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你有這樣的想法與心態(tài)，所以你才一輩子坐不上那個位置！

    眼瞅著謝遇安和宋濂的爭論越來越激烈，渾然將莊嚴(yán)的仙殿當(dāng)成吵架的菜市場，路明遙威壓一放直接奪走了他們口中的聲音。

    倆人在感受到不適的壓迫感后紛紛朝路明遙看去，他才開口：如今認(rèn)證物證俱全，更何況還有親兒子的供詞，宋濂你若肚子里還有沒來得及說完的辯駁，等入了仙牢我到時候泡杯茶，邊喝邊聽你慢慢說。

    宋濂驚怒道：不，你不能這樣對我！

    是嗎？路明遙回道，那你不太清楚我有個惡趣味，最喜歡做別人說不能做的事。

    敖奕丞，給我把人押下去。還有太玄宗里上上下下所有弟子，在事情徹底調(diào)查結(jié)束之前沒有我的許可誰都不能私自離開。

    太玄宗和箴海宗算是下仙界勢力中的兩大巨頭，把他們的人扣押下來足以問出很多關(guān)鍵線索，甚至還可以一牽牽出大把人。

    宋濂是個硬骨頭，要馬上從他嘴里逼問出事情來沒那么容易，所以路明遙壓根沒打算從他這里下手。很快的，仙宮護法們就從被扣押的其他人口中探出了蛛絲馬跡，再循著他們平日里來往的人和地方調(diào)查，陸陸續(xù)續(xù)就揪出好幾條線來。

    何況他們這些年之所以能將辦事的行蹤藏得如此隱秘，除了謝遇安后期對于這些大宗子弟過于信任而對他們比較松懈與隨意，另一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因為有太玄宗和箴海宗這樣的大勢力利用自己的人脈和力量來掩蓋他們的行動。

    當(dāng)然，作為仙宮長老之一的仇天閔也是最主要的關(guān)鍵人物。所以自仇天閔被逮住后他們就開始慌了陣腳，而且不少在仙宮里辦事負責(zé)給他們傳送消息的jian細們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考核被逐出仙宮。

    剩余幾個好不容易留下來的，擔(dān)心被仙宮里的仙長們察覺不敢再頻繁給他們往外帶消息，導(dǎo)致他們對宮里的動向不明確，于是錯漏百出。

    常年在外游走對仙界環(huán)境很是熟悉的即墨塵抓住了線頭之后，很快就順藤摸瓜抄了幾個大賊窟。

    最大的那個當(dāng)屬太玄宗。就連許多太玄宗內(nèi)部弟子都不知道他們主殿后方那處被譽為禁地的神圣山林里，實際上藏著一個巨大的陣法。而通過大陣的入口，能夠抵達下方有座宮殿那般巨大的空間。

    里面被分隔許多暗室與牢房，關(guān)押了不少人，許多都已經(jīng)被煉制成了爐鼎。先前賣出去的有多少不清楚，但被關(guān)押在下方遭受折磨的人就有三位數(shù)之多。

    太玄宗培養(yǎng)的爐鼎比當(dāng)初在未生閣拍賣的更要精細，賣的不僅僅是人和藥，而是一步步把人徹底調(diào)|教成聽話且無法再反抗的完美貨品。

    下仙界低調(diào)但有錢的大能不少，不管是有宗門或家族依附還是散修。他們擁有可以去往仙界危險之地，冒著生命危險把一些自己不需要但對其他教派的修行者而言可能是無價之寶的好東西帶回來。

    有部分人甚至擁有去往另一方仙界的能力雖然這普遍上不被允許。因此像宋濂這樣的宗主即使辦得到也無法離開，而那些成功這么做的高修仙士手里往往有著這方仙界找不到的珍寶。

    恰巧符合他們需求的會被他們自己留下，其余的看是拿到拍賣會上賺點靈玉金錢，或者和其他人做交換。宗門每年再拼這績效還是有著一定的上限，而靈脈靈氣變得稀薄導(dǎo)致所有人陷入恐慌，想要在仙界消失前爭取成功修至上仙界。

