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雪夜 第2節(jié)
周夢岑想起什么,面色溫柔:“圣誕過后,很快就元旦了?!?/br> 她可以在圣誕節(jié)出差,但元旦那日,不能讓女兒一個人,所以很多工作,要盡快完成。 “well,你們中國人的元旦節(jié)比較重要。”allen表示理解,“三天夠了,gee說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明天就帶你參觀他的ai體驗館?!?/br> 周夢岑看了眼手腕的鉆表,眸光微挑:“gee先生……” 她向來是守時的人,分秒掐得很緊,剛下了飛機直接讓人開車到這里。 “哦——親愛的,十分抱歉,他剛還在這準備迎接你來著,”allen遺憾地聳了聳肩,然后指了指對面一間小包廂,解釋道:“但不巧,他一位恩師路過俱樂部,要上來跟他小酌,所以不得不過去接待了,親愛的你不會介意等等吧?” “當然,正好我們先聊?!?/br> 宴會廳內(nèi)比較嘈雜,有人喝酒聊天,有人唱歌跳舞,但都有自己的交際空間,互不打擾,舒適的單人沙發(fā)和窗外中央公園廣場的絕美雪景,也是非常不錯的搭配。 兩人敘舊了片刻,allen收到男友的信息。 “他還有十來分鐘就可以過來,說是喊了人過來救急,”allen瞇著眸想了兩秒,笑了一聲,“我猜到是誰了?!?/br> “誰?”周夢岑正叉了小小一塊紅酒鵝肝去沾芥末,抬眸問她。 “一個冷酷的帥哥,他也是中國人哦!” 這語氣,聽著有幾分興奮和曖昧。 周夢岑:“你不是說不喜歡亞洲男性,覺得他們太……瘦弱了?” allen作為典型的西方女性,將近一米八的個子,加上身材豐滿,一般亞洲男人還真難以駕馭她。 “這個不一樣,他超man超厲害的!” “哦?哪方面?”周夢岑嘗了一口鵝肝,口味一般,但也能將就,漫不經(jīng)心問了一句。 “方方面面……”allen忽然一頓,對著周夢岑壞笑眨眼,“ia,你變壞了哦!” 周夢岑一臉無辜:“是你自己想歪了?!?/br> allen哼哼笑了兩聲,忽然又皺起眉嘆了一聲,“不過說起來,他要是過來,你恐怕有點危險?!?/br> “怎么說?” “他現(xiàn)在是paiged的副總裁。” 周夢岑放下刀叉,靜等她下文。 “我跟你說過吧,paiged公司是gee提供資金,他一個朋友提供團隊技術搞起來的,不過后來隨著需求越來越高,注入資金也越來越大,gee有點扛不住,去年找了合伙人,原本gee只需要五千萬,但那個人直接投了五個億,條件是成為paiged最大股東!” 周夢岑頷首:“這人還挺有頭腦?!?/br> 目前ai技術很普及,其中最有發(fā)展前景的就是醫(yī)療檢測應用領域,而paiged的ai醫(yī)療應用技術是全球最先進實用的,若能全球推廣應用,市值增長將不可估量。 allen不置可否:“當然,hawk of wall street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br> “hawk of wall street?聽起來很厲害?!?/br> “當然,他這幾年在華爾街很有名,去年還被《華爾街日報》評選為年度最具影響力的商界領袖,是亞洲最年輕的的大佬,當選時才剛滿三十歲?!盿llen興致昂昂說道。 周夢岑也很有興趣,洗耳恭聽。 allen顯然對這人很崇拜,細數(shù)他的光輝歷史。 “三年前,他第一筆資金,整整三千萬美金,全部投資chatplay,現(xiàn)如今chatplay短視頻風靡整個歐美,市值也早已超過十個億美元,這也成為他的封神之作;兩年前,他又投資即將破產(chǎn)的ie初元,一款主打低糖低脂低熱量的飲料品牌,截至目前,初元已經(jīng)連續(xù)在歐美飲料銷售排名第一,聽gee說,這項投資回報將近三十倍,除卻這兩個項目和paiged,還有其他不少成功的案例,都足以說明,他是一個投資天才!” “我竟然沒有聽過這一號人物?”周夢岑不禁納悶,畢竟對方還是中國人。 “很正常,他低調(diào)又神秘,目前除了《華爾街日報》,沒有媒體能采訪到他,網(wǎng)上關于他的報道也很少?!?/br> “聽起來沒那么可怕,為什么說他過來,我就危險了?”周夢岑回歸剛才的話題。 allen一邊飲酒,一邊念叨:“你不是跟我說了嗎,你那個全亞洲最大醫(yī)院,目前還只是一片荒地,他要是聽到這句話,估計立馬要你拿著方案滾蛋?!?/br> “聽起來脾氣不太好?!?/br> “那可不是一般的壞,我都吃過幾次閉門羹!” “或者你可以展開說說?”周夢岑倒不怕,再難啃的骨頭,她也不是沒遇到過,只是覺得,allen這話聽著,不像是生意場上的閉門羹。 allen捂著臉搖頭,大概是往事不堪回首,惹得周夢岑笑出了聲。 她氣質(zhì)冷淡陰郁,不怒自威,但真心笑起來時,又美又颯,就連華爾街赫赫有名的交際花也忍不住為之失神。 allen癡迷看了兩眼,“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還挺想看你們正面對決的,華爾街的鷹、沙漠的玫瑰,若是相逢,誰更勝一籌呢?是你這朵玫瑰被叼走,還是他那只雄鷹被扎傷?” 對于“沙漠玫瑰”這個稱號,周夢岑實難茍同。 