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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孟先生衣擺處的血跡,就是孕婦難產大出血時濺到孟先生身上的。 得知這一切的時候,皇后已經備孕許久,肚子卻絲毫沒有動靜,王看向她的目光早已不再如新婚時那般溫柔,她不知道自己暗暗查出的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她只是感到恐懼,無比的恐懼。 某天,孟先生帶著一個女人,女人抱著一個孩子,坐在了皇宮內的會客室。 這個女人皇后認得,她就是王的meimei,安貞公主,原來在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懷孕之時,是安貞一直在那個小院落里陪伴、照顧著她,而在那個女人去世之后,也是由安貞公主照看著王的“第一個”兒子,也就是安博彥。 不在皇宮的時日,孟先生里就負責為那院落里的姑嫂二人處理買菜做飯等瑣事。 皇后氣得渾身發(fā)抖,原來這么大的事情她的丈夫一直瞞著她,她看著坐在他眼前的一男一女,還有那女人懷里的孩子,就算他們誰也沒有對她做過什么,但她還是恨,無比地恨。 更別說下一刻,王直接向她宣判——因為對不起那個在院落里孤寂死去的女人,他決心要將公主懷里的這個孩子作為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來培養(yǎng)。 也就是說,她身為皇后,生下的孩子卻連基本的皇位繼承權都沒有嗎? 當時,皇后看似平靜而富有同情心地接受了這一切,可實際上,她已經開始盤算著與王離婚的方法了。 她本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而在這時候,她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 怎么辦?如果就此生下來,她與她的孩子就可能永遠屈居于人下,但她又舍不得,她又不甘心,她又恨——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想起那個小孩,安博彥,她明明恨他恨得巴不得他死,但他卻會怯生生地叫她:“mama?!?/br> 去死吧,憑什么一無所有的你能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而我的孩子卻不可以? 一個人的成長往往就是到來得這么迅速。 的確,這些年,難以想象皇后是怎樣不動聲色地忍過來的。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恨王,恨公主,恨孟先生,更恨安博彥。 幾十年如一日地,她小心翼翼地在王的耳邊吹枕旁風,每當安博彥犯了一次錯,她就在內心狂喜,但她鮮少表現(xiàn)出來,只是在梳頭發(fā)的時候,她會輕聲哼歌。 這一切孟先生都看在眼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恨他們,這些年,他沒少受到皇后明里暗里的“關照”,他明白她的苦,作為仆人,他選擇保持沉默。 安博彥被發(fā)配邊疆、王病重的時候,皇后都流了淚,但孟先生知道,在淚痕還未清除之時,每天晚上她都會狂笑,那是因喜悅而流出的淚水,而她卻以悲傷的面具演繹了出來。 從某些方面來說,皇后的確也是個可憐人,所以孟先生決定什么也不做,他也向皇后表達過,他不會妨礙她的爭取。 表面上,皇后答應了,在那之后她便不再時不時地為難他。 王病發(fā)的那天晚上,孟先生看見皇后一直在流淚,他知道那是并非是因為悲傷,而是著急,因為如今就算安鶴軒即將成為王已經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但終究,王還是沒有做出任何明確的表示、也沒有立下任何遺囑。 忽然間,王的呼吸急促了,皇后撲倒在他的身軀上,嘴里反反復復念叨著:“要是你走了,鶴軒和慎海該怎么辦呀!” “皇后?!蹦且豢蹋醯穆曇羰乔迕鞯?,“我想見,博彥……鶴軒和慎海,一并喊來吧?!?/br> 怔怔地,皇后起身了,孟先生注意到她的表情,他看見她在瞥他,似乎她在疑惑——為什么王要在這個時候是要她離開,而并非是叫他這個仆人去叫皇子們? 轉過身的一瞬間,皇后的臉陰沉了下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孟先生聽見王的呼喚。 王說:“我好像看見她了……”含混不清的口齒,王落了淚,“我對不起她……” 孟先生知道王說得是誰。 果然,無論辜負了多少個女人,終究,他還是只記得那一個。 唯一為他而死的那個。 聽完這句話,在這個時候,孟先生其實已經明白王的意思了。 “皇后把博彥支開了,”像是在咳嗽,又像是在笑,“安貞來看我,也被她趕走了……你去,去把他們叫過來?!?/br> “記得……不要被皇后發(fā)現(xiàn)。” 聽了王的話,孟先生流著淚,離開了那個房間。 王還能說那么多話,他以為還來得及。 然而當他回到那個房間,看到的卻是躺在病床上已無聲息的王,皇后哭泣著,手中拿著一張文書,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站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安鶴軒和安慎海。 孟先生注意到了王指尖殷紅的印記,想必皇后懷中,那按下手印的詔書還未風干。 他受到了皇后的瘋狂指責—— “王走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在身邊?” “在這種時候刻意離開,你安的是什么心?” “我們來的時候王就已經去世了,你怎么確定這不是你干的!” 而后,他被打入了皇宮的地牢。 公主、安博彥后面姍姍來遲,但彼時木已成舟,詔書上,王的筆跡,寫著封安鶴軒為下一任王的“事實”。 孟先生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恐怕就是將他與王的最后那段對話轉述給了公主和安博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