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成親后崩人設(shè)了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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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晏清一貫喜歡窩著,可是當(dāng)他心情正好的時候,也是情愿多走幾步路的,更何況如今這座種滿了梅樹的園子對于他而言并不僅僅只是一個園子那么簡單。 兩人相攜來到曾經(jīng)化解尷尬關(guān)系的亭子前,原本冰涼又光禿禿的亭子已經(jīng)被重新收拾整頓了一番,不僅亭子頂端與石柱都被重新打磨上漆,因為二月風(fēng)寒的緣故還加了許多擋風(fēng)的紗簾帷幔。 淺色的帷幔并不厚重,反而會隨著微風(fēng)的吹拂小幅度地來回晃動,帶動上面淡青色的流蘇輕盈靈動地顫動。 可以說,這一處梅園從進(jìn)園開始便透著一種與冷硬簡單的靖北王府截然不同的風(fēng)趣雅致,是完完全全楊晏清素來喜愛的風(fēng)格。 別看帝師大人在外一副清貧傲然的模樣,平日出門在外也不會穿著十分華貴的衣裳,但是窩在王府里的時候,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名貴之物,半點不會委屈自己。 那幾大箱子的衣著配飾除去宮中御賜,大部分都是楊晏清自鎮(zhèn)撫司搬來的,問就是友人所贈,幾次三番都讓蕭景赫對那個鶴棲山莊的莊主氣得牙癢癢。 楊晏清的琴被端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旁邊添了香料的香爐正裊裊升起乳白色的淡淡煙霧,亭子的石柱上還掛著蕭景赫平日里掛在腰間的佩劍。 蕭景赫抬手撫過楊晏清的鬢角:“成親這么久,先生可從未真正為本王彈奏一曲,不知今日先生可有彈奏琴曲的雅興?” 蔣青被一早打發(fā)去軍營,今日肯定回不來;那慣會惹事拱火的沈向柳如今尚不知身在何處;小皇帝也被春闈之案拌住手腳忙的焦頭爛額——很好,萬事俱備,今日絕對沒有不長眼色的來打擾本王與先生! 蕭景赫可還是記得當(dāng)初就在這片荒廢已久的院子里,就在這亭子中楊晏清曾允諾的話。 【如果王爺能在這院落里親手種一片梅園出來,屆時王爺所詢,楊某有問必答?!?/br> * 作者有話要說: 嘶,寫完前兩章有點疲……緩緩,緩緩,捋一下后面內(nèi)容的大綱 文案掉馬進(jìn)行時哈哈哈哈哈哈哈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酒. 25瓶;夜聽 5瓶;小橙水、銘爢 1瓶; 挨個貼貼!啾啾啾~ 第65章 文弱書生 楊晏清走到琴后坐下, 淡笑道:“王爺這是想聽琴是假,想逼供才是真。” 亭子周圍的美人靠也被刷成了朱紅色,蕭景赫抻了衣擺翻身靠坐在上面, 沖著楊晏清調(diào)笑道:“這種程度的可不叫逼供,要想讓先生開口求饒, 逼供得去床榻上才有用?!?/br> 楊晏清無語地斜睨了破壞氣氛一流的蕭景赫一眼:“王爺非要做這等焚琴煮鶴之事嗎?” “焚琴煮鶴……”蕭景赫細(xì)細(xì)品味著這四個字,倏爾一笑, “的確是只大白鶴, 膚白毛順的讓本王欲罷不能?!?/br> 蕭景赫這人長在行伍, 雖說也讀了不少書,但本性里多多少少還是混進(jìn)去了行伍中滾刀rou的味道, 自從開了葷, 這人不僅下手沒個節(jié)制, 在面對楊晏清的時候, 嘴上更是連把門的都卸下來不知道扔去了什么地方。 楊晏清懶得理這人, 手指輕挑撥了撥琴弦,發(fā)出的琴音讓他的眼神一頓:“這琴……是淮舟搬過來的?” “誰不知道你寶貝那琴, 是本王親自拿過來的。”平日里放在書房的這琴,就連淮舟也基本不會觸碰,更別提王府的尋常婢女小廝了。 “那王爺仔細(xì)想想, 是不是搬動琴的時候磕碰到哪處了?”楊晏清臉上的笑容很溫和,眼神里卻帶著殺氣。 蕭景赫撇嘴,輕哼道:“本王可是一路小心翼翼端著過來的,絕對絕對沒磕碰到你那位故交好友送的無價之寶。” “嗯……那大概是有些日子沒調(diào)音保養(yǎng),音調(diào)有些不妥?!睏铌糖迨栈匾暰€, 手掌按在琴弦上從琴頭撫到琴尾, 垂在琴內(nèi)側(cè)的拇指劃過琴身暗格的位置, 意料之中地摸到了暗格處不易察覺的凸起。 想來是不知為何暗格被意外打開,掉落了夾層里面的軟劍,隨后被裝回去的時候不得要領(lǐng)塞錯了地方,導(dǎo)致琴身不能完全閉合,這才影響了音色音調(diào)。 楊晏清并沒有當(dāng)著蕭景赫的面從琴身里取劍出來的打算,就算他與蕭景赫心知肚明這琴有問題,只要一日不捅破,這事兒便就不會被擺在明面上說。 “看來是時機(jī)不巧,本王今日是沒有這個耳福了。”蕭景赫涼涼道,“果然是外人送的琴,就是不合心意。” 楊晏清沒忍?。骸巴鯛斶@醋味怕是直接打翻了廚房的醋缸子在里面滾了一圈吧?” 蕭景赫開始翻自己的記賬本:“不止,本王是全喝了,比先生在溫泉山莊里喝的酒還要多上不少?!?/br> 楊晏清現(xiàn)在想起當(dāng)時在溫泉山莊發(fā)生的事都仍舊有些窒息,按著太陽xue轉(zhuǎn)移話題:“讓小廝上些茶來……王爺若是沒什么想問的,那咱們便繼續(xù)說說蠻族的事兒?!?/br> “先生可別想著轉(zhuǎn)移話題,本王今天可不上當(dāng)。”蕭景赫抬手示意遠(yuǎn)遠(yuǎn)候在園邊的侍女,一邊開門見山直接問,“先生身上的毒是什么回事?” 楊晏清也就是嘗試著轉(zhuǎn)移了一下話題,既然沒轉(zhuǎn)移成功,說說倒也無所謂。 畢竟事情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步,許多事都已經(jīng)變得不那么重要。 更何況——楊晏清心想——如果現(xiàn)在不問,以后恐怕就真的沒有機(jī)會了。 思及此,楊晏清心下一嘆,終究是心軟了些。 “好吧,就說說這些。”楊晏清的手指在琴弦輕點著撥弄,將那段故人已逝的往事娓娓道來,“六年前,我身受重傷被微服私訪的先帝所救,那時先帝的身邊還跟著言煜與藺皓之……” …… “所以先生這梅樹的數(shù)量,便是藺皓之一案中所有牽連死亡的無辜之人?”蕭景赫心中默算了算,忽然道。 楊晏清抬頭環(huán)視四周在風(fēng)中傲然綻放的紅梅:“我曾經(jīng)是存著永不入仕的念頭,在滬州做縣官的那一年窩在小地方過得倒也十分瀟灑,時不時活動活動身子骨種些梅花蘭草的,時間長了便也種了一園子的安寧出來?!?/br> “后來啊……”楊晏清手下的琴弦一撥,一聲低啞崢嶸的音色乍起,“先帝大概是怕我惦記著那一畝三分地,在我還未回去滬州前派人一把火給燒了。” 蕭景赫聽到這里,拳頭已經(jīng)捏到骨骼咯吱脆響,咬牙道:“先生就這么全都忍了?甚至那狗皇帝給你下毒你也吃?” “君要臣死,又有什么辦法?”楊晏清說到這也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嘆息,只不過對先帝下毒這件事是他會帶進(jìn)棺材的秘密,絕不會被第二個人知曉,“大抵是我這條命實在是太重,茫茫人海,這救命之恩偏偏就欠到了先帝的身上,糾糾纏纏還了一輩子,到現(xiàn)在身邊一個故人都沒留下?!?/br> “好在當(dāng)時先帝的后宮里還有那么一個扶得起來的太子,否則我這一輩子可就不只是累死,還要?dú)馑懒??!?/br> 楊晏清說的時候語氣淡淡,表情平和,蕭景赫卻聽得心頭的火往外直冒:“已經(jīng)將你留在了這京城,他又為何要對你下毒?” 他恨不得手里捧著嘴里含著每日想要?dú)g好都要考慮大夫醫(yī)囑的寶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這么欺負(fù)算計!