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雪夜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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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來還跟我們說,要把人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可把我們激動的。” “那時候我見小夢,就覺得她變了,跟夫人談起自己男友,也會嬌羞低頭,在夫人懷里撒嬌?!?/br> “當(dāng)時我就想啊,那個男生,一定是個好孩子,沒有辜負(fù)小夢的喜歡……” 時隔七年,秦墨自我檢討。 他覺得自己可能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男友。 如果她提分手那天,他不表現(xiàn)得那么云淡風(fēng)輕,好像這段感情可有可無,他是不是就不會失去她? —— 秦墨在廚房待了十來分鐘后,又去樓上臥室換了件襯衫下來。 餐廳十分安靜,符姨側(cè)躺在沙發(fā)上,蓋著羊絨毯睡著了。 周夢岑沒有離開餐桌,就那樣歪頭看著她,若有所思,直到秦墨走過來的氣息驚醒了她。 “符姨睡了?” 秦墨把那鍋湯端了上來,周夢岑聞著味就知道是什么了,她思緒一時有些雜亂,看著他在對面坐下,給自己盛了一碗鮮濃的腌篤鮮。 “嗯,今天麻煩你了?!?/br> 她吃飯向來也只吃個六七分飽,所以沒有拒絕,接過秦墨遞過來的湯匙,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味道,里面放的是真正的火腿和百葉結(jié)。 “客氣了,”秦墨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細(xì)細(xì)品嘗起來,笑著說了句,“原來,這才是正宗的腌篤鮮,難怪你會喜歡?!?/br> 周夢岑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下頭來沒有說話。 “符姨的病情,看起來有點嚴(yán)重?!?/br> 周夢岑依舊點頭,只是看向符姨的目光十分平靜。 “我在紐約認(rèn)識一個腦神經(jīng)外科專家,有需要的話……” 周夢岑收回目光,轉(zhuǎn)而看向他,忽然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了,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其實自從搬回頤和公館后,符姨好像開心了許多,哪怕仍然記憶混亂,但記得的都是那些開心的往事,時常坐在梧桐樹下,給書顏講她跟槐南的童年,那些連周夢岑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她一件一件,信手拈來。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她母親溫雪蘭幼時失母,符姨雖然大不了幾歲,但一直照顧其飲食起居,一直到她成婚生子,其間從未離開過。 在符姨心里,雪蘭小姐就像她的親女兒一樣。 所以,當(dāng)年母親病逝,她也大受打擊,如今那些悲傷的過往,忘了就忘了吧,周夢岑也不想刻意讓她記起,如果自己成為雪蘭小姐會讓符姨開心些,那就永遠(yuǎn)把她當(dāng)做雪蘭小姐吧。 畢竟,人至暮年,能活在只有美好的回憶中,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秦墨看著她,卻忽覺心底一陣刺痛。 他從她平靜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絲歆羨。 “當(dāng)年,你為什么……” 此時此刻,兩人靜坐一室,難得心平氣和,秦墨又得知了當(dāng)年的一些事情,心里有很多話想問她。 想問她七年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想問她既然是真心喜歡自己為什么又要提分手,想問她父母相繼離世那段日子,那么難熬為什么不來找他。 想問她,跟那人……過得如何。 更想問她明明真心愛過他,又為什么要說那么冷漠傷人的話。 可這些問題,貿(mào)然說出口,只會讓她再次面對從前的痛苦,無異于撕開她的傷疤,再撒上一把鹽。 他心疼她從前如驕陽燦爛,如今卻被打磨得只剩清冷孤獨。 唯一的溫柔或許只給了她的女兒,和這位已經(jīng)忘了她的符姨。 “什么?”周夢岑怔然回神看他,好像沒聽到他的話。 “沒什么?!笨粗难郏啬植簧岬迷倏霖?zé)她。 的確,她當(dāng)年無情拋棄過自己,可當(dāng)時的她又何嘗不是一個人,站在霧里看不見前路,迷茫又無助。 也是這一剎那,秦墨看著那張午夜夢回讓他痛不欲生的臉,清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忽然就釋懷了。 就像她說的,過去的就過去了吧,能再相遇,對他來說都是萬幸,只要她曾經(jīng)愛過他就行。 至于她現(xiàn)在的冷漠拒絕,秦墨想,或許是她有什么苦衷吧。 是因為她那位前夫?還是她女兒?