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奚遲心里泛起細密的酸澀,摸著他的頭發(fā)說:怎么可能。 霍聞澤更加開心,湊過來啾地一聲飛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奚遲這才想起他們旁邊還有人,趕緊松開他:走了。 霍聞澤牽起他的手,晃來晃去。 回去的路上,霍聞澤突然表情有點擔憂地問他:奚遲,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 奚遲眼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頓了一下,然后用往常一樣平靜的聲音說:沒有啊,為什么這樣問? 霍聞澤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膝蓋上,回答道:警察叔叔問了我好多問題。 看來這些天六歲的人格也出來過了。 奚遲手指握緊了方向盤:你害不害怕? 霍聞澤搖頭:有個叔叔讓我不要怕,說實話。 叔叔?什么樣子的? 不知道,他是在我腦子里說的,誰也看不見?;袈劃烧Z氣天真地說。 奚遲嘴角微彎,他聽說接受審訊的過程中切換過幾次人格,都把各自知道的實際情況交代了。 到家后,電梯門剛打開,他看見方琴的身影站在他家門口,手里拎著一個大袋子。 小霍聞澤還牽著他的手直晃,扭過頭發(fā)現(xiàn)兩個人表情都定住了。 方琴眼睛瞬間紅了,一副要爆發(fā)的模樣。 奚遲硬著頭皮喊了聲:媽。 霍聞澤歪了歪頭,似乎覺得面前人看著很年輕,叫奶奶不合適,于是乖巧地喊道:阿姨好! 說完他又十分積極地上前接過方琴拎的東西:阿姨,我來幫您拿。 方琴一口氣憋住,看奚遲的目光仿佛在問:他為什么能這樣若無其事地跟我說話? 奚遲只能把霍聞澤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解釋道:他現(xiàn)在,六歲。 方琴難以置信地深吸了兩口氣緩和情緒:還有小孩兒? 她又不能對一個六歲的人格發(fā)火,只能憋著跟他們進了屋。 坐在沙發(fā)上,小霍聞澤似乎敏銳地察覺了這個阿姨心情不太好,跑去廚房洗了兩個蘋果,遞給方琴一個。 阿姨,別難過了。 方琴嘴角抽了一下,表情復雜地接到手里。 奚遲覺得這樣下去他mama會憋瘋,也接過霍聞澤給他的蘋果,對他說:你先看會電視,我們說幾句話。 他帶著方琴走進書房,門剛關上,就聽見劈頭蓋臉的一句。 我看你也瘋了! 奚遲轉過身,眼神平靜道:我很理智地考慮過了。 看他還是這么倔,方琴咬著牙說:你就不怕他哪天失控把你殺了嗎? 他不會。奚遲語氣篤定地說。 方琴瞬間氣得更厲害,聲音都開始發(fā)抖:遲遲,你從小到大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步都沒有出過錯,為什么能給人這么大的驚喜?。磕憔筒荒懿灰芩?,他會把你的人生毀了的! 奚遲沉默了兩秒,望著她的眼睛開口,目光如湖面一樣明凈無波:如果沒有他,說不定我的人生早就毀了。可能在初中那個數(shù)學老師單獨帶我去參加競賽的時候,如果他晚上對我動手動腳,我會把桌上的花瓶砸在他頭上,可能在趙曄坤逼我當眾跟他認錯,又把我堵在洗手間侮辱我的家人的時候,我會揍到他再也說不出話。 他看到方琴的表情滯住了,胸口也很悶,他知道這些話會讓她自責。 方琴紅了眼眶,又抬高聲音道:可是你是我的孩子,我看不了你受傷害!你知不知道我前幾天第一次去聯(lián)系奚長明,咨詢你男朋友的病能不能好,你 這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小霍聞澤沖進來把奚遲拉到身后,橫起雙臂攔在他前面:你不要罵他! 面對他稚氣而倔強的眼神,方琴的話一下被噎了回去,問奚遲:他真的六歲?不是你們合伙在騙我? 真的。 奚遲拍了拍霍聞澤的肩膀,可霍聞澤好像怕方琴會打他,死守著一絲也不放。 方琴看出她沒法接著勸下去,甩出一句我是管不了你了,就轉身揚長而去。 霍聞澤回過頭,捧著他的臉,像模像樣地安慰道:沒事的,別難過,我給你講故事吧。 我不難過。奚遲放緩語氣跟他說。 即使這樣,霍聞澤還是跟著他絮絮叨叨講故事,他去看了一眼方琴帶的東西,全是他愛吃的,肯定是擔心他心情不好吃不下飯。 他遞給霍聞澤一瓶巧克力牛奶,然后把東西往冰箱里整理。 霍聞澤的聲音從后面響起:真的,我覺得遲遲長大以后,就會像你這樣。 