    這需要更多的資源。

    宋濂就是通過這些爐鼎賺取更多的利益。如果可以，他也挺想逮著個爐鼎喂飽自己，只是他從仇天閔那里聽說了采擷爐鼎堆上去的修為，將來渡大劫時會更艱難，且有更大的失敗可能。

    于是他就轉(zhuǎn)念利用這些爐鼎，把他們賣給那些有這等惡趣味的修士。只要有能力，一個修士一次過想要上好幾位都行。而且爐鼎一對一的效果會比一群人享用要來得更好，宋濂他們這里人多，比起爐鼎單純的資源更為合適。

    為了強大，這些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路明遙倚靠在書房的貴妃椅上聽完即墨塵毫無情緒起伏的匯報，無奈地捏了捏眉心，難道他們還不明白，空有修為與力量是不可能渡劫成功的嗎？

    謝遇安呢？這方仙界的仙士在路明遙眼中都是小打小鬧的幼兒，他不曾被謝遇安管治過，所以對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般恭敬。

    即墨塵倒是還很不習(xí)慣：謝謝前輩自那日之后就一直在救贖殿懺悔思過，他說親眼見證你用花印行完祭祀山河的儀式，確認(rèn)萬無一失之后，就會離開。

    謝遇安那日隨風(fēng)涅回來指證了宋濂之后，私下與路明遙談話時也承認(rèn)了仇天閔說的那些事。他原本想要讓路明遙把他連同宋濂一起收入仙牢，奈何魏彩鶯當(dāng)初確確實實入了魔道違背仙規(guī)，至于拋棄前情人挑選能夠更好幫助自己的那個也是自私和人品上的問題，沒有真正觸犯了仙規(guī)，把他押入仙牢不符合規(guī)矩。

    雖然謝遇安認(rèn)了錯，但路明遙對他的觀感算不上太好，所以他接下來要做什么想去哪里都與他無關(guān)。

    思及此，他又抬眸看了安靜等候命令的即墨塵一眼。

    就是不知他究竟知不知道即墨塵的身世？如果不知道，他當(dāng)初怎么就如此湊巧挑中了即墨塵的資質(zhì)？如果知道這些年卻沒露出任何異常，甚至對即墨塵特殊相待。

    行吧，正好我也沒做過這些儀式，到時候還需得他和白長老給我講解一番。謝遇安在被仇天閔捉走后估計受到了不少折磨，修為境界已大不如從前，鬧騰不出什么東西來。

    路明遙又問：對了，他手里那些解藥藥仙殿研究出結(jié)果了嗎？

    嗯，已經(jīng)用陸明義確認(rèn)過，的確能夠解除秘毒。

    好，讓人重新把毒給陸明義喂上。至于那些解藥請在藥仙殿的監(jiān)督下讓那些身中毒咒的修士們服下。陸明義說道。

    即墨塵遲疑了片刻，低聲說：那宮主你

    我沒關(guān)系，把那些救回來的修士都處理好了，剩下的再給我就是。事到如今，他身上同樣也中了秘毒的事，已經(jīng)讓即墨塵他們給知道了。

    即墨塵默了默，應(yīng)聲離開。

    路明遙獨自在椅子上又小憩片刻，直到天色暗下，他才起身去往風(fēng)涅所在的平陵山。

    風(fēng)涅把謝遇安帶回來之后，除非他的傳喚，否則就沒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這段時間他恰巧在忙沒什么時間，現(xiàn)在是時候去處理小鳳凰的事了。

    夜晚的平陵山平靜依舊。

    他過去時，風(fēng)涅就坐在瑤池的假山上，淡如水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天上的明月。他發(fā)現(xiàn)風(fēng)涅似乎很喜歡欣賞月色，仿佛在吸取所謂的月光精華。

    小鳳凰，這些天怎么沒來見我？路明遙在池水邊詢問道。

    風(fēng)涅垂眸朝他看去，態(tài)度看起來有些冷淡：時候不早了，宮主若有什么要事，明天再說。

    避開了回答路明遙的疑問。

    謝遇安找到了，花印回來了，仙宮所有事情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fā)展，距離不小心結(jié)契的時間也早已過了一年，風(fēng)涅怎么敢去見路明遙？

