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花軟玉弄眠床65
此次公差時間長,加上到了南京傷口有些不好,他在中央醫(yī)院治療休養(yǎng)了數(shù)日,回來已是半月后。 還是老習(xí)慣,進(jìn)屋就喚“映月”“映月”! 吳媽迎出來,說月兒聽?wèi)蛉チ?,留話說吃了館子才回來。 四爺看了一會子報(bào)紙,也不見月兒回來,著玉燈兒放了洗澡水,兀自去洗浴了。 由浴室出來,聽到外面一把軟糯的嗓子問:“他回來了?” 隨著話音,人就進(jìn)來了,穿著一件水紅綢小衣,周身滾著蔥嫩的綠邊,梳著女學(xué)生的短發(fā),額前月牙兒似的一蓬劉海,白白臉兒,溜圓的黑眼睛珠子,天上掉下來的一般,四爺看見,一手扯了過來,摟住在懷里:“哪里跑來這么一個小姑娘?好香的臉?!?/br> 月兒推開他,“四爺才回來呀,四爺切過飯了伐?” 四爺立刻警覺:“干嘛!又干嘛!” 月兒說,叫他再尋一個學(xué)堂給她。 四爺笑道:“我當(dāng)又要汽車呢,汽車跑太快,四爺怕你逃走追不住,學(xué)堂好說。” 口中答應(yīng),手就要來松她的衣鈕,她連忙避開了,出門到餐廳請廚子,原來并沒有在外頭吃館子,正饑得緊。 廚房做了三菜一湯,四爺也未曾用過夜餐,過來坐到她對面,扶起筷子,剛?cè)A菜,月兒就伸出筷子來,把四爺?shù)目曜影醋?,半笑道:“你先別吃,先找學(xué)校?!?/br> “搗亂,黑天半夜,哪里去找?” “給教育總長打電話!” 四爺笑了,扶起筷子去夾菜,道:“孩子話!” 吳媽也在旁邊嗔月兒:“都是場面上的大人,怎么能跟你們孩兒囡囡似的,若是想了哪本書看,不管夜里日里,只管爬起來跑到弄堂里敲開女同學(xué)的門!” 月兒不管,惱著個臉,四爺拗不過,翌日給她找了。 接下去念書的事又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開始了,這個學(xué)堂月兒很能適應(yīng),只是四爺照舊不大樂意,稍有晚歸,就斥:“不念了,出了閣的少奶奶,念得哪門子書!” 話雖如此,她只當(dāng)不聽到,有時睡到半夜想起明日要用的宣紙沒有裁好,就著急推他醒來,他愁不過也得忍困起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下床,劃火柴點(diǎn)一支雪茄,嗵嗵抽一氣,然后拿出宣紙,拿出小刀,替她一張一張裁就,再一沓一沓地放進(jìn)書袋里。 因?yàn)橛兴?,裁宣紙就不被月兒放在心上,十回倒有九回要在半夜想起來,他不知罵過多少回:“記不住裁就別要念了!折騰人!” 罵歸罵,他卻長了記性,往往上床前都要去翻翻書袋和宣紙,省的半夜起來。 不過看到書袋里半片宣紙沒有,還是忍不住生氣,環(huán)眼一睜:“怎回事呢!你!” 那種狠樣,簡直是恨其不爭怒其不興! 這也小可,最遭罪的是寫大字。月兒念書極聰明,算學(xué)、英語、國文一點(diǎn)就通,但就是害怕上大字課,怎樣都寫不好,于是就偏科很嚴(yán)重,半個月的大字,通是攢到最后一夜才想得起,臨陣磨槍也須有功夫才可,她一個人自然來不了,難免又需四爺助忙,分一半宣紙給他,再蘸一管狼毫給他,好賴要寫完寫夠,以應(yīng)付明日交差。 半夜三更的,四爺一邊罵一邊寫;她充耳不聞,一邊打哈欠一邊寫。有一次她寫著寫著睡過去了,四爺只好將她剩下的也拿過來,直直寫到破曉才結(jié),次日同僚會面,見他倦容滿面,戲問是否夜戰(zhàn)美人床,他不禁自嘲而笑,“美人沒有,倒是練上了書法,寫了一夜大字。” 不想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隔日就有人獻(xiàn)殷勤,敬贈一套明代文房四寶,弄得他啼笑皆非! 日子就是這樣似苦似樂,且濃且淡,不惟不叫人厭倦,卻頗有細(xì)水長流的好處。幾乎叫人沉醉,但四爺知道,這樣靜好的歲月不知哪日就會被打破。 這一日,樓下的電話,催命一般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