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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漂亮作精 第148節(jié)

    而現(xiàn)在,他卻深深皺著眉,痛苦地回憶著,“到底是你爹和你娘心有靈犀一些,我沒找到她,但你爹應(yīng)該是找到了她??墒?,他們都沒能回來……第二天,他們才被人發(fā)現(xiàn),在河里已經(jīng)……”

    候盼明的聲音越壓越低,“當(dāng)時是冬天,他們不可能下河游泳,所以別人就說,是他們兩口子吵架,情緒激動,才失足落水。”

    他嘆了一口氣,“警察也判斷說是意外,很快就結(jié)案?!?/br>
    “……可是我知道,你爹娘根本不可能吵架,他們都是脾氣溫和的好性子,感情更是和睦?!焙蚺蚊魉坪跤袔追诌煅?,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不可能的。”

    “舅舅,那這個女人,就是我娘生前見的最后一個人?”齊曄緊緊攥著那張照片。

    “是?!焙蚺蚊鲏阂种c(diǎn)點(diǎn)頭,“當(dāng)時我向警察提起過,不過警方很快就排除了這個女人的嫌疑,說她只是你母親的朋友,并沒有作案動機(jī)?!?/br>
    “……后來,我也去找過她兩次,沒有任何收獲?!焙蚺蚊靼櫚櫭迹翱晌胰匀灰恢绷粢庵?。”

    “直到今天,我忽然收到消息,這個女人前不久因為涉嫌拐賣人口,被公安拘留了幾天。”

    “但是,前幾天又被放出來了,我打聽過,她的作案動機(jī)不足,缺乏關(guān)鍵性證據(jù),所以警察也沒轍,但并沒有撤銷對她的懷疑和監(jiān)控。”候盼明的表情十分嚴(yán)肅,鄭重道,“所以,我才覺得你爹娘的死,不是意外?!?/br>
    “齊曄,你知道嗎?你娘,曾經(jīng)被拐賣過。”候盼明語氣沉重地扔出一個晴天霹靂。

    不止是齊曄,江茉都被鎮(zhèn)住了。

    兩人都怔怔地望著候盼明,齊曄囁喏著,半晌才道:“怎、怎么會?”

    候盼明繼續(xù)道:“難道你沒有奇怪過,你爹和娘的身世背景都如此不同,一個在偏遠(yuǎn)鄉(xiāng)下,一個在省城,卻為什么會相遇,為什么會相愛,又為何會結(jié)婚生下你?”

    齊曄抿著唇,他想過,不過他小時候聽說,他爹是進(jìn)了一趟城,認(rèn)識了他娘,就把他娘帶回了村里……

    難道,他爹是從人販子那……?齊曄搖搖頭,買賣人口是犯罪,不管是人販子還是買的人,都大錯特錯。

    他不愿意相信,他爹是這樣的壞人。

    候盼明也看出了齊曄的掙扎恐懼,他拍拍齊曄的肩膀,“你別怕,你爹沒有參與買賣,相反,他救了你娘?!?/br>
    這是英雄救美的故事。

    頭一回進(jìn)城的農(nóng)村小伙子憨頭巴腦,就像齊曄年輕時候那樣,有一腔孤勇,還有一把子力氣。

    他正好撞見了人販子在拐賣人口,不顧一切,甚至差點(diǎn)豁出去自己的性命,才把齊曄他娘救下來。

    那時候,他不懂有困難找警察,只知道背著昏迷的齊曄他娘,一個勁兒的逃,怕被人販子追上,怕被人販子報復(fù)。

    回到村里,齊曄他娘也醒了。

    起初,她恐懼,她害怕,她以為是齊曄他爹把她買回來的。

    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齊曄他爹手臂上那一道長長的刀傷,還有腿上,背上,都有。

    他是冒了多大的危險救下了她,又是憑著多強(qiáng)的毅力,一路忍著劇痛,跌跌撞撞,把她背回家。

    齊曄他娘在那一個瞬間,望著齊曄他爹堅毅的面孔,一顆心就此融化。

    他是救下她的英雄。

    那時候,齊曄她娘正好因為不愿出國的事情,和家里人鬧僵,她就是在離家出走的過程中,因為太過單純,沒見過人心險惡,才被拐賣。

    所以,她也無處可去,就在齊曄他爹的院子里住下。

    那時候,齊曄他爹正好另立門戶,正牟足了勁兒想要攢錢,娶妻生子呢,沒想到認(rèn)識了齊曄他娘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誰都沒有這位仙女兒好,他心里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兩人就這樣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共沐愛河,步入婚姻,生下了齊曄。

