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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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布局與人間宮闕并無不同,只是配色有了變化,人間以明黃為尊,帝王著黃袍,朝殿亦是大片大片耀目的明黃,象征著人間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 而冥府則以玄色為尊,整座殿堂都是一望無垠的黑,似一場滔天的黑霧,讓身處其中的人心神緊繃。 殿內(nèi)已站滿了人,陸柒跟在寧霽玉身后上了丹墀,寧霽玉在王座上坐好,他則侍立一旁。 寧霽玉雖那般說了,但冥府實際上并不如人間那般規(guī)矩森嚴(yán),朝臣甫一跪下,寧霽玉便一個抬手,一道黑霧四散而去,將眾人一并扶起。 眾愛卿有何事要奏? 冥府其實并不如寧霽玉所說的皇權(quán)至上,反而幾乎稱得上君臣相和冥主不僅容許臣子當(dāng)著圣面議論朝政,甚至?xí)r不時垂眸深思,毫不吝嗇自己的贊同,但到?jīng)Q策之時,又是出乎意料的果敢而強硬。 與陸柒曾經(jīng)侍奉的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君主全然不同,而更像是,從前的自己的馭下之道。 之前那一番話,莫不是刻意說給他聽? 陸柒忽而發(fā)現(xiàn),對方雖坐在王座之上,離自己不過三步之遙,但嗓音卻如自天邊傳來,縹緲無度,不知其蹤。 眼前之人分明離自己很近,但似乎又異常地遠。 不論多棘手的難題,冥主的語氣從始至終的無波無瀾。 竟然有點熟悉。 7.第 7 章 如此又過了一段時日,寧霽玉近日來為朝中之事頗為煩憂,能刻意抽出的與陸柒相處的時間都少了許多,陸柒樂得如此,趁著這一陣空當(dāng)將術(shù)法好生習(xí)練了一番。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身份的確足以他摸清冥宮的布防和交接班的狀況,但同時陸柒也意識到,眼下的自己,是決計不可能從這里逃出的。 修至冥主那般境界,早已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輝,因此寧霽玉平日里無需睡眠,一貫是在書房里處理政務(wù),做完以后,便早早在陸柒房門外等著。 陸柒初時還頗覺不自在,為之同冥主爭辯幾次,寧霽玉并不答應(yīng),加之他又的確只是安安靜靜地在門外坐著,這才不了了之。 天將破曉之時,陸柒半夢半醒之際,屋外隱約傳來兩道熟悉的人聲。 今日可是陛下萬壽之日,如今又有陸將軍相伴,陛下還要同從前一般草草了事么? 吩咐下去,不必準(zhǔn)備什么,吾 似是阿元正與寧霽玉商討著什么。 阿元雖深受寧霽玉信任,但也只是冥府上小小一個侍者,想來他們所說之事定是寧霽玉的私事。 陸柒對寧霽玉的私事并無興趣,他雖不曾聽清寧霽玉最后一句話說的是什么,但也懶得在其上過多浪費心神,眼下時辰還早,陸柒閉了閉眼,借著一點零星的睡意,稍稍補了一覺。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陸柒只覺今日朝中眾臣對寧霽玉格外恭敬,便連以往特立獨行的幾位,都不曾主動刁難寧霽玉,以至于今日難得地很快就退了朝,比之平時快了許多。 將軍可愿陪吾在京都中走走?下朝以后,寧霽玉望著陸柒冷淡的眉眼,語氣有些心不在焉。 如今三界不甚太平,自戰(zhàn)神陸柒下凡歷劫,天界與冥府訂立的合約便岌岌可危。 