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成親后崩人設(shè)了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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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赫一直是在意的。 他可以對楊晏清幾次三番忽遠忽近的撩撥寬容相待,也可以不在乎楊晏清每次撩撥之后從他這里算計利用的東西,但他在意楊晏清與他成親的初衷,在意楊晏清盡心竭力為小皇帝的所有籌謀,在意懷里這個百年后合葬一墓的人心神盡數(shù)被他人占據(jù)。 不論是已經(jīng)駕崩的先帝,還是如今只是個未長成崽子的小皇帝。 蕭景赫都覺得礙眼得緊。 “先生又想從本王的嘴里套出些什么來?”蕭景赫的唇瓣靠近臉頰邊一直誘惑他的瑩潤耳垂,“密謀造反,這樣的罪名本王的靖北王府可擔(dān)不下?!?/br> 楊晏清有些無奈的晃了晃手,連帶著握住他雙手的蕭景赫也隨著輕晃了晃,避開蕭景赫貼過來的唇瓣,語帶不滿地小聲哼道:“王爺,我現(xiàn)在受制于你,這荒郊野嶺只你我二人,連墨騅和黑鷹都不知被你支去了哪里,還有什么好顧慮的?難道我還能因為‘聽到王爺說意圖謀反’這種無憑無據(jù)的說法來參王爺一本?” “先生的本事,本王從來不敢小覷。”蕭景赫將稍微坐直了身子的書生略一用力再度按在懷里,“不如先生問,本王酌情回答,如何?” 楊晏清小聲嘖了一下。 他有點懷念之前的蕭景赫了——現(xiàn)在這個騙起來好生費勁。 朝蕭景赫的懷里靠了靠,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楊晏清思索片刻開口問道:“假設(shè)王爺大業(yè)功成,之后準(zhǔn)備如何做?” 這個問題對蕭景赫而言,一半是假設(shè),一半?yún)s是帶入前世的種種。 他沉吟了半晌,回答:“整頓科舉,重新劃分領(lǐng)地官吏職責(zé)名分,整肅軍隊,清點國庫,同時派遣新一任巡撫前往附屬國暗中巡查……” 這些都曾經(jīng)是蕭景赫前世上位之后做過的,或者看內(nèi)閣實施的,以及……前世沒來得及做的。 楊晏清很認真的聽蕭景赫的敘述,能夠聽得出來,蕭景赫的確是十分謹慎的想過這些事,但很多舉措并不適用于如今的大慶,反而更像是在虎視鷹瞵垂涎威脅之下匡扶社稷的孤注一擲——尤其是蕭景赫最后在面對附屬國這一問題上的謹慎與忌憚。 這并不正常。 向大慶稱臣的附屬國有且僅有一個,并且百年來安分守己并無不安分,蕭景赫為什么會對那個領(lǐng)地不過一洲大小的附屬國如此上心忌憚? 楊晏清微微瞇起眼,他的臉頰因為發(fā)熱已經(jīng)浮上些許紅暈,蕭景赫按照他的話一路前行沒有回頭,自然也不可能找到藥物替楊晏清緩解一二。 發(fā)熱的確讓他思考的速度慢了很多,但跟上蕭景赫卻還是容易的。 蕭景赫感覺到懷中人輕微的發(fā)抖,止住話頭皺眉低聲關(guān)心道:“很難受?” “不礙事?!睏铌糖鍝u搖頭,食指從禁錮的大掌中鉆出來摩挲著蕭景赫虎口處的厚繭,慢慢道,“整頓科舉,劃分官吏職責(zé)……這些都沒錯,但就在王爺躊躇滿志忙著改革內(nèi)政的時候,以內(nèi)閣為首的六部尚書及各御史便會紛紛上奏,勸慰王爺顧全大局,多為江山社稷著想。王爺當(dāng)然不會聽從,反而會將內(nèi)閣老臣逼退朝堂,內(nèi)閣老臣閉門不出,各地州學(xué)子憤然,文人筆墨如利刀割喉,屆時王爺便會面臨天下文人的罵聲一片?!?/br> 身后的蕭景赫冷哼一聲,滿是不屑:“一群讀書讀傻了只知道攻訐他人不知道報效國家的書呆子?” “然后會有各地州起義軍以匡扶正統(tǒng)推翻暴君的名義叛亂起義,王爺會下令由親信領(lǐng)兵鎮(zhèn)壓,將士出外,糧草為重,被內(nèi)閣把持的六部不會讓平叛順利進行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爺會發(fā)現(xiàn)能供給調(diào)動的兵馬越來越少,朝堂上可用之人一個接一個消失。而那些打著正統(tǒng)名義的反叛軍將在內(nèi)閣的指引包庇下一步步打到王爺?shù)拿媲啊?/br> 楊晏清嘆息道:“王爺?shù)拇髴c,就這般亡了?!?/br> 事實上,前世蕭景赫登基后內(nèi)閣也的確是這樣一步步架空蕭景赫的,只是沒有到叛軍作亂的地步罷了。 