打理得非常好。后來發(fā)生的意外,嚴格來說還算是被無辜牽連的那方。 原來當年觀海宗被滅門時,花無憂和花長樂的父母恰巧是其中兩位在觀海宗作客的客人。估計是因為人在宗門里掌握著謀害者的信息,所以連帶著一同被殺害了。 路明遙聽得出神,好一會兒才又問:那花掌門姐弟二人可知曉此事? 面前的中年男人彎腰回道:必然,此事仙界里各大宗門也都清楚,算不上是秘密。 聞言,他又陷入了沉默。 路明遙交代那位長老帶話下去讓底下的人幫忙留意花長樂的行蹤之后,就遣散了水榭附近的所有人,獨自在里面待到時辰漸晚。 花家姐弟倆應該也知道外邊傳聞屠殺觀海宗滿門的兇手就是被仙宮收押的重犯,從他們的態(tài)度來看應該還沒認出風涅就是那位罪徒 這可真是,讓人頭疼。 看來他得把去觀海宗的事提上日程了,如果風涅當真無罪,總不能讓他平白背著所有人的憤恨與罵名。 如此想著,路明遙微微瞇起了眼睛。 怎能讓小鳳凰受委屈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生日祝福,么么噠噠噠噠噠! 第四十七章 想做什么都行。 路明遙接下來的幾天里, 都會獨自到藏書閣去翻查相關的資料。他沒有把風涅帶上,是因為他覺得藏書閣里的后半部分暫時還不方便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 看得累了,就跑到密道里待著, 看看關于鳳族的二三事。 比如他們身上從鳳羽至鳳血所代表的意思或功用,喜歡和討厭的東西,過往的功過, 甚至連他們與仙宮合作期間發(fā)生過的歡樂哀愁都有。 他發(fā)現(xiàn)每次打開這些書,翻閱時的心境都會不同。 每多看一次, 喜愛, 似乎就會又變得更多一些。 老舊的竹簡上被人刻上了滿滿的,極具年歲氣息的字體, 在路明遙的手指輕輕往下?lián)徇^跳了出來。 鳳凰神鳥,非梧桐不棲。非所愿而入籠, 寧死不偷生。 昔言梧桐, 梧為雄桐為雌,共長共老同生同死,有忠貞愛情之象征,又于世人眼中有高潔品格之意,因此深得鳳族喜愛,只樂意降臨在梧桐樹上。 仙界中最深得鳳族之心的, 便是樹干枝丫中自帶金絲的梧桐金絲樹,比下界那些普通的梧桐樹更要高貴。 鳳族有一身傲骨,不可能像其他靈獸那般委屈自己成為其他生靈的所有物。尤其他們還特別向往自由, 若是被強制收押無法脫逃,他們寧可自我了斷也不會成為別人的籠中之物。 而且鳳族在被限制了自由后, 心理承受能力稍差一些的很容易會出現(xiàn)精神失常的狀態(tài)。他們會在壓抑的情緒下不受控制地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最終以那樣的慘態(tài)死去。 路明遙每次看到這里, 都會佩服風涅內(nèi)心的強大。 雖然是傲嬌了點,脾性差了些,但起碼不是個瘋子。不過,往往這種一般都是因為心里有足以撐起他精神世界的強大信念或執(zhí)念。 這份執(zhí)念的來源,果然還是因為鳳族的不甘吧? 路明遙坐在窄小的密道上,側頭看了眼被他隨手擱在地上的書,封皮上還燙著觀海宗三個金色大字。 他看了一圈下來,發(fā)現(xiàn)觀海宗是下仙界難得沒有什么仇敵的宗門。它創(chuàng)建歷史悠久,是第一代祖師辛辛苦苦將它從小小仙門變成有名有望的大宗。 他還挺欣賞觀海宗招收弟子的要求,只講緣分與資質,不求數(shù)量。所以哪怕他后來成了大宗,里頭的弟子與其他宗門比起來,仍是要少上許多。不過與觀海宗聯(lián)盟的其他宗門不少,若遭遇了什么事還是找得到人幫忙。 顯然,被滅門之事來得過于突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才沒來得及準備。 路明遙陷入了沉思。 殺害觀海宗的,可能是宗門親近或宗主熟識之人。因為關系極好,以至于沒人想到對方會做出這等事來。再說,要這么一個大宗里的所有弟子一夜間全被屠殺,在他們打斗之前肯定是不注意被加害者施了術法或下了要,削弱了自身的力量,才會讓對方得逞。 