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千金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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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買藥了,家里拮據(jù)了好些日子,若薇很難吃到新鮮豬rou和雞rou和,多半都是吃的家里的臘rou或者咸菜,頂多再臥個雞蛋。 偏偏這個時候,父親曾經(jīng)的同窗王童生上門借糧食,杜宏琛只好道:“你知道我素來不理俗務(wù)的,我把我娘子喊出來問問?!?/br> 若薇打量了王童生一眼,只見他和父親明明一樣大的年紀,卻是背駝了,額頭上已經(jīng)有抬頭紋了,看起來日子并不好過。 馮氏也很快出來了,她當然有糧食,可是現(xiàn)在糧價這么高,今日開了這個口子,明兒都來借了,反而得罪人。 所以,馮氏就捏著帕子道:“王叔叔,不是我不借,你不知道我家前些日子這一兒一女都連著生病,鬧的我還欠債。如今沒有一刻能夠歇息,說實話,我們比你的情況還不如,攏共一年才一畝口糧,今年還欠收,就是我們家都要去我娘家借糧的,對不住了……” 有馮氏這樣哭窮,王童生就囁嚅的走了。 若薇其實知曉家里糧食至少存了十麻袋,但娘素來都是哭窮,從來都不會主動借糧食借錢給別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若薇和蘅哥兒從小到大就沒怎么生過病,她們雖然只是粗茶淡飯,但從來沒餓肚子,都是唇紅齒白的,包括爹爹也是精神頭很好,這都是娘的功勞。 馮氏也順便和若薇解釋:“你也別怪娘狠心,以前娘借錢給別人,借錢容易,還錢的根本沒有,你爹這里我還得多省點錢下來。再者那王童生,早早分家出來,不擅長打理家業(yè)還跟著別人走馬章臺,錢都被揮霍光了,他家還有不少好東西呢,不去當了還錢吃飯,東家借西家借的,肯定也不會還了?!?/br> 她不必說,若薇就明白,杜宏琛也動情的對馮氏道:“娘子,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逢兇化吉?!?/br> “好了,話不多說了,如今學(xué)政到了,今年錄科通過了,明年八月才能參加鄉(xiāng)試,你千萬別掉以輕心,這幾日我接的都是麻布的活兒,那麻布你也知道一匹不過一二百文,但積少成多,總能多賺些。”馮氏看著杜宏琛道。 家里緊巴巴的日子一直到若薇生辰才好一些,這日娘讓爹買了豬蹄、幾樣鹵水菜,家里備下細點,果酒,蘅哥兒啃著豬蹄樂不可支。 大家又不禁說起杜若蘭的親事,杜宏琛道:“大嫂請了學(xué)政夫人做的媒,縣令那里怎么不答應(yīng)呢,說起來大哥大嫂也是真有本事?!?/br> “什么有本事,是她有錢。前兒我?guī)м苯銉喝ケ炯艺埌?,在杜老太太那兒看到十二扇精致好看的屏風(fēng),人家說就是你大嫂送的。那可是十二扇的黃花梨的,一百兩也沒處尋啊?!瘪T氏米好氣道。 若薇忍不住道:“大伯母家里都這么有錢了,分家還占咱們的田做什么?!?/br> 她多嘴說這一句,其實就是在阻止娘在明年參加大堂姐的婚禮,先不知道兇手是誰的情況下,只能先避開風(fēng)險。 如果爹能夠在明年順利鄉(xiāng)試中舉,直接奔赴京中科考,全家一起上京,興許就沒有麻煩事兒了。 卻說過了一個多月,杜宏琛錄科一等,得到了鄉(xiāng)試的資格。 本家也異常熱絡(luò)起來,明顯送的禮也不同了,似乎很看好爹,連曹氏都對杜大公子道:“我這里準備了五十兩盤纏,你等明年他上京時送給他去?!?/br> 只可惜,杜宏琛病了。 