蕭景赫咬牙:“若本王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宰了內(nèi)閣的那三個老東西?!?/br> “唔,內(nèi)閣的三位閣老對外名聲極佳,乃是當(dāng)世大儒。王爺謀反登基已是落人話柄,如今登基第一件事便是無故誅殺三朝元老,桃李天下的大儒,如此殘忍,何愁不引得群情激奮?謀逆作亂者亦可被謀逆作亂,屆時宗親謀反更加順理成章,再加之哀兵必勝……嘖?!睏铌糖逵謬@了口氣,“王爺?shù)拇髴c又亡了?!?/br> “謀逆登位,宛若行走于刀刃,一不留神曾經(jīng)握在手中的權(quán)柄力量便反噬己身?!?/br> “王爺,鳳冠太重,還是官袍玉笏更合在下心意。” 蕭景赫放開手,抬起鉗制住楊晏清的下巴迫使他仰起頭和自己對視,臉上的表情陰沉一片:“先生這張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楊晏清順從地仰起頭從下方仰視蕭景赫那張俊臉,眨眨眼,輕笑道:“王爺想聽點什么好聽的?不如王爺說一句,我跟著學(xué)一學(xué)?” 蕭景赫的眼皮因為隱忍的怒意跳動了幾下,手上卻放開了那書生的下巴,手指摩挲著回味仍舊殘留著皮膚細膩的觸感,不再想和這個忒氣人的書生說話。 楊晏清想要往后靠,卻被蕭景赫擋住,不解的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男人。 這么小氣? 蕭景忽然問:“如若蕭允沒能在那場內(nèi)亂中活下來,先生會在什么考量下,選擇輔佐本王?” 楊晏清想了想:“王爺這柄利刃太難掌控,如若我選擇了王爺……那必定是我的手里把持著能讓王爺一朝事敗絕無回天之力的把柄罷?!?/br> 蕭景赫板著臉?biāo)砷_環(huán)著楊晏清的胳膊,見楊晏清看過來還轉(zhuǎn)頭看向了一邊。 楊晏清:“……” 笑意沒忍住從眼角溢出,楊晏清抬手勾住蕭景赫的前襟,正要說什么,卻越過蕭景赫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無聲竄上天的一抹幽深暗光。 “怎么了?”蕭景赫感覺到楊晏清的動作停頓,有些擔(dān)憂的抬手抓住楊晏清的手腕,“你究竟是哪里疼?只是發(fā)熱?” “不只是發(fā)熱?!睏铌糖迕佳燮>氲闹匦赂C回蕭景赫的懷里,“渾身上下,五臟六腑,哪里都疼?!?/br> 蕭景赫也沒辦法,只能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了些,懷里的人似乎是覺得不舒服,在蕭景赫懷里蹭來蹭去的調(diào)整姿勢,衣物摩擦間,蕭景赫的臉突然僵住。 楊晏清也停下了動作。 “別動了,乖一點?!笔捑昂諉÷暤?,低下頭臉頰靠近楊晏清的脖頸間,嗅聞到一股清幽的香氣。 這種香氣很陌生,他從前并沒有在楊晏清的身上聞到過。 楊晏清面不改色的收回方才想要去把硬東西撥開的手,輕咳道:“幫我把簪子取下來吧,王爺也不覺得硌得慌?” 蕭景赫依言抬手將懷中人烏黑發(fā)絲間的墨玉簪抽出,有些驚訝的發(fā)現(xiàn)楊晏清的頭發(fā)并沒有因此散開,仍舊被發(fā)帶妥帖的束在腦后。 既然已經(jīng)有發(fā)帶束發(fā),為何還要簪著玉簪? 蕭景赫心下暗道不好,藥效卻已然迅猛發(fā)揮。 楊晏清輕輕掙開蕭景赫的懷抱,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蕭景赫半跪在厚實的披風(fēng)上,抬手勾起男人的下巴。 蕭景赫手指一松,手中的玉簪伴隨著一聲輕響掉落在地上,他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什么東西忽然抽走了一般,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模糊。 恍惚間,蕭景赫看到那書生湊過來,手指輕撫著他的臉頰,然后低頭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個如同羽毛劃過般輕柔的吻。 “乖,別太生氣?!?/br> * 作者有話要說: 楊晏清(親親):我錯了,我下次還敢!啾啾!別生氣~ 蕭景赫:……?是誰說讓本王行的?再這樣下去本王遲早yangwei[提刀] --- 下一章王爺視角番外,讓我們康康楊大人下棋布局努力讓王爺放棄謀亂的時候,咱們的忍者神龜王爺在干什么 第23章 蕭景赫視角 每次從戰(zhàn)場下來,蕭景赫都會整夜整夜頭痛欲裂無法安眠。 登基后御書房的燈燭更是每夜燃到天明。 