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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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嚨間發(fā)出短促的“啊”聲,靈體抖如風中枯草。 “是當年的太子機錦。”冥君替他答了,垂眸道:“你還有何補充?真是的,都是本君幫你說,你這時倒啞口無言了,好沒意思。” 他口氣惡劣至極,倚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強烈的直覺告訴他,落入眼前這位冥君手上,會比落入玄微君手上要凄慘幾百倍。 他顫著嗓子道:“大人,當年小的也是被機錦蒙蔽!他說幫玄微君結束歷劫,尊上便能回歸九天,我是在為天下蒼生著想!” “本君真是煩透了這個詞?!睘蹴毜奈逯缚凵弦袏y的頸項,將他掐的不得不仰著上身。 “唔……大人……” 冥君笑道:“你用你的桃花木冷箭怎可能跨過因果殺得了他,必用了對仙尊而言也是致命之物,且在因果外?!?/br> “——是骨瘴對嗎?”烏須雖是問,但像是早已篤定了這個答案。 “你是誰!”倚妝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冥府的冊子、咳!不會記到這個程度——!” “我是誰?!睘蹴毿Φ溃骸昂糜?,你沒認出我,教我好生傷心?!?/br> 倚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睛瞪得像是要脫掉出眼眶。 他“嗬嗬”用力汲取著空氣,烏須略松開了幾分力氣,倚妝便能完整地驚呼:“你是歲年、你是歲年?!” “噓?!睘蹴毺摯钍衷谒烬X前,“我的至交好友啊,好久不見。” 話罷猛地將倚妝甩到地上,看他捂著脖子一頓狂咳,靈體愈□□緲淺淡。 短暫的靜默后,倚妝驀然拔高了音調。 “為何、為什么!” 桃花木像是徹底陷入了混亂,紅著眼問烏須:“為何你還能回來,為什么你還活著,那我做的都是什么,都是笑話嗎!” 竟真的咯咯笑了幾聲,眼下狀如瘋魔的倒成了素來平和的桃花妖。 “我懂了,我懂了!你也是歷劫,你是和玄微一起歷劫,所以你現今回歸了冥府主君的身體——憑什么!” 桃花木一改方才的柔弱,雙唇間恨不得磨出血來,“為何你們都能這么幸運,為什么你們有這么多機會?!而我呢,我什么都沒有!” “所以你與機錦合作,成為他串暗線的一環(huán)?!?/br> “太子利用我也好,把我當玩意兒也罷,但他愿意給我這個機會!” “為了壓制玄微的修為,機錦讓你用骨瘴中斷了他的歷劫,所以他修為由此停滯,且若有旁他刺激,將極容易走火入魔?!?/br> 烏須平靜道,“而這個刺激,你們也早準備好?!?/br> 他們準備的便是烏云蓋雪。 這一局中烏云蓋雪若是被逼到極處,投靠機錦將成為其一大助力和靶子。 若不投靠,玄微君對自己昔日情之所鐘反復試探,令其身死,就算不走火入魔,短時間內也不會再干涉九天事務。 再者還有骨瘴在他身上,機錦有的是辦法拿捏這位仙尊。 但機錦沒有算到,水蓮洲一案里自己被反將一軍。 烏云蓋雪在水瀑里便發(fā)現了針對龍君的同樣路數的謀劃,并告訴了玄微。 雖最后他們兩人的結果與機錦估計的差不多,機錦卻將自己的太子位子也搭了進去。 可謂兩敗俱傷。 而眼前這只桃花木,不過是機錦計劃里的一步暗棋。 “你有無想過,若來日東窗事發(fā),你如何應對。” “本不會東窗事發(fā)!”倚妝徹底豁出去,嘶吼道:“歲年,你什么都有了,而我只是天渺宗上一株不能走不能動的桃花木?!?/br> 他的粉衣卷起桃花瓣,每一片都仿佛是一片恨意,“你們防我忌憚我,貼我禁靈符,那個蘇彌,所以我也要她死!紀沉關呢,他對你倒是一往情深,我救了他啊,我用內丹救他,他卻還是只在意你!” “我為何要往外跑,我以為我也會遇到知心人,只有機錦給我起名字,只有他愿意傾聽我的愿望!” 倚妝高聲道:“那是個亂世啊,那個亂世誰都能砍我殺我,我若不為自己活,你們會管我嗎?!” “所以你決定為自己謀一條出路?!睘蹴毜馈?/br> “對!紀沉關哪里會護著我,但玄微不一樣,我寧愿他對所有人都冷漠,也不要區(qū)別對待?!?/br> 倚妝喘著氣道:“歲年,你我同為妖,就因為你是貓便更容易得到人的喜愛……而我呢,那樣孤零零站在天渺宗里,沒有人聽我講話,沒有人真的喜歡我的花,我站了成千上萬個日夜。”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樣寂寞的歲月里去,曾經他也很感激歲年,是他帶他離開了那片土地。 然而后來,他也不止一次記恨將他帶出天渺宗的這些人。 為何要讓他見識到外面的世界。為何要讓他了解什么才叫縱容喜歡,卻不能擁有? 有了靈體在外游歷時,其中也不乏喜歡他的人,然而他們要么壽數太短,要么含著私心,沒有人比得了紀沉關。 再后來,他遇到了機錦,這位身份極其尊貴的九天太子,他問他是否愿意幫自己一個忙。 從此以后,倚妝便不再是凡界的桃花妖木,而是九天神木。 機錦說,誰會想到,在這局中發(fā)揮至關重要作用的是你呢? 倚妝知道他是看不起他,但聽著這話也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