奚遲認為這是小朋友最高的評價了,轉過身問他:為什么? 小霍聞澤掰著指頭認真數(shù):因為你很聰明,很善良,是很厲害的醫(yī)生,當然長得也很好看還很勇敢。 奚遲不禁被逗笑了:跟我媽吵架也算勇敢么? 他走回去坐在霍聞澤旁邊,霍聞澤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問:她為什么要你和男朋友分手? 奚遲眼里帶上了一絲意外:你這都能聽出來。 小霍聞澤驕傲地眨眨眼。 這不是小朋友該知道的。奚遲立即打擊了他。 霍聞澤往他身邊挪了挪,緊緊挨著他,悄悄八卦道:你男朋友是個什么樣的人? 奚遲看著他的小表情,眼里泛起柔軟的笑意,反問:你長大想當什么人? 要很堅強,能保護別人,要對人很溫柔,可靠,聰明,有勇氣,還要幽默霍聞澤不喘氣地報了一長串。 奚遲笑得不行,評價道:你有點貪心。 霍聞澤接著說:會很多東西,什么都可以做好,讓遲遲跟我在一起很幸福。 奚遲聽他說完了,伸手使勁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告訴他:我男朋友就是你說的這樣的人。 話音落下,他看見霍聞澤眼神一下變得不一樣了。 第75章 好想你 辨認出這是成年版霍聞澤后,奚遲有種孩子一瞬間長大了的恍惚感。 他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還乖乖坐在他身邊的小朋友,突然摟過他的腰,把他壓在了沙發(fā)上。 奚遲和上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對視著,對方的目光里明明滿含溫情,卻又像要把人灼傷似的。 霍聞澤抓住了他的手,徹底把他圈在懷里動不了,盯著他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么? 奚遲心里默默想他果然是聽見了,真會挑出現(xiàn)的時候。 他有一種背地里表白被發(fā)現(xiàn)的感覺,畢竟交往幾年,他也沒怎么說過這些。 當然他略微移開了視線,是哄小孩的。 霍聞澤顯然看出他在不好意思,輕聲笑了笑,扣緊握著他的手指,低頭吻住了他。 唇瓣相貼的一瞬間,兩個人呼吸都頓了一下,這些日子累積的思念和對彼此的擔憂找到了出口般,湍急地傾瀉出來,奚遲也抓緊了他的手,急切而纏綿的吻越來越深,溫熱的氣息在狹小的空間中互相推擠,心跳也攀升到快炸開。 感覺到霍聞澤的手越來越重地揉著他的腰,奚遲抽出一絲理智,輕推了他一下。 我覺得你得先洗個澡。 霍聞澤動作停住,覺得確實如此,奚遲能容忍他剛才捏來捏去,已經(jīng)是很想他的結果了。 但是觸及奚遲抬眸看向他的眼神,他又走不動了。 奚遲看到他眸光一動,忽然又俯身摟緊了自己,推了推他:很沉。 當然也沒用上什么勁。 等一會兒?;袈劃陕裨谒念i邊道,我好想你。 聽得他耳根泛癢,側腰猛地一軟。 霍聞澤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他的發(fā)梢,問他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 奚遲不緊不慢跟他講著。 我同事還說有機會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好,我也想謝謝他們?;袈劃傻馈?/br> 奚遲想了想:你估計得做好心理準備,那兩個人什么都問得出來。 霍聞澤彎起唇:我可以叫他們出來幫我答。 奚遲覺得他越來越能坦然地面對其他人格了,跟著嘴角微揚,問:你緊張么? 明天霍聞澤就要正式開始接受治療了,治療過程全部在監(jiān)控下進行,療效可能會直接影響到最終判決的結果。 霍聞澤搖了搖頭:我會盡力配合,證明我們可以成為一個穩(wěn)定的個體,彼此能夠互相約束。 你壓力別太大,反正最壞的后果我也能接受。奚遲告訴他。 他跟霍聞澤的律師交流過,雖然國內尚且缺乏相同的案例,但按照類似經(jīng)驗,有足夠證據(jù)證明霍聞澤遭遇他人陷害,導致病情加重,在事發(fā)時對自己的行為喪失控制能力,加上可以證明主人格長期以來都在試圖阻止副人格的計劃,這種情況律師認為比較有把握獲取無罪宣判。 但是他也和陳楓聊了,陳楓告訴他,在世界范圍僅有的幾個案例里,法官都作出了強制治療,直到精神科醫(yī)生證明人格融合的判決,加上國內對精神疾病的態(tài)度,難說最后結局如何。 他這些天想了很多,如果結果是必須融合,他從情感上其實接受不了,他無法想象這些鮮活的個體從自己眼前一個個消失。 