也就是那個狗皇帝死的早,不然…… “因為他清楚明白一件事。”楊晏清淡淡一笑,“能綁住我楊晏清的,從來就不是什么榮華富貴,權(quán)勢滔天。” “話說回來,前幾日陛下從宮中拿到了解藥方子送到了王府里,方才我吃的便是,只不過要連續(xù)吃上一段時間才行?!?/br> 從服藥到現(xiàn)在一個多時辰過去,楊晏清從剛開始感受經(jīng)脈通暢的快意再到如今內(nèi)力已經(jīng)恢復(fù)到四成的愉悅,中毒至今整整六年,他從未感覺到身體如這般輕盈暢快,哪怕還未恢復(fù)到全盛時期——或許這輩子也都不可能恢復(fù)——但是如今這般,就已經(jīng)足夠了。 “他……給了你解藥方子?”蕭景赫的神情有些疑竇,事實上,他的語氣也是帶著十足的質(zhì)疑。 “是啊,陛下給了解藥方子?!睏铌糖宓恼Z調(diào)很輕,哪怕感受到蕭景赫緊緊鎖在他臉上的視線,他的表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有的只是安然與坦蕩。 可是,真的就只有這份解藥方子嗎? 楊晏清同先帝互相算計了整整兩年,到如今也說不清誰的心思更細(xì),誰的手段更狠,但楊晏清還是能賭一件事。 賭先帝沒有將那解毒的蠱蟲挫骨揚(yáng)灰,而是制作過真正完全解毒的解藥,并且同這個方子一起留給了蕭允。 賭蕭允在拿到解藥與方子之后,哪怕出于種種原因給了他方子,卻絕不會將那或許天下只有一顆的解藥毀尸滅跡。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蕭允也不虧是先帝的兒子。與楊晏清的選擇之后便永不回頭不同,不論是先帝還是蕭允,做事手段即使狠辣決絕,都一定會習(xí)慣性的留有一條退路。 “如果是王爺,會將解藥這般爽快地給一個攥著王爺手中多半權(quán)勢的權(quán)臣嗎?”楊晏清忽然問蕭景赫,“在王爺與我之間沒有任何私情的情況下?!?/br> 蕭景赫的那雙黑眸里頓時翻滾出異常復(fù)雜的情緒,這對蕭景赫而言并不只是一個無法親身體會的假設(shè),他曾經(jīng)坐過那個位置,所以他很清楚明白的知道,如果這個選擇是真的擺在了他的面前,他會做出的選擇一定是…… “本王會毀了解藥,徹底斷了心軟的退路。” 到底是喋血戰(zhàn)場出來的將王,與自幼被楊晏清教導(dǎo)權(quán)衡帝王之術(shù)長大的蕭允十分不同。 楊晏清絲毫不意外蕭景赫的回答,反而眼中閃動著得意:“所以說,王爺才不會是我最佳的輔佐選擇?!?/br> 蕭景赫這樣的人,作為親王、將王、主帥,尚且能被制衡,尚且有可能會因為可以被稱作是軟弱的情感而相處愉悅,情愿內(nèi)斂鋒芒,但若是身居高位,那么這人骨子里的桀驁不馴就會在帝王權(quán)勢的侵蝕中一點點斬斷曾經(jīng)被他視為珍寶的感情,將其當(dāng)做無用的雞肋剔除出生命,成為一個真正的帝王。 他是一個真真正正適合在亂世中殺伐征戰(zhàn),穿著染血的鎧甲步步稱王的開創(chuàng)者,而非一個手段懷柔整治朝綱,修補(bǔ)撫平大慶江山已然出現(xiàn)裂痕的繼任帝王。 蕭景赫聽懂了楊晏清說的話,他也的確無法反駁楊晏清說的話。 事實上,如果沒有前世坐上皇位之后的捉襟見肘、無奈憋悶,或許蕭景赫并不會因為楊晏清這大半年來的所作所為和極力勸說改變謀反的決心,但偏偏楊晏清遇見的,就是這樣一個重生回來,被前世重重稍許磨平了尖銳棱角的蕭景赫。 “先生瞞著本王的事倒還真不少……還有么?”蕭景赫看著坐在那神情靈動的楊晏清,心下微動。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今日的先生與平常十分不同,就像是忽然多了許多的生機(jī)活力,整個人剝?nèi)チ似饺绽锉吃谏砩系暮裰丶湘i,看著好似穩(wěn)重都被拋去九霄云外,無端端年輕恣意了許多。 “那要看王爺指的都哪些了,畢竟什么看美人啊瞧話本什么的,還是有些不能同王爺說的?!?/br> 楊晏清被這么一問也完全不慌,站起身走到蕭景赫身邊,微微彎下腰,那只原本應(yīng)該握筆撥弦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著衣袍的縫隙探進(jìn)蕭景赫的外袍里,手指熟稔地挑開這人今日暗紅色的內(nèi)衫系帶,正要往里面繼續(xù)滑,“不然啊……咱們王府膳房這個月又沒醋可用了!再說了,我怎么覺著,王爺?shù)纳砩线€有諸多事情沒有交代的?” “先生這是在做什么壞事情呢?”蕭景赫輕輕攥住楊晏清的手腕,眉梢微揚(yáng),當(dāng)場抓獲。 “梅園里又沒有別人,進(jìn)來的時候王爺不是讓暗衛(wèi)都退后了?”楊晏清的上半身壓得更低,幾乎和蕭景赫額頭相抵,啄吻了一下蕭景赫的鼻尖,之后滑到男人的耳畔叼住男人的耳垂用牙齒細(xì)細(xì)地磨,低聲道,“現(xiàn)在可只有我們……” 蕭景赫握住楊晏清的腰將人推出去一點努力保持距離,低啞道:“不行,昨日才剛做過,你身子受不住?!?/br> 楊晏清十分詫異地盯著一雙眼睛滿滿寫著隱忍的男人:“王爺這幾日怕不是憋得不行了?” 被質(zhì)疑能力的蕭景赫額角青筋一蹦,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呼吸,面無表情:“甘大夫再三強(qiáng)調(diào),房事要有節(jié)制,不可貪圖享……唔?!?/br> 楊晏清挑眉反問:“不可貪圖什么?讓小王爺也說說看?” 纏綿的尾音還未落下,園子外的婢女硬著頭皮低著頭一路小跑進(jìn)來,頭也不敢抬,直接跪下稟報:“王爺、少君,陛下駕到?!?/br> 蕭景赫從來沒覺得蕭允這個小崽子來得這般及時雨,著實有些狼狽地站起身遮擋住某處,將懷里不安分的帝師妥善放在旁邊,也不知道是在掩飾什么,還掩耳盜鈴般整理了一番楊晏清絲毫不顯凌亂的衣著。 “噗。” 伴隨著楊晏清調(diào)侃的笑聲,蕭景赫原本被楊晏清一點點作亂解開的衣帶也被始作俑者系了回去。 蕭景赫:“……” …… 蕭允踏進(jìn)園子的第一時間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回頭看了眼守在園子外的侍女小廝,又轉(zhuǎn)回頭來看方才似在彈琴賞花的王叔與先生,總感覺事情好像沒有看上去那么和諧。 楊晏清先迎了上去將站在那不知道該進(jìn)還是該退的蕭允引到亭子里坐下,問道:“陛下今日前來可是科舉改制的章程里存在有疑慮的地方?” “先生的奏折里已經(jīng)寫得十分詳盡了,如果還不能實施便是朕的昏聵無能了?!笔捲事牭綏铌糖逭f的話連忙道,頓了頓,然后看向站在一邊僵著臉不說話的蕭景赫,“今日朕前來是有事相詢王叔。” 問他? 蕭景赫板著臉動了動唇,看向楊晏清。 楊晏清估摸著自己方才撩的火這會兒恐怕還沒消下去,于是輕咳了一聲,問蕭允道:“陛下先同臣說說看,王爺方才不小心喝燙茶傷了舌頭,得冷一冷才能說話?!?/br> “王叔還是貓舌頭嗎?”蕭允有些驚奇地看了眼只是表情古怪但是并沒有否認(rèn)的蕭景赫,一副“王叔居然是這樣的王叔”的表情。 被迫“貓舌頭”的蕭景赫只能慶幸今日沒有出門去軍營cao練,穿的并非貼身利索的騎裝,瞥了眼臉上還掛著笑的楊晏清,心里憋悶著一股氣,一聲不吭把自己挪到了梅園亭子不遠(yuǎn)處的風(fēng)口站著吹冷風(fēng)。 蕭允的嘴張開又閉上,從蕭景赫的背影看出了拒絕交流的意味,轉(zhuǎn)而用眼神詢問自家先生究竟怎么欺負(fù)人了。 的的確確是干了壞事的楊晏清此時倒是臉不紅氣不喘:“別管他,等會冷靜了自己就回來了?!?/br> 蕭允艱難道:“……王叔和先生,相處還挺融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