他原本是個極其小心謹慎的人,即便錄科過了,也不接受宴請,唯獨比較親近的江教瑜,杜家本家,他才去一趟,唯一意外的是竇家,也是因為兩邊是鄰居,相交好幾年,他才過去,哪里知曉這次吃酒,高高興興的走著去的,回來卻被人抬回來的。 若薇也沒想到爹會出這個意外,爹再擔(dān)架上高燒不止,四肢不停地抽搐,還昏迷不醒,甚至?xí)r不時驚厥痙攣,怎么掐人中都掐不醒,正好被本家派來送年禮的婆子看到了,連忙回去報信。 馮氏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趕緊準備叫大夫過來,若薇卻突然想到了什么。 “娘,現(xiàn)在請大夫一來一回要耗費好些功夫,且附近也沒有太多名醫(yī)。回春堂的先生要一個時辰才能到,我看爹的臉色,已經(jīng)面如金紙了。您不是還有紫雪丹嗎?先拿出來試試吧?!比艮碧搅颂蕉藕觇〉谋窍?,總覺得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馮氏一拍腦袋,就記起自己曾經(jīng)買過一丸紫雪丹,只是家中沒有人參送服,但有黨參,黨參藥性薄弱,她索性多拿了幾根泡水,再撬開杜宏琛的嘴把紫雪丹塞進去。 馮氏正在照看杜宏琛,她頭一回這么心慌。 若薇看著不遠處的竇員外,走上前問道:“竇伯伯,我爹為何會成這樣?他從來不貪杯的,今兒出門還說了晚上回來讀書的?!?/br> 平日竇員外對若薇的感覺是個機靈可愛的小姑娘,難得此時言辭極厲,竇員外趕緊撇清:“今日只是尋常聚會,我們也都是吃食一樣的,我們幾個一點事兒也沒有。薇姐兒,你爹是準備回來的時候突然倒下的,還是我出來怕你爹有事才看到的?!?/br> 甭管平日多親近的鄰居,出事了馬上撇清,也難怪娘對周圍的人沒什么真心。 若薇冷哼一聲:“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還不知曉?若我爹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竇員外縮了縮脖子,他已經(jīng)打發(fā)下人請回春堂的大夫了,若是杜秀才真的有個好歹,他也是無妄之災(zāi)。 杜家本家也派管家來了,那管家也沒說請個大夫過來,見杜宏琛昏迷不醒,面如金紙,甚至全身抽搐,氣息微弱,似乎命不長久的樣子。雖然同情,但想著這杜秀才也是命苦,好不容易通過錄科,馬上要參加鄉(xiāng)試了,卻命不久矣。 雖說知曉爹前世一路順利中進士,可前世并沒有爹中毒這茬兒,她很明白爹是家里的頂梁柱,這幾年爹燒飯洗衣服,照顧娘親和她還有弟弟,可謂是無微不至,即便前世,她死也不愿意和劉寂結(jié)親,掃了爹的面子,甚至讓爹和劉家關(guān)系冷淡,即便如此爹還是依了自己的。 若薇轉(zhuǎn)身進去,馮氏正握住杜宏琛的手,一向剛強的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娘,爹肯定沒事兒的,我看那紫雪丹很好,癥狀完全對路?;卮禾玫拇蠓蛞部靵砹耍鷦e擔(dān)心?!比艮迸牧伺鸟T氏的肩膀。 平日,家中都是馮氏撐起來,她對兒女極盡寵愛,若薇也享受其中,今日丈夫倒下,馮氏見女兒神色清明,方才出去侃侃而談,心中也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一個時辰過去,馮氏用額頭觸碰了一下杜宏琛的額頭,驚喜發(fā)現(xiàn)居然退燒了。 恰逢此時回春堂的大夫也過來了,把脈了許久才得出結(jié)論,是中毒了。 第20章 避禍 “中毒?”若薇看向竇員外,殺心都起了。 竇員外趕緊撇清:“大夫,我們都和他吃的是一樣的,我們?nèi)齻€可沒中毒?!?/br> 若薇立馬反唇相譏:“竇員外,你們?nèi)f一只是把有毒的給我爹吃了呢?”說完,她對馮氏道:“娘,若是我爹醒過來,我們一定要狀告衙門,居然敢害應(yīng)試的士子,簡直是膽大包天?!?