而能夠短時間得逞的,肯定是觀海宗上下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對象。 不過,若無愁無意,那人為何要這么做? 除非他也抱著與風涅同樣的心思,想登天門。畢竟四海仙宗如今除了箴海宗之外,其他兩個發(fā)展得似乎不怎么樣。他還特意看了眼,聽海宗與洛海宗是在觀海宗出事后慢慢走的下坡路,時間點倒有些巧合。 想到這里,路明遙嘆了口氣把懷里抱著的書全部整理好重新放回架子,然后才拿起地上的觀海宗之書,起身離開了密道。 大概是所在高度不同,他無法理解對方的心思。 對他來說,以他的身份其實不需要毀了四海仙宗,他也有辦法帶人到上仙界一趟。 就像風涅,如果他真的想去一趟為鳳族伸冤的話得先看他的表現(xiàn),以及他們之后的關系究竟能好到什么程度。如果是能夠讓他放心的關系,幫他這么一個小忙也無不可。 從藏書閣出來時,路明遙不出意外地又在外面廊道旁的圍欄上見到一只拳頭大小不到的雀鳥。 今天頂著寒風窩在石柱與圍欄交接處的,是一只通身藍羽的藍雀。它在角落縮成了一顆球,蓬松的羽毛迎風吹動,遠遠瞧著顯得有些可憐。 他食指在它小腦袋瓜上點了點,把昏昏欲睡被迫在這里蹲守的小鳥兒給喚醒。 你走吧我沒事,辛苦了。 藍雀的腦袋在他掌心蹭了幾下,才拍著翅膀離去。 路明遙盯著那很快就跑得無影蹤的雀鳥消失的方向,笑得有些無奈。 仙宮里有本事使喚周遭那些靈鳥的,也就那只鳳凰了。 這些天他過來藏書閣都沒有把風涅帶上,后者多多少少感到有些郁悶,尤其他還明確拒絕了他的陪伴。主要是他覺得藏書閣的密室,暫時還不方便讓除他之外的人發(fā)現(xiàn),所以只能暫時委屈一下小鳳凰了。 看似平靜的日子,眨眼間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路明遙還在為下一次的出行做準備,傳令下去尋找的花長樂也遲遲沒有消息。 宮里宮外的人最近都很謹慎,連那些定時前來會見路明遙的老狐貍們也老實了許多。尤其在經(jīng)過路明遙于飛墨仙門彈奏了鎮(zhèn)山河之曲,確認他有讓靈脈復蘇拯救下仙界的能力后,對他多了不少恭敬。 于是,他們開始對他道侶是落魄鳳族的事情感到不滿。 宮主,以您的身份和能力,配得上您的人大有人在。如今鳳族連仙獸都算不上,更是早已被上界放棄,若將您身邊這位小護法留作道侶,是否有些過于門不當戶不對了? 在一人提出質疑后,其余人紛紛附和:就是,而且這只鳳凰到底哪兒來的?是什么身份? 對啊,心高氣傲的鳳族不是揚言立誓說將會隱居鳳凰谷,再不會出來與仙界有任何牽扯與關系的嗎?莫非是想趁宮主對下仙界的事不清不楚,誘哄宮主后再慢慢奪走權力,報復仙界吧? 路明遙沒回話,他們越說越來勁兒:宮主,您可能不知道,當年鳳族就有一位特別囂張的鳳凰,天天在外惹事?lián)P言要給仙宮找麻煩。 據(jù)說觀海宗就是那只鳳凰屠殺的? 后來那只鳳凰去哪兒了? 不清楚呢,突然有天就沒了消息不過當時聽聞仙宮押入了一個重犯,雖不曾對外說過罪徒的身份,但大家都猜測后山扣押的重犯就是那只鳳凰。 眾人小聲嘀咕了一會兒,忽然有一人怯生生道:按你們這么說,宮主如今的道侶又出現(xiàn)得突然,該不會他就是那位被收押在平陵山上的罪犯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白松鶴默默待在路明遙邊上,聽得背脊僵硬。 他就知道風涅把事情抖出來后,要鬧出這些麻煩! 可座上的路明遙偏偏就吊著他們不給予解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甚至在他們靜下來后皮笑rou不笑開口:諸位仙官說完了?那,我現(xiàn)在可以說話了吧? 溫和的語氣,叫人聽得有些害怕,只敢心虛地低下頭。 確實,他們哪來的膽子敢在仙殿里宮主面前,如此放肆喧嘩? 既然你們提起了,那我就順道跟你們說一聲。路明遙瞥了他們幾眼,才接道,我發(fā)現(xiàn)當年觀海宗之案似有隱情,打算找個時間重新翻查。 這話一出,底下又是一陣驚嘆。 