亦或是他現(xiàn)在的身份讓她覺得陌生? 秦墨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可以慢慢來。 他不說話,周夢岑卻開口了。 “你什么時候搬來這里的?” “上個月。” 秦墨并沒有提之前租了8號公館的事情。 周夢岑算了下日子,那是比她要早,可能是真的巧合了。 “怎么想到租這里?” 周家以前的住宅,只要查一下舊時新聞和資料,就可以查到,倒不是她多想,只是海城這么大,高檔的小區(qū)也不少,憑他的能力,買一棟千萬別墅也不成問題,為什么要搬來這個雖有歷史卻已經(jīng)老舊的小區(qū),還不能買,只能租。 周夢岑低頭喝了口湯,抬眸便直接撞上秦墨的目光。 這頓飯,他其實沒吃什么,只是隔著餐桌,時不時注視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此之前,秦墨看她的目光總顯得幾分怨恨和冷漠,但今天在他家里,神色卻有所不同。 溫柔、憐惜、懊悔…… 這三個詞蹦出來時,周夢岑呼吸一緩,沉在他極深的眸光里,無法動彈。 就這樣,兩人對視了數(shù)秒,明明沒有給出回答,他卻好像不打算回答,像是無聲的暗示。 一時間兩人無話,只那種微妙的氣氛暗香浮動,一個念頭剛要冒出,周夢岑便強行按了下去,情急之下替他回答了。 “這里挺好,適合一家人居住?!?/br> 住在這里,除了地位象征,無非是環(huán)境優(yōu)美、安靜清幽,適合一大家子生活。 周夢岑想起當(dāng)初父親租這里,就是為了娶母親來海城,作為婚房…… 她胸口忽然有些難受,意識到原來他和父親是一類男人,會把另一半并入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中,甚至可以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yè)。 周夢岑呼吸急促起來,無法控制自己思緒快速飛轉(zhuǎn),想到不久之后,這里會迎來真正的女主人,坐在這個位置,與他伉儷情深…… 秦墨怔然望著她,沒聽懂她的意思。 房子是范溪舟給他找的,他并不知道她曾在這里居住過,也不知道她會在這個時候搬回來,一切好像都是緣分,冥冥之中的安排。 “不是……” “小夢……” 忽然,睡夢中的符姨呢喃了兩句,又像是被噩夢驚醒,顫顫巍巍抬起手,周夢岑起身走過去,握住她雙手。 “符姨,我在。”她跪在沙發(fā)旁,像安哄小孩入睡,輕柔細(xì)語。 秦墨也過去蹲下身,轉(zhuǎn)眸看向周夢岑,心口更是難言。 —— 在周夢岑耐心安撫下,符姨從噩夢中出來,手不再顫抖,緩緩睜開眼。 “小夢?” “是我,符姨?!?/br> 周夢岑鼻子一酸,知道她認(rèn)出了自己,將下巴靠在她手背,輕輕摩挲著。 符姨有片刻清醒,摸了摸她尖瘦的下巴:“你怎么又瘦了?” 周夢岑喉嚨一緊,發(fā)不出聲音來,只是搖頭,眼中升起迷霧。 “小夢啊,你別太拼命,累壞了自己,”符姨一臉心疼看著她,老淚縱橫,“我知道,你想完成你父母的心愿,可符姨知道,你父母也只想你做自己,想要你好好的,健康、快樂、幸福,周家能回到如今,你已經(jīng)盡心盡力了……” 周夢岑點頭,聲音哽咽:“我知道。” “符姨老了,不能陪伴你們了,符姨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也是小夢你,怕你一個人……” 符姨越說越難過,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符姨別怕,小夢會一直陪著你。”周夢岑強忍著淚水,安撫她。 這就是為什么,她不想符姨恢復(fù)記憶的原因,做個沒有痛苦回憶的老小孩,某種角度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可我們小夢,也需要人陪啊。”符姨喃喃自語,“雪蘭小姐還想著,要看到你……信……那么長一封信,我都沒看過……” 后面大概是記憶又有些混亂了,她說了好些聽不明白的話。 周夢岑眼眶一紅,低聲問她為什么要去薔薇花房。 符姨此刻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卻依舊記得來時的目的:“聽說那里的薔薇花開了,想跟小夢去拍張照片,以后帶給雪蘭小姐……” 周夢岑怔然,噙在眼里的淚久久沒有落下,依舊微笑點頭:“好,等會兒我們就去拍。” 符姨心滿意足,幸福得像個討到了糖果的小孩,咧嘴笑了笑,緩緩闔上眼,“你可不能騙符姨……” “……嗯?!?/br> 周夢岑低下頭,眉心抵著她手背。 無人看見的角落,一滴guntang熱淚從眼角滑落,落在那蒼老滿是褶皺的皮膚上,周夢岑一再壓抑著自己,不要哭出來,平日清瘦而冷傲的肩膀,輕輕抽搐著。 身旁靜默許久的秦墨,再也沒有忍住,俯身將人撈起,往自己懷里帶。 他見不得她這樣,明明很難受,卻硬要把自己逼成沒有痛苦的機(jī)器人,他明白這種無法發(fā)泄的痛,他尚可以每次用酒精麻痹自己,而她卻還要強顏歡笑面對所有人。 他想她完完全全宣泄出自己的情緒。 秦墨低下頭,下巴抵在她頭頂,掌心按在她后頸,力道極重,像是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胸膛一樣。 聲音低沉,溫?zé)岬臍庀⒖M繞在耳,如同夜晚的微風(fēng),悄然無聲劃過寂靜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