    而齊曄他外公,是在齊曄出生以后,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可想而知,自己從小捧在掌心長大的寶貝女兒,掌上明珠,忽然帶了一個莊稼漢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外孫出現(xiàn),他的心情有多崩潰,多憤怒。

    他當(dāng)然不愿意接受,甚至放下狠話,你自己選擇的路,以后你自己走,就當(dāng)我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父女倆的感情,比當(dāng)初齊曄他娘不想出國時,鬧得還要更僵。

    “但你外公最寵的就是你娘,他那些話,像刀子,割傷的也是自己的心吶?!焙蚺蚊鲊@了一口氣,抹了抹眼角,“我就常常瞧見他躲在房間里,看著你娘的照片抹眼淚呢,你說說這老頭子,脾氣那么倔,最后難受的不還是自個兒么?”

    他搖搖頭,又道:“后來,他病了,病得越來越重,彌留病榻之際,喊的還是你娘的名字。你也瞧見了,我給你娘寄的那些信里,提到了這個。你娘也舍不得你外公的,一接到信,她就跑回來看你外公了,誰知……”

    齊曄他爹娘出了事。

    外公本來就身體不好,已經(jīng)只吊著一口氣,才見了自己寶貝女兒一面,還等著一塊吃晚飯呢。

    等來的卻是女兒出意外溺斃在河中的噩耗。

    外公身子哪受得住這種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更是追悔莫及,后悔自己當(dāng)初不該嘴硬,僵著那么久都不肯見女兒。

    難過、自責(zé)、愧疚、絕望的重重打擊,讓外公的健康狀況雪上加霜。

    沒多久,外公也去了。

    ……

    聽著舅舅說完這些,齊曄的心中窒息,好久都沒緩過神來。

    江茉也蹙著眉尖,沒想到齊曄的身世還有這樣錯綜復(fù)雜的隱情。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

    在書中,她娘是幾乎沒有被提到過的,只有劉菊香曾罵罵咧咧說過她娘那短命鬼狐貍精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爹江鐵國還念念不忘著。

    說明,她娘肯定長得不賴。

    但她娘卻像是從來都沒有娘家親戚的,沒人提起過她娘從哪兒來。

    她娘不會也是被拐賣的嗎?

    那江寧村、西豐村是不是還有許多被拐賣的婦女?

    心里這個猜測越來越可怕,連江茉自己都忍不住心尖顫了顫,要是真這樣,那事情就大了啊,難道原書還有人販子極其猖獗的這么一個背景?

    可原書的劇情里沒提過啊。

    江茉腦海里的疑云密布,同樣,齊曄臉上的烏云也籠罩得越來越多。

    他捏緊拳頭,站起身,沉聲問道:“舅舅,你知道那個女人的住址嗎?我想去瞧瞧?!?/br>
    “有?!焙蚺蚊鲗δ且淮≈?,已經(jīng)倒背如流,他唰唰寫在紙上,遞給齊曄的時候,不忘叮囑一句,“千萬別打草驚蛇,我會一直盯著她,如果她有問題,遲早會露出狐貍尾巴?!?/br>
    “好?!饼R曄悶聲回答,他不會直接去找那個女人。

    他只是想看看,他娘生前見的最后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她們之間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娘又為何會失足落水……

    齊曄知道,那個女人肯定不會告訴自己,但沒關(guān)系,他可以慢慢尋找答案。

    -

    候盼明沒有留齊曄和江茉吃飯,他知道,他們一心想去地址上寫的那兒看看。

    其實,江茉和齊曄看著那地址上寫的街道和小區(qū),都覺得有些眼熟。

    江茉不太能想得起來,“咱們以前是不是去過那兒?”