在天帝授意下,天界犯邊之事時有發(fā)生,不過也都是些小打小鬧,寧霽玉前些時候為著盡快將陸柒接到冥府,因無暇顧及而并未過多干涉,只是沒想到天界眾人竟變本加厲,底下之人奏報上來,他也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不管不顧。 他身子尚未好全,又因陸柒的事喪失了不少靈力,此刻難免不露出些許疲態(tài)。 陛下該好好休息。陸柒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青黑之上,遲疑片刻,拒絕道。 將軍陪吾走走,就當(dāng)休息了。走吧,回去換身衣服。寧霽玉語氣淡淡,眉眼間卻閃過一絲不容拒絕。 在陸柒看不見的地方,寧霽玉攏在袖中的指尖悄然并攏,正是掐訣的姿態(tài)。 阿柒今日陪吾可好? 遠在天邊近在耳畔的嗓音忽而響起,連同冰冷的吐息一道,激得陸柒后頸的臨時標(biāo)記突突地跳了兩下,容不得他拒絕,他已是下意識地點頭應(yīng)下。 沉默地換好常服,陸柒自屋中走出。廳里坐著的冥主褪去了一身的帝王威儀,卸下了繁重的墨玉冕旒,耳后碎發(fā)微亂,一襲素白長衫勾勒出的腰身在冷白的光下顯得愈發(fā)纖弱。 再如何柳下惠的人物,在不曾刻意遮掩容貌的冥主面前,心中也要掀起一場波瀾。 但陸柒只是雙目微沉,并未有多少反應(yīng),便連神采都很是寡淡。 將軍?寧霽玉試探道。 陸柒并不回應(yīng),只是木木地向?qū)庫V玉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刻寧霽玉正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不斷拂去茶盞中并不存在的茶沫。 在陸柒出現(xiàn)的一瞬,冥主大人眼底的一汪死水忽而泛起了些許漣漪。 面前的熟悉之人披上熟悉的玄色衣衫,加之他刻意擺弄出來的冷淡神采 寧霽玉雖早已沒了心跳,此刻竟也覺得心臟抽疼。 若非他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將陸柒投入人間的魂魄偷偷帶回冥府,亦是自己消除了對方前世所有的記憶,他幾乎要以為,從前那個與他針鋒相對,卻也英雄惜英雄的戰(zhàn)神,回來了。 果然沒變他低低道。 冰冷的虛虛懸停于陸柒深邃的眉眼之上,而后輕輕巧巧地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峰,又順著那硬朗的線條緩緩?fù)?,一寸一寸地滑過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唇瓣。 最后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唇珠上。 意識混沌之間,唇瓣上的冰冷感覺激得陸柒渾身上下一陣顫栗,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舌尖不知卷到了什么東西,幾乎冷得沒有溫度,唯獨帶著一點詭異而陰冷的香。 下一瞬,寧霽玉猛然回神,動作飛快地抽回了手。 陛下?陸柒的嗓音雖不曾變化,但語氣比之平日稍顯木然,似乎無甚生氣。 無事,走吧。在失去意識的陸柒面前,寧霽玉不再掩飾自己語氣里的落寞。 畢竟,即便再像,即便就是同一個人,面前這個任他擺布的陸柒,也終究不是盤桓于他心中數(shù)千年的,有血有rou的天界戰(zhàn)神。 并不存在的心臟又是一痛,寧霽玉深深吸了口氣。 如今的日子便是他強行篡改命格才能偷來,他當(dāng)知足常樂才是 冥界的京都與人間并無多少不同,只不過集市變做了鬼市,甚至比人間還要繁榮一籌。 