路明遙在有人提出異議之前說:觀海宗是下仙界難得的大宗,失去他們實乃仙宮一大損失。而且我相信諸位對于觀海宗弟子的死應該也感到很是可惜,希望能早日歸還他們一個公道。 既然當年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那就讓我來找出這個答案。 仙殿里鴉雀無聲。 他們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路明遙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又懷疑兇手另有他人,甚至很可能還好好活在仙界某個角落,此時跳出來反對的話豈不是顯得有鬼嗎? 而且這一陣子相處下來,他們對路明遙的性格也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看起來很好說話,實則脾性倔得很,決定的事基本很難再說服他更改。尤其他在作出決定前就已經(jīng)先把駁回的理由想得明明白白,總能堵上反對之人的嘴,完全就是做好十足的準備才宣布的決策。 還有,我想找誰做道侶應該還輪不到你們替我決定?這是路明遙第一次對他們用了那么重的語態(tài)。 每個被他視線掃過的仙官,都能感受到來自一位上仙界仙君的威壓:希望你們不是一邊享受著鳳族曾經(jīng)給你們帶來的繁華,一邊說出這樣的話。 風涅,你知道你現(xiàn)在看起來像什么嗎? 仙殿之外,敖奕丞忙里偷閑,找到正在自己最喜歡的果園里偷摘圣果的風涅,雙手抱胸靠著其中一棵果樹對他嘲笑道:像個欲求不滿的怨夫。 路明遙只要去了藏書閣,就讓風涅放假。 沉默反抗無果后風涅逐漸認命,既然路明遙讓他不高興了,他就去給其他人找不快。 首當其沖的大概是白松鶴,他照顧了許久的圣果園,今日估計又要遭遇偷果賊。 風涅摘下顆飽滿的圣果,精準地朝敖奕丞的頭丟去:你怎么那么閑?沒事就自己找事做去。 敖奕丞抬手接住果子后說:宮主大氣,給我多點時間同你敘舊。 第一天就敘完了,你可以走了。 見風涅這果子吃得高興,敖奕丞試探性地咬了一口,臉直接皺得五官全扭在一起:我去,這玩意兒那么酸,你是怎么吃得下的? 圣果一般用在藥里較多。 風涅瞥了敖奕丞一眼,面無表情地又咬了一大口:還好。 敖奕丞故意想挑事:不過老實說,你最近是不是失寵了?聽說你以前都能和宮主在藏書閣里關上房門做什么悄悄事,現(xiàn)在他都不讓你進去顯然,是逐漸對你失去信任了啊。 風涅不為所動:沒做過什么事,別人云亦云。 敖奕丞哥倆好地湊過來順手想攬住他肩膀,卻被這修養(yǎng)極好的有夫之夫躲開,還皺眉對他說:別挨著我,你身上討厭的龍氣太重了,我不喜歡。 我還不喜歡你身上的鳳sao味呢!提到這個,敖奕丞翻完白眼又語氣曖昧說,你還想騙我。 我告訴你,其他人不敢保證但我這龍鼻子最清楚。從前你身上全都是龍族最討厭的鳳凰味,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v觀仙界,也就只有宮主身上的清氣能叫所有生靈喜歡。 我猜,你和宮主就算沒有實質道侶關系,至少也相互交換過元神的氣息。 風涅被敖奕丞說中了事,抿著嘴沒有反駁。 敖奕丞倒沒注意到他的情緒,只仰頭摸著下巴感慨:為了配合你的鳳契,宮主犧牲真大。 風涅試圖掙扎:誰犧牲還未必。 這話引來敖奕丞的不滿:那肯定是宮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吃虧的必然是只有宮主,你在想什么呢?! 不過作為你朋友你若能找到個喜歡的人也不容易。你也別瞞著我了,我還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敖奕丞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擔心起另一個問題,可是如果你真的要和宮主長久在一起,你族人那里,打算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