    他滿腦子都是拿到花印的路明遙要跟他解除天契的事，不得不承認(rèn)他心里確實非常不愿意。

    他甚至擔(dān)心萬一，萬一解了道侶契約鳳契帶來的影響消失之后，他真的慢慢不喜歡路明遙了該如何？

    每回思及此事風(fēng)涅就會陷入一陣茫然。

    他竟然不希望這種事情發(fā)生，害怕他丟失對路明遙此刻的感覺。

    風(fēng)涅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好選擇逃避。奈何再逃也只逃得了一時，這不，路明遙直接就找上門來了。

    他抗拒著從路明遙口中聽見任何關(guān)于解除道侶契約的事，所以冷淡地離開瑤池朝自己的梧桐樹走去，全然一副拒絕與他溝通的模樣。

    路明遙卻喚住了他：可是我這段時間沒怎么和你在一起，整個人都不太舒坦。

    看著風(fēng)涅僵住的背影，他彎起了眼睛，輕聲問：現(xiàn)在這個時辰確實不方便說要緊事，但好像挺適合親親抱抱的？

    第六十八章 告白的方式

    風(fēng)涅幾乎條件反射就要過去聽話地把人給抱住了， 但這次他還是努力把持住自己，清醒道：謝遇安回來了，他手里不是有解藥嗎？我白天看著那些救回來的修士都吃了， 你去找他要。

    嘖。

    小煵瘋鳳凰還聰明了呢。

    我是宮主，解藥肯定得先讓那些中毒的人都吃了，確保他們都平安無事， 才能把剩下的拿了。路明遙邊說邊走到風(fēng)涅身旁，禮貌詢問， 我確實有點想你， 不過毒咒暫時沒有催發(fā)跡象不需要幫助，主要是擔(dān)心你我之間的契約還未解開， 你會覺得不適。

    如果你覺得沒需要，那我就走了。

    路明遙最后當(dāng)然是沒能走成， 因為風(fēng)涅還是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不讓他離開。他低聲輕笑，看著風(fēng)涅眼中委屈的慍怒，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真挺壞，把人給欺負慘了。

    所以他就在其他可以退一步的地方稍作補償，比如風(fēng)涅想對他做什么，只要是不在底線之外的事情他都樂意配合。

    次數(shù)多了， 他開始發(fā)現(xiàn)比起在封閉的空間里，風(fēng)涅似乎更喜歡在野外幕天席地的地方享受那樣的接觸。

    他躺在瑤池邊的草地，伸出手細長的手指在泛著微亮波光的水面上輕輕撩過。水滴欲落不落地掛在他指尖， 隨著他觸碰風(fēng)涅時沾在了他頭發(fā)上。

    路明遙瞇著眼睛休息了片刻，緩過來后才問道：我怎么覺得你這陣子在故意避開我？

    我沒有。為了不讓路明遙對上自己略顯心虛的視線， 風(fēng)涅把他抱入懷里攬著他走進旁邊的瑤池， 準(zhǔn)備替他清理身子。

    路明遙干脆伸手回抱住他牢牢掛在他身上， 下巴抵在他肩膀彎著眼睛感嘆：突然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日常相處，和一般的小道侶沒什么區(qū)別。

    明明當(dāng)初就在這座水池邊約法三章，說好不需要履行任何道侶間的協(xié)議與責(zé)任，結(jié)果最后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

    池水的邊緣筑了一層玉石墻，路明遙剛說完話后背突然就被人抵到水池邊，寒玉上的冰涼微微入骨，惹得他一個激靈。

    被突如其來的刺激醒了醒神，耳邊忽然傳來風(fēng)涅低沉的聲音：既然如此，那就繼續(xù)下去吧。

    路明遙第一時間沒明白他說的繼續(xù)是繼續(xù)什么。

    直到風(fēng)涅低下頭將他又往懷里抱了抱，說：天契不解了好不好？語氣中甚至給人宛若錯覺般的撒嬌感。

    路明遙愣了一會兒，失笑著反問：小鳳凰，你這是在向我示愛嗎？

    按理而言嘴硬又好面子的風(fēng)涅不該會承認(rèn)，可這一晚他卻放下了姿態(tài)，反問：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就會收回你的承諾？