    “以前去江海路找舅舅的時候,我們有經(jīng)過這條街,離江海路只隔著兩條街,挺近的。”齊曄皺眉沉思。

    “那離江河也挺近的?”江茉已經(jīng)自己戴上頭盔,歪著腦袋問齊曄。

    江河是橫穿省城中間的一條大河,自東向西貫穿,把省城分成了南北兩邊。

    江海路,是離江河很近的一條路。

    而這條河,也是吞噬了齊曄父母生命的地方。

    一提到這條河的名字,齊曄的心情就低落了幾分。

    他發(fā)動了摩托車,朝舅舅給他的地址找過去。

    摩托車馳騁在路上,能看到地平線那邊的夕光,還有染紅了半邊天空的夕陽,像在泣血。

    他不由分神地想,爹和舅舅去找娘的那個黃昏,也是這個樣子嗎?

    沿著江河旁邊的那條路在走,齊曄不敢偏頭,握著車把的指尖,一直在微微地顫抖著。

    -

    到了地方,齊曄剛停下車。

    就看到一個挺著肚子的孕婦因為他摩托車馬達(dá)的轟鳴聲,而在那兒回頭張望。

    齊曄取下頭盔,抱歉道:“不好意思,是不是嚇到您肚子里的孩子了?”

    孕婦遲疑著打量道:“你是……齊曄?”

    她又扭頭,看向剛站穩(wěn),把頭盔摘下來長舒一口氣的江茉,驚喜道:“江茉,真是你們!”

    江茉也勉強(qiáng)辨認(rèn)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你是田聽?”

    “是我啊,好巧,居然遇到了你們?!碧锫狊@喜地看著江茉和齊曄,“你們還是一點(diǎn)兒都沒變了,倒是我,你們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吧?!?/br>
    確實沒認(rèn)出來。

    在江茉的印象里,田聽還是那個優(yōu)雅美麗苗條的舞蹈老師,是在農(nóng)場里依然會打扮得干干凈凈的,帶著農(nóng)場的女孩子們一起跳舞,一起發(fā)光的田聽。

    江茉和齊曄第一次來省城尋親的時候,認(rèn)識的田聽。

    田聽是她們在省城認(rèn)識的第一個人,后來,也是因為田聽,他們才找到了合適的招待所,還去看了田聽帶的那群孩子們一塊參加舞蹈大賽。

    對了,還差點(diǎn)鬧了一個烏龍,當(dāng)時他們以為舅舅還叫侯俊明,打聽的時候,田聽手底下一個孩子說自己爸爸也叫侯俊明,還讓他們高興了一整晚,第二天才知道,名字弄錯了。

    江茉回想起來,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可現(xiàn)在的田聽,她真的差點(diǎn)兒沒認(rèn)出來。

    大概已經(jīng)到了孕晚期,田聽挺著肚子,四肢臃腫發(fā)胖,頭發(fā)也走得亂蓬蓬的。

    而且這大熱天的,她居然剛買菜回來,一只手提著菜,另一只手撐著腰,渾身都是沁出來的汗,看上去挺辛苦的,而且也狼狽。

    并不是江茉印象中那個纖弱美麗干凈,只需要笑著鼓勵孩子們好好跳舞,給她們數(shù)節(jié)拍的田聽老師了。

    不過,田聽自我打趣倒是沒關(guān)系,江茉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她只是笑道:“懷孕了嘛,認(rèn)不出來也是正常的,恭喜你呀,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吧。”

    “是啊,快了?!碧锫爴嶂亲?,笑了笑。

    齊曄試圖幫她提菜,“我們送送你吧,你也住在這一棟嗎?”

    “對?!碧锫牶闷娴?,“你們是來找人的?找你舅舅?”

    “我舅舅已經(jīng)找到了?!饼R曄抿唇道,“這次,我們是想找另外的人?!?/br>
    說來也是挺有緣分的,兩次碰到田聽,都是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