/br> 馮氏同仇敵愾,當然同意,女兒的腦子轉(zhuǎn)的太快了,以前她只覺得女兒機敏可愛,沒發(fā)現(xiàn)這般厲害,不愧是她的女兒。 大夫捏須道:“應(yīng)該是吃的野物中毒,倒也未必是真的下毒?!?/br> 若薇問道:“大夫,先不管是怎么中毒的,我只想知曉我爹幾時能好?他八月就要參加秋闈,這可是大事?!?/br> 大夫溫言道:“小姑娘放心,你爹無事,主要是服用紫雪丹適宜,只是下次一定要在大夫允許才行,這次是誤打誤撞,若下次用藥不當,反而要人性命?!?/br> 若薇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很是后怕:“是我冒失了,只是我見我爹氣息微弱,大夫不知道何時才請過來,所以……” “薇姐兒,還幸虧你當機立斷呢?!瘪T氏不怪女兒,危急關(guān)頭女兒能想到紫雪丹已經(jīng)是不錯了。 大夫開了幾劑藥方,又扎了針,叮囑馮氏和若薇許多注意事項,大抵是杜宏琛身體不錯,底子很好,但即便這樣也要七日再看。 若薇見竇員外還想腳底抹油,連忙喊住他:“竇員外,我爹被你害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偷偷溜走?。吭趺粗庡X也得賠付吧?!?/br> 竇員外覺得自己真是無妄之災(zāi),平白無故的牽扯進這件事情,被若薇喊住,也只好丟了二兩碎銀子給大夫。 …… 正房已經(jīng)熄燈了,若薇不便留下來打攪爹娘,主動讓蘅哥兒去她房里歇息,她則在想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別看她一直懟竇員外,可是想來其實是沒有這個動機的,兩家關(guān)系一直不錯,而且沒誰想害人直接做的這么明顯吧,可她總覺得不對勁。 這件事情背后,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就像娘的死一樣,最后什么都查不出來。 現(xiàn)在先等爹醒過來,明日問清楚緣由。 卻說杜宏琛正靠在引枕上,他剛醒來沒多久,得知這些事情,忍不住看著馮氏,眼里心里都是她:“映雪,讓我好好再看看你,今兒我就差點見閻王了?!?/br> “生死關(guān)頭還說這個,你快些好起來,查出兇手才是真。”馮氏認真道。 杜宏琛拉著馮氏的手,動情道:“映雪,你又救了我一次。七年前,我暈倒了,渾身是血,也是你背著我看大夫,這次也是你救了我,沒有你,我怎么辦?有你在身邊,我就是下了地獄,也能回來。” 馮氏端了杯水給他:“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總是這樣說這些讓人難為情的話,你快喝點水。明早我煎藥給你喝,你肯定沒事兒的,別說地獄這些?!?/br> “真的……”杜宏琛一雙桃花眼,水光瀲滟的看著馮氏。 馮氏有些抵擋不住,當初她一眼相中他,就是因為他實在是過分的英俊了。 二人是情意綿綿,杜宏琛覺得自己身體舒泰許多。 但這件事情終究不了了之,竇員外一起吃飯的還有兩位行商,提供野物的那位跑的無影無蹤,官府發(fā)了海捕文書,其余竇員外和另一位行商各自打了二十大板,放回家中。 再者,杜宏琛現(xiàn)下還是生員,所謂身在黌宮,片紙不入公門。生員不宜過多參加訴訟,還要一直留在本地,而他卻要參加鄉(xiāng)試,沒功夫耗。 若薇很無奈:“爹,難道真的查不出來嗎?” 杜宏琛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能發(fā)海捕文書你爹已經(jīng)是有面子了,要查出兇手來,只等以后看為父能不能發(fā)達,若是發(fā)達了,不必我吩咐,兇手怎么也會找出來的。” “也是。”她們現(xiàn)在也的確太勢單力薄了些。 過了半個月左右,杜宏琛去醫(yī)館再次看了一回,大夫說無事,若薇和馮氏俱是松了一口氣。