但蕭景赫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不是死于折磨了自己三十余年的病痛,而是被身側(cè)跟了十多年的貼身大太監(jiān)投毒鴆殺。 再睜開眼的時候蕭景赫第一件事便是旁敲側(cè)擊詢問文奕朗此時他們的計劃進行到了哪一步。 然而文奕朗的回答卻十分出人意料——事情好像在先帝死亡這個點之后就走向了另一個陌生的道路,太子蕭允不但成功登基,本該成為贏家的詹王早在五年前就被滿府處死,就連曾經(jīng)有奪位之心的其他幾位皇子公主皆死于接連的犯上謀逆案中,內(nèi)閣雖在,勢力卻被人掣肘監(jiān)視,小皇帝蕭允這個龍位竟然坐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整個大慶朝與前世這個時候呈現(xiàn)的飄零敗落之相截然不同。 而靖北軍這個時候積累的兵力遠不如前世恰逢亂世流民四散時聚攏兵力的三分之一。 朝局,國勢,兵力,銀錢,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甚至還有身邊的人。 當(dāng)年的文奕朗雖然也在他的身邊,但因為家族滅門慘案又拼死逃脫一路受盡磋磨苦難才被蕭景赫意外相救,為人陰鷙偏激,蕭景赫幾乎無法將眼前這個溫和忠良,幾乎是用文臣模板培養(yǎng)出來的人和前世自己身邊那個被人稱為豺狼的文奕朗聯(lián)系起來。 楊晏清? 蕭景赫一個人坐在帳中,手指的陰影籠罩住微挑的唇角。 這一世,倒是有些意思。 *** 楊晏清這個人,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和白水一般無趣,喝下去卻比放了鶴頂紅的烈酒還要危險燒心。 或許還放了罌粟。 勾的人喝了第一口就想嘗第二口,沾了第二口就會好奇全喝完是怎樣的滋味。 …… 被屋檐輕微的響動再次驚醒,蕭景赫無語的睜開眼。 因為頭疼的緣故他早已習(xí)慣了每夜只淺眠兩個時辰,抓了衣服穿好悄無聲息地溜達到旁邊楊晏清院子的角落,蕭景赫揉著額角問突兀出現(xiàn)在黑夜中半跪在面前的暗衛(wèi)。 “暗一,第幾波了?” “回王爺,第五波?!蹦前敌l(wèi)的臉上帶著面具,頭低垂著,聲音恭敬。 嘖。 雖說他的確每晚都睡不好,但蕭景赫兩世以來還是第一次有幸見識到這種自家府邸大晚上的被各路殺手來回踩踏的情景。 這書生怎么能活得比他還招人恨?進王府前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難不成現(xiàn)如今的錦衣衛(wèi)武力已經(jīng)能夠堪比他一手□□出來的暗衛(wèi)了? “明日將暗七和暗十四調(diào)到他身邊去?!笔捑昂彰畹?。 “是!”暗一猶豫了一下,還是多問了一句,“是貼身保護還是……” 蕭景赫沒出聲,走到里屋的窗邊,撥開擋住窗欞的枝葉,用指尖將窗戶紙輕輕捅了一個洞。 跟在身后的暗一抬頭就看到自家主子在自己的王府做著堪比采|花賊的動作:“……” 楊晏清似乎睡覺習(xí)慣靠床內(nèi)側(cè),蕭景赫透過那小孔洞只捕捉到了素白里衣的衣角和一截瑩白如玉的纖細手腕。 這樣一個看上去文弱瘦削的人,這樣一只修長脆弱的手,怎么就能攪動朝堂風(fēng)云,牽動著無數(shù)人的悲歡成敗身家性命? “他睡的倒是安穩(wěn)……去保護他,別讓人太欺負他。”蕭景赫緩緩直起身子,忽然笑了,“要是他欺負別人,也別忘了記下來報給本王。” 暗一默默記下主子的話,心里將命令自動理解成—— 保護為主監(jiān)視為輔,以目標(biāo)意愿為先。 “對了,讓奕朗明日早些派人過來把窗戶重新糊上?!?/br> *** “王爺,青州那邊已經(jīng)排查過了,那位錦衣衛(wèi)指揮使是扮作前去探望做伙夫的丈夫進入了軍營,只不過全程除了在伙房那邊有過交流接觸,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那名伙夫已經(jīng)拿下了,但是沒能盤問出什么,說是那女子一去就說是他家鄉(xiāng)老母說的親事,問起家中細節(jié)都說得十分詳盡準(zhǔn)確,便信了那女人。” 蕭景赫一邊翻看青州傳來的排查線報,一邊聽文奕朗說著:“那伙夫平日的交際也一一排查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是馬上要過冬,軍營還好,山中怕是需要一筆采買銀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