畢竟,人間有生老病死,而在冥府之內(nèi),便連靈魂的更迭也不會有,陸柒的意識雖暫時被剝奪,但寧霽玉依舊盡職盡責(zé)地展現(xiàn)地主之誼,將冥府種種情況說于他聽,冥府乃萬千生靈的盡頭,不死不滅,不滅不休。 寧霽玉靠近他耳邊,輕聲補充道:將軍也一樣。 陸柒從被囚于冥主寢宮的第一日,就開始籌劃逃離的事宜,寧霽玉全都知曉,且他也從不生氣 畢竟,二人心中都很清楚,那一段短暫的和平不過可望不可即的海市蜃樓。 也只有眼下陸柒被他控制,他才能勉強得償所愿。 到了,阿柒,請吧。 寧霽玉手中折扇輕揚,正是一副濁世公子的模樣,笑瞇瞇道:既是微服,便不能于稱呼上露出破綻,將軍說是也不是? 陸柒的意識掙扎了一下,面色亦微微一滯,但旋即便恢復(fù)了之前的漠然:寧公子說的是,請。 寧霽玉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先他踏一步進了集市。 才剛進來幾步,陸柒雖意識朦朧,也隱約覺出了幾分不對。 今個也不知是什么日子,集市人頭攢動,燈影幢幢,笑語歡歌之聲不絕于耳。 街頭巷尾擺滿了花燈,將一貫包裹于黑夜之內(nèi)的冥府映照得亮如白晝。 陸柒下意識抬頭望天,空中懸著一輪皎皎圓月,明亮如盤,襯得滿天星斗黯然失色。 是十五么? 為什么冥府只有月亮,沒有太陽,連星星也沒有?陸柒喃喃道。 寧霽玉面色數(shù)變。 陸柒或許只是無心之語,卻在他心頭重重敲響警鐘。 此乃冥界秘辛,可不能讓陸柒生疑。 誰知道呢?寧霽玉半真半假道,不說這個了,說好是陪我出來的。 對方眼下雖并無意識,醒來也不會有記憶,但此事決計不容有失。 陸柒仍舊是那副半瞇著眼的混沌神色,手里卻是被人塞了一盞花燈。 入鄉(xiāng)隨俗,阿柒,拿好了。與平日里的寡淡陰冷不同,脫下了君王外衣的冥主此刻總算有了點鮮活的神采,唇角亦勾起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不知什么時候,寧霽玉已是自路邊的攤子上買了個面具戴上,只露出一雙水光瀲滟的眸子和一節(jié)瓷□□致的下頜。 只是這面具顏色青碧,甚至配有一對詭異的尖銳獠牙,顯得很是陰森可怖。 這攝魂之術(shù),雖能cao縱被攝魂之人的心意和思考模式,但不能將被攝魂之人的思想徹底消除,寧霽玉只消瞟一眼,便知陸柒心底在想些什么。 陽間的人,不是都以為我長這模樣么?寧霽玉輕笑一聲,正欲將另一個同樣款式的面具扣在陸柒臉上,卻在抬起手的那一剎那又收了回來,笑意自未被面具覆住的雙眸里散溢開來,叫陸柒渾渾噩噩之際,心里又泛起了一絲異樣的熟悉。 在人間,象征著死亡的冥主總是青碧獠牙,常是父母用來恐嚇孩子的利器 誰知冥主非但不是那么瘆人的長相,還是個外剛內(nèi)柔的坤澤。 掌中的花燈散發(fā)著燭火的灼灼熱度,燙得陸柒神志愈發(fā)迷蒙,半晌方道:不是要入鄉(xiāng)隨俗么? 比起入鄉(xiāng)隨俗冰冷的吐息忽然噴灑在陸柒的耳際,吾更想直接看著將軍。 意識雖一片朦朧,到底身體本能尚在,陸柒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與寧霽玉拉開些許距離,對方的眼底并無失望之色,依舊一片平靜。 只是下一瞬,陸柒便被一只冰冷的手,一把抓住了腕子。 冥主冰冷的指尖扣住他的腕骨,力度之大幾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不帶一點生氣的吐息在陸柒的耳畔暈開 阿柒莫走,不是答應(yīng)了,今日要陪著吾的么? 分明是溫和柔軟的語氣,卻無端地叫人不寒而栗。 