    解除天契的承諾。

    看著風(fēng)涅難得的示弱，路明遙多少有些心疼，卻還是用最溫和的語氣給出最絕情的回答：不會。

    萬籟寂靜，山頂?shù)娘L(fēng)似乎也在此刻停止的吹動，耳邊只剩下嘩啦啦的流水聲。他能感覺到，身上之人明顯的僵硬。

    他主動開了口，聲音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很冷清：風(fēng)涅，你能保證你現(xiàn)在對我的心情是真實的嗎？

    你和我都清楚，鳳契對于鳳族而言影響有多深刻。確實，你可還記得我們一開始的相遇有多大的沖突？路明遙輕笑，可是不過短短一年時間里，你對我的感情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讓我很難去分辨你對我的喜愛，究竟是鳳契的影響還是出于你的自主意識。

    風(fēng)涅雙目微紅，低低的聲音里帶著淺淡的怒意：既然我們已經(jīng)因為誤會在一起，且對彼此都感到滿意與契合，為何就不讓這誤會繼續(xù)下去就好？

    繼續(xù)下去，直到有一天發(fā)生不可控的意外，或許是天契斷了，或許是你突然遇見真正能令你靈魂與意識心動的人，你和我直接再次陷入復(fù)雜的痛苦與糾結(jié)之中？路明遙回道。

    風(fēng)涅，你對我的擇偶觀似乎還未有完全的了解。

    路明遙說：我是個很固執(zhí)與死心眼的人，倘若要我找道侶，我這輩子只會認(rèn)定一個人。那人一旦成為我的道侶，不管將來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會放手，也不會允許我們之間在正式結(jié)合時還留有后患。

    你現(xiàn)在還無法讓我有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有些話等解除了契約，你想清楚之后，再告訴我。

    何況，若我們之間有緣無分，那我也不能如此自私利用這種方式將你霸占在身邊。路明遙笑了笑，這對你未來真正的伴侶，很不公平。

    風(fēng)涅緊抿著嘴死死盯著路明遙看了很久，最后還是沒有對他發(fā)脾氣。沒有過任何戀愛經(jīng)驗的大鳳凰其實也很無措，只能抬手對著心臟的方向指了指，無助地對他說：可是一想到你要和我解除天契，我這里就很難受。

    難受得，快喘不過氣了。

    路明遙與他對視了片刻，忽的挑了挑眉，放縱道：那我?guī)湍愦?/br>
    風(fēng)涅：？

    他習(xí)慣性抬起下巴，驕傲道：趁我現(xiàn)在還沒把衣服穿上，解藥還沒吃契約還未斷，你可以合理對我予取予求時，我允許你的放肆。

    風(fēng)涅：

    路明遙總是有一百種讓他無法徹底對他發(fā)脾氣的方法。

    見他寧可吃點虧都不肯松嘴收回自己的決定，風(fēng)涅是既憋屈又無奈，只得按他所說將人按在瑤池中又狠狠欺負了一夜，將心中滿得快要溢出的情緒借這種方式宣泄出來。

    待天蒙蒙亮?xí)r，他才強迫自己停止行動，又好好把早已累得不想動作甚至恨不得直接趴在池水邊當(dāng)場歇息的路明遙從里到外，仔仔細細給清理干凈。

    雖然作為一名仙君，他只需要略施靈術(shù)就能夠省下這個麻煩的步驟。不過比起那樣的無趣，他似乎更樂于享受被人這般伺候的過程。

    待把人清洗好后，風(fēng)涅用著占有欲極強的動作從路明遙身后把人抱在懷里，沉默許久后問他：你呢？你對我可有相似的心情？

    路明遙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要不是從他的角度還能看見他眨動的眼皮，都要以為他已經(jīng)累得先睡著了。

    再開口時，路明遙并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道：你在鳳凰谷那棵梧桐樹上的風(fēng)景我見過了，但平陵山這棵還沒有，這棵樹我也能上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