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輕辭呆愣住，下意識問：你是指

    我是說您當年口中那位與您清清白白的學生。遲昕適度提醒。

    她的確對我有一些旁的心思，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尹輕辭被自己女兒揭露過往，面露尷尬之色：但我這些年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mama的事。

    是嗎。遲昕既然將過往戳破，也沒打算再按照遲希的意愿瞞著：當年mama和我去辦公室找您，您猜我們看到了什么？

    我們親眼看到您那位學生撐在桌邊吻您。

    只是那時候mama不讓我說，我便一直尊重她的意愿瞞到今日。

    但您到現(xiàn)在還在說是mama玷污您二人的感情，在我聽來，真的很刺耳。

    尹輕辭被她道出的真相驚住，瞪大雙眸望著她欲言又止。

    遲昕看著她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那會兒魏京嵐對她說透阮忻意的那些隱藏多年的心思，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表情？

    訝異中透著難以置信，只是她比尹輕辭更惡劣，那時候竟為了自己那點毫無意義的臉皮倒打一耙，埋怨魏京嵐的不是。

    難怪魏京嵐對她失望透頂。

    在感情上，枉費她經(jīng)歷過母親們分來的現(xiàn)實，卻忽視擺在眼前的前車之鑒，只顧著自私地保護住自己的顏面，否認感情。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

    這些我都不知情。尹輕辭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干巴巴地辯解。

    嗯，您的確不知情。遲昕停了兩秒，勾起諷刺的弧度，一邊陳述過往一邊檢討自己：甚至，還在母親抱著一絲希望問您的時候，將自己身為教師的自尊心看得比您妻子的心結(jié)還要重要。

    她的媽咪有夠遲鈍，時至今日都沒琢磨明白當年的細節(jié)?？蛇@樣的遲鈍卻成為傷害愛人的利刃，何嘗不是一種錯呢？原本她不理解遲希，可此刻卻覺得遲希只是一種宣泄罷了。

    所以你mama那樣，是為了報復我？尹輕辭還是不能接受遲昕描述的那個與她記憶里截然不同的事實：用一報還一報的方式嗎？她為什么不能直接

    她沒說嗎？！遲昕打斷她：mama提醒了您多少次那個學生的問題？可您是怎么做的？！

    你把您那學生叫回家一起吃飯，試圖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話說到這里就不愿再繼續(x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留下空白讓尹輕辭自己去思考。

    當年尹輕辭端著老師的架子，面對遲希的試探只覺得被傷了自尊，干脆叫上那個學生來家里，試圖打消遲希的疑慮。

    可在探討學術時對遲希不自覺的忽略，反而給遲希帶來更多的委屈。

    后來尹輕辭又擔心遲希多想，干脆將與學生之間的正常交流都藏著掖著，她以為她在為遲希著想，殊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成為了壓垮遲希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些那時候年幼的遲昕也不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節(jié)，都是遲希應酬回來哼哼唧唧地對著她念叨的。

    可經(jīng)歷過與魏京嵐的這段被迫結(jié)束的感情，她逐漸想通。

    平安夜那晚，她擔心醉酒的阮忻意和魏京嵐起沖突，所以將阮忻意留下來讓魏京嵐離開，何嘗不是將魏京嵐推遠的表現(xiàn)？

    遲希好歹還因此與尹輕辭爭吵過許多回。

    可魏京嵐呢？

    魏京嵐都是自己默默消化掉，對她連一句指責都沒有說過。

    那一天，她甚至是錯過了魏京嵐精心準備的求婚。

    記憶一點點復蘇，遲昕一邊控訴尹輕辭的過失，一邊在心里陪著尹輕辭一起經(jīng)歷悔與痛。

    您到現(xiàn)在都以為是mama背叛了您是吧？可在mama心里，您又清白多少呢？

    您對自己這樣篤定，為什么身份對調(diào)，卻用最卑劣的心思揣測mama呢？

    您就沒有想過，也許mama只是想氣一氣您罷了，她在等您低頭，等您主動開口，等您為她做一點讓步?？勺詈?，卻是等來您放手。

    尹輕辭在她的質(zhì)問里徹底失了聲。

    遲昕沒再繼續(xù)，蹲下身去觸摸還擺在陽臺的空桶。

    這桶自裝過雪玫瑰之后，便未再挪過位置。

    明明什么都沒留下，遲昕卻固執(zhí)地不愿意承認。她沿著桶邊摸索，不經(jīng)意間碰到自己折紙時的小破口，刺痛令她回神，也令她明悟，那些藏在魏京嵐沉默背后的溫柔，再也尋不到了。

    您說您這么多年沒有做過對不起mama的事，mama不也是嗎？不同的是，您還會選擇去或者留，可mama一直守在禮城，守在家里。

    媽咪，您真的挺幸運的。

    遲昕不禁有些羨慕尹輕辭，遲希雖然行為過激，做過一些睚眥必報的事，卻還是給尹輕辭留了機會。

    可她沒有機會了。

    昕昕。尹輕辭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覺得我現(xiàn)在重新追求遲希，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