但馮氏心里有計較,她忍不住對杜宏琛道:“你生病這些日子,本家也就那日派了管家過來看了一次?!?/br> “唔,我病了這一回,也算是看清楚許多事情?!倍藕觇『螄L不知道所謂本家,所謂兄弟,都是馬后炮,錦上添花都很會,雪中送炭都不會。 馮氏笑道:“冥冥之中救活你了,日后你自個兒可得小心些?!?/br> 杜宏琛握住馮氏的手:“娘子放心,我一定會很小心的。” 杜家本家當然也不會特地關(guān)心一個快病死的人,能遣管家上門看看,已經(jīng)是不錯了。況且,此時曹氏有了身孕,她是杜家第三代宗婦,懷著這一胎備受矚目,也不希望沾染晦氣,只道:“若是及第坊的杜三爺死了,你們接到喪訊,給我拿十兩銀子過去。” 杜老太太聽說了,也是贊曹氏憐貧惜弱,很是厚道。 本家人不過來,馮氏就更好了,說她自私也罷,眼界窄也罷,她可不愿意本家這個時候來。所以,杜宏琛臨行前,她替他打點了行囊,吃食,書籍,最后拿了銀錢給他。 杜宏琛原本以為最多二十兩,在省城住下二十兩差不多,一日兩百文,兩個月也不過十二兩,至于吃飯,他在便宜的腳店吃,一日三十文夠了,如此還能省下四兩銀錢回家。 只是沒想到打開錢匣子的那一剎那,他驚呆了:“娘子……” 他們家不是一直很窮的嗎?為何會有五十兩銀子這么多,娘子是如何攢下來的? 馮氏見他目瞪口呆,就笑道:“這是我歷年積攢下來的,出門在外銀錢多帶些,你還得參加文會交際,還要請腳夫搬東西,也不能住太差的地方,這樣沒法子讀書。你放心,我還有幾兩銀錢,再者我還在織布呢,只要我織布,就有銀錢用,你別擔(dān)心?!?/br> “萬一我沒中呢?”杜宏琛抿唇,看向馮氏。 馮氏笑道:“沒中就沒中唄,中的是鳳毛麟角,沒中是常態(tài)。沒中咱們就再攢幾年銀錢再去考一次,實在不成,咱倆開始做些小買賣?!?/br> 杜宏琛本來以為家里沒什么銀錢,現(xiàn)在妻子一下給了五十兩,他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映雪,你們陪我一起去省城吧?!?/br> “什么?”馮氏以為自己聽錯了。 馮氏當然不愿意丟下一切去省城,這樣坐吃山空心里發(fā)慌,可女兒聽說了卻異常堅決:“娘,上次有歹人害爹,爹還有我們,所以能把他救回來,可您不跟著,爹又出什么事兒了呢?娘,我們不如一起去省城吧?!?/br> “可是家里的米糧物什得讓人看著……”馮氏也丟不開一大攤子。 若薇卻只想娘跟著去,這樣至少可以避免前世落水之禍,一家人在一起總會有個照應(yīng)。 杜宏琛也立馬道:“娘子,你這么多年成日辛苦勞作,無一日歇息,這兩個月你就當放松些。若是我中了,你就是舉人娘子了,也不必這般辛苦了?!?/br> 自古就有窮秀才富舉人的說法,做了舉人當然就不會連盤纏都出不起了,也不必過分cao心家計了。 若薇更是道:“娘,若爹中了,明年咱們還能一起去京里呢,反正錦繡坊在京中也有店,您照樣可以織布去賣?!?/br> 有父女倆的勸說,馮氏終于是答應(yīng)了,說實在的,她放心不下杜宏琛,也怕他真的被人害了。 馮氏這么一答應(yīng),若薇最是高興,她默默想著,這次應(yīng)該就能避開娘慘死的事情了吧! 第21章 省城姨母 一艘小船行在漢江之上,還是早晨,晚唐詩人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之《委曲》里說登彼太行,翠繞羊腸。杳靄流玉,悠悠花香,正是此景。 若薇隨父親站在船頭,欣賞著沿途的風(fēng)景,又轉(zhuǎn)頭見蘅哥兒正在吃包子,而娘則笑著替他擦嘴,娘常年織布,如今出來一趟,雖然舟車勞頓,可她竟然很愜意,若薇也是心里一酸。 馮氏見女兒一襲青色的攀襟衫子配著白綾裙都這樣好看,忍不住對她招手,見她過來后才道:“等會兒太陽就要出來了,可別曬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