僅因為當年周氏集團還完債后四分五裂,且荒蕪若一片沙漠,分文不值不說,還要仰人鼻息,是她周夢岑力挽狂瀾堅持了多年才令集團起死回生,因此被國內(nèi)媒體冠以“沙漠玫瑰”的稱號,但周夢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朵嬌艷玫瑰,哪怕是生長在荒漠中的玫瑰。 如今從allen嘴里說出來,周夢岑不禁挑眉:“想象力挺豐富的,最近又苦學漢語了?” 提起這個,allen金碧的眼眸閃過一絲喪氣,手中的刀叉憤憤地戳著一塊鵝肝,“別說我了,說說你吧?!?/br> 周夢岑莞爾:“老樣子,沒什么好說的?!?/br> “親愛的,別告訴我,你現(xiàn)在年紀輕輕還是一個人?” 周夢岑捏著酒杯的手指一頓,唇角的笑容始終不咸不淡:“一個人挺好?!?/br> “怎么,怕別的男人分你財產(chǎn)?” “也許吧?!?/br> “你那個聯(lián)姻對象呢,家世跟你相當吧,要不來真的?” 周夢岑明亮的眼眸瞬間沉了沉,放下手中厚重的玻璃杯,無奈一笑:“allen,別開這種玩笑?!?/br> “可你們……不是都有孩子了嗎?” allen雖然沒有去過中國,但是關于周夢岑的報道,還是略有耳聞的。 周夢岑挑眉:“你看起來很感興趣?!?/br> allen哈哈大笑:“當然,豪門秘辛誰不愛聽?” 周夢岑無奈搖頭,對于這些無良媒體的捕風捉影,她沒有特意去澄清,是不想別人在網(wǎng)上討論書顏生父是誰。 誤會就誤會吧,對于她跟盛灝來說,這也是利益相關的事情,他心里雖然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allen正疑惑要追問時,恰好有個白人男子滿懷期待走過來,想邀請周夢岑跳舞。 周夢岑眼皮輕抬,睨了他一眼,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神色冷淡厭倦,顯然對這些交際毫無興趣。 allen知道她有潔癖,一般人還真沒那個資格跟她跳舞,便笑著對那人說道:“sorry,她不喜歡跳舞,我陪你吧?!?/br> 起身后,回眸給周夢岑丟了個媚眼,“親愛的,等我一下?!?/br> 周夢岑輕抬下巴,示意她盡興。 而后目光微轉,看向窗外寧靜的中央公園雪景,與此刻身處的熱鬧喧囂,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協(xié)調(diào)。 一半紅塵,一半佛。 —— 二十分鐘后,風漸漸停歇,雪依舊在下。 一輛黑色布加迪在雪中穿梭,最終穩(wěn)穩(wěn)停在隱秘低調(diào)的四十四街前。 男人西裝筆挺、步伐沉穩(wěn)下了車,禮賓俯身對他說了句“merry christmas,sir”。 秦墨腳步未停,熟練地抬手,黑色泊車鑰匙在空中劃過一道帥氣的弧度,穩(wěn)穩(wěn)落入禮賓手里。 “merry christmas.” 對于門口的華麗圣誕樹,他未曾投去半分目光,徑直走進俱樂部。 這個地方對秦墨來說不算陌生,留學時只要有空他都會過來,不單單是社交需要,這里也是看書的一個好地方。 與往常不一樣,今天的harvard club顯然比外面大街還要熱鬧,靠近樓梯口一桌的男人們竊竊私語,什么人間富貴花、東方女王? 秦墨沒有細聽,抬著長腿,三步并作兩步拾級而上,步履從容又不失風度。 他一米九的個子,本就身高腿長、面容冷峻,再加上剛洗完澡隨意吹了下頭發(fā)就出來,渾身氣質(zhì)矜貴而散漫,不似往日冷漠,瞬間便引來膽大熱情的姑娘揮手打招呼。 “merry christmas!moore!” 秦墨出于禮貌,淡淡回了句merry christmas。 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氣場駭人,腳步輕快上了樓。 william教授是一個永遠比時間快五分鐘的人,說了半小時到,他二十五分鐘前就得出現(xiàn),不然就算遲到。 此刻,還剩不到六分鐘。 秦墨前腳剛踏入宴會廳,一曲熱舞結束,舞池人群散去,身穿紅色禮服的allen從他面前跑過,激動地喊了一聲“親愛的!” 秦墨沒來由的眉心一蹙,有些不耐。 gee說,今晚allen給他約了一位從中國遠道而來的朋友談合作,她作為gee的新女友,參與哈佛俱樂部的宴會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句親愛的,實在讓秦墨不舒服,渾身雞皮疙瘩習慣性顫起。 正想怎么避開她時,allen竟然直接越過他,奔向窗邊的餐桌。 那是他跟gee經(jīng)常坐的位子。 秦墨眉頭頓時舒展開,松了口氣,料定她是在喊gee,才漫不經(jīng)心抬眸瞥去。 燈火闌珊,人影綽綽,他看到自己常坐的那張單人沙發(fā)上,安靜坐著一個女人。 眉如墨畫,神若秋水。 原本及腰長發(fā)剪成利落短發(fā),一雙總是含笑的眼眸也盛滿了清冷憂郁,背影清瘦卻透著一股堅韌貴氣。 與七年前明艷的她,判若兩人。 周身喧嘩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秦墨直直盯著那張側顏,瞬間失了神,黑眸沉沉,冰冷刺骨,仿佛淬了寒光的劍,鋒利而絕情。 此時恰好有伺應生端著一盤香檳從一旁走過,問他要不要來一杯。 秦墨順手拿了一杯,長指捏著威士忌水晶杯壁,骨節(jié)分明泛白,低頭默了兩秒,而后仰頭一口飲盡。 像是要用這冰冷苦澀的液體,壓制住那顆止不住顫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