霍聞澤聽出了他的口是心非,撐起身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一定會盡可能保護他們的,就像他們曾經(jīng)保護過我那樣。 奚遲眼神一動。 霍聞澤隨即帶了一絲醋意問:你只關心他們,不關心我么?你不擔心一下萬一我破產了怎么辦? 奚遲不禁唇角微彎,這件事的確給霍聞澤的公司造成了重大打擊,但大樹的根基沒那么容易撼動,他相信霍聞澤跟那些高層的能力,霍聞澤本人肯定也有把握。 他收斂神色道:那我只能努力當主任了。 霍聞澤眼底帶笑地靠近他的唇:好啊,奚主任。 眼看著又親得越來越纏綿,霍聞澤的手又從他衣服下擺探進來,奚遲臉頰發(fā)燙地提醒道:洗澡想想你是從哪回來的。 霍總慘遭嫌棄,只能配合地起身去了浴室。 他走之后,窩在角落里的奶糖跳上沙發(fā),在奚遲膝蓋上攤開了。 最近奚遲感覺心情有點亂的時候,總把奶糖抱過來梳毛,摸著布偶貓柔軟蓬松的毛發(fā),人也跟著放松下來。奶糖顯然覺得非常享受,沒事就過來蹭他。 他拿起梳子梳著布偶貓脖子上的軟毛,奶糖瞇起了眼睛,就在這時,浴室門突然砰地一聲響,小貓咪瞬間炸了毛,飛速從他腿上溜下去。 正好騰出位置,讓沖過來的人把他抱了個滿懷。 摟著他的人頭發(fā)還是濕的,緊緊地摟著他蹭來蹭去,甩得他一身水。 言清,奚遲被他勒得快要呼吸不過來,拍了拍他的背,先放開我。 霍言清這才沒抱得那么緊,但手臂還是繞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哥,我真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奚遲看見他眼圈泛紅,眼神明亮又專注地盯著自己,心里一軟,再看他身上,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帶子也是隨便一系,不知道發(fā)現(xiàn)人格切換后是多著急跑出來找人,心情又柔軟了一分。 他順手把霍言清浴袍攏起來,然后把帶子也重新系了一下。 霍言清低頭看他慢條斯理地打結,那雙手看起來溫暖又柔軟,頓時眼睛更紅了。 我真的好想你。 奚遲放緩了語氣:我知道。 他準備收回手,卻被霍言清抓住,拉到唇邊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一滴水珠順著動作落在溫熱的觸感旁邊。 奚遲開口道:你先去吹頭發(fā)吧,別感冒 還沒說完,霍言清突然湊過來把他的話截在了唇瓣間,在安靜的室內發(fā)出啾的一聲,然后飛快在他嘴唇上又親了兩口。 奚遲因為他的偷襲愣了愣,霍言清撤離了不到一秒,又舍不得般地回來吻在了他唇角,接著在他臉頰上啄一下,在他睫毛上啄一下黏著他一刻也不停。 就像被關了太久的小狗狗,放出來后瘋狂在人身上舔來舔去一樣,柔軟的觸感接連不斷落在他臉上,奚遲被他親得應接不暇,耳邊一連串的啾啾啾,聽得他耳根發(fā)熱。 等霍言清終于心滿意足地放開他,他臉上脖子上也被霍言清發(fā)梢上滴的水打濕了,有種真的被狗狗舔了一遍的錯覺,讓他臉頰隱隱泛紅。 霍言清見了,連忙耳朵通紅地伸手給他擦,一邊說:對不起。 奚遲對上他明亮而真摯的目光,搖了搖頭,再次提醒道:快去吹頭發(fā)。 霍言清賴著不走:自然風干吧,我今天一秒鐘都不想離開你。 少年人的感情總是炙熱但無法抗拒,面對這明晃晃的撒嬌,他只能縱容地說:你把吹風機拿過來。 霍言清眼睛一亮,很快拿回來遞給他。 奚遲手指穿過他的發(fā)絲,感覺著溫暖的風掃在自己指間,帶出了一陣陣癢意??匆娀粞郧宓椭^乖乖地任他吹,一臉享受的模樣,心里也是一癢。 吹完后霍言清像被充滿了電似的,又陽光燦爛起來。 奶糖在一邊卻不愿意了,跳上來蹭他的手,提醒他還沒給自己梳毛呢。 奚遲彎起嘴角,趕緊揉了兩下腦袋安慰,給她梳了一遍,布偶貓才滿足地從他身上下來。 哥,我也想要帶著醋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奚遲對和小貓咪爭寵的行為十分無奈,開玩笑般地拿起梳子,沒想到霍言清真的枕著他的腿躺下了。 他動作一頓,又不能讓他真跟貓共用東西,只能低頭用手指理了理對方蹭亂了的頭發(fā)。 霍言清亮晶晶的眼神定在他臉上,盯得他感覺四周有點熱,又摸了兩下,他發(fā)現(xiàn)霍言清眼圈猛地再次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