見陸柒無甚反應(yīng),甚至目光愈發(fā)混沌,寧霽玉心下微酸,但幸而他從不奢求得到什么回應(yīng),見陸柒乖順下來,便牽著他的手往集市深處走去。 今日乃是七月半,亦是冥主的誕生之日,正月半為情人相會的節(jié)日,于鬼而言,七月半也是如此。 而他不惜有損功德,以攝魂秘術(shù)強行篡改陸柒的心思,也不過是不欲錯過如此節(jié)日。 畢竟這一日,他已等了數(shù)千年。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攝魂不等于完全控制人,而是改變他人的思維模式,使對方傾向于某種做法。 8.第 8 章 乾元與坤澤之間本有諸多忌諱,但今日畢竟是情人相會之人,冥府又不似人間那般秩序森嚴(yán),酒樓里幾乎都是互斟共酌的情人,看在寧霽玉眼里,愈發(fā)不是滋味。 他本只是想與陸柒故地重游,重新喝一回數(shù)千年前,陸柒作為天界代表來冥府與他訂立合約時,在這家酒樓喝過的清心釀。 卻不曾想竟是這樣的情形。 其實冥府與人間并無不同,有情人間賞燈許愿是不必挑日子的,而若是薄情之人,即便是在這樣的氛圍里,便是賞燈許愿,也不過 自欺欺人。 冥府中人總是有些特殊手段,桌上那小小一壺酒,寧霽玉斟了一盞又一盞,那酒壺也絲毫不曾見底。 不知不覺間,已是十余杯下肚,而對面的人,除卻開始被他強灌了一杯,便一直木木地坐著,既不舉杯與他對飲,也不開口勸他少喝一些。 好似陪酒,便當(dāng)真只是陪著他喝酒罷了。 戰(zhàn)神甚少沾酒,這一點倒是不曾變過。 寧霽玉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數(shù)次裝作不經(jīng)意地將目光投向陪坐著的陸柒,而后又不得不數(shù)次地掩去自己眼底涌現(xiàn)的失望之意。 便是從前他與從前的戰(zhàn)神在此間飲酒時,也不至于當(dāng)真枯坐至此。 至少那時二人雖非情非友,但到底能說得上一兩句話。 望著那雙始終不曾泛起一絲波瀾的眼眸,寧霽玉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早該知道攝魂之術(shù)對陸柒這般強大的靈魂的作用,幾乎微乎其微的。 寧霽玉本以為自己會萬分享受這個獨一無二的生辰,不料竟是如此索然無味。 陸柒從始至終順從地跟在他的身后,卻甚至不曾主動開口喚他的名字。 一次也沒有。 阿柒,陪吾去河邊放燈吧。也不知喝了多少,寧霽玉難得地也產(chǎn)生了些許醉意,嗓音漸漸冷了下來,只是心底一點微茫的渴望仍支持著他做完有情人間應(yīng)做的事。 好。 神靈是喝不醉的,體內(nèi)磅礴的仙元能將世間最烈的酒都瞬間化去,除非神自己想醉一場,沒有人能讓一個神仙喝醉。 而今日的寧霽玉,正有些自暴自棄。 腦海里稍稍有些暈眩,許久不曾體驗過的醉意自胃里翻涌而上,寧霽玉起身時險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他本要施法將自己扶住,卻不料反倒落入一個溫?zé)岬膽驯А?/br> 淡淡的鮮血氣息噴灑在他的鼻尖,是他魂牽夢繞了數(shù)千年的、獨屬于戰(zhàn)神的信香的味道。 寧霽玉滿懷欣喜地抬頭,然只對上了一雙迷茫的眼眸。 陸柒只是憑身體本能接住了一個醉酒的人,僅此而已。 這個念頭如一盆冰水當(dāng)頭澆下,澆進了他的心里后,又如一簇炬火,大肆灼燒他的神志。 寧霽玉面上血色盡失。 寧公子?陸柒遲鈍道,你身體不舒服嗎? 他不知自己方才為何突然飛速起身,又飛速地伸手將人攬進懷里,只是下意識便這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