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星淳看著眼前貌似淡定，實則魚尾巴的擺動中透出絲絲僵硬的小泉先，最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意答案。

    和動物園里面的其他幼崽不同，那些幼崽雖然也很可愛，但季星淳在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都是有著自己的鮮明性格的。

    因此季星淳面對它們時的心態(tài)，更偏向于將自己當(dāng)做了一個幼兒園老師一樣的存在。

    而這條小泉先，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卻是季星淳看著破殼，中間經(jīng)歷諸多意外、小心翼翼地探索著飼養(yǎng)方法。

    從他將小泉先從蛋殼中剝離的那一刻，他們之間便建立起了一種特殊的責(zé)任。

    季星淳和祂對話，從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前來質(zhì)問，而是想要告訴對方。

    你不要緊張。季星淳溫聲道。

    我不介意你是不是銀華，是否還保留以前的記憶。

    甚至就算你不是泉先，這點對我來說也不重要。

    說著青年微微動了動，將更多的手浸沒在了水中，他的手腕一轉(zhuǎn)，手掌便虛虛籠住了水中小小的鮫人。

    他的動作柔和，不帶一絲的壓迫或是挾制，似乎就只是在以這個動作，將泉先輕輕托起。

    小泉先沒有躲開或是掙扎，順從地由著季星淳動作，只是祂的腦袋偏著，蜷縮起的魚尾末端，薄如輕紗般的尾鰭隨著水波蕩漾，遮擋住了祂臉上的表情。

    季星淳：在我這里，你永遠(yuǎn)是你自己。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不告訴我也沒有關(guān)系的。季星淳的語氣平靜中帶著包容：但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想要找我我就在這里。

    在季星淳說完這段話的時候，那微微垂著頭的泉先幼崽猛地抬起了腦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瞥見了在那雙小小的銀色眸子中有一道流光閃過，轉(zhuǎn)瞬便消弭在了水中。

    總是表情淡淡的小泉先凝視著季星淳，隨后祂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如此鮮明的欣喜。

    銀色的泉先是妖族中的先知，也是唯一的泉先，在祂的身上有著太多太多的標(biāo)簽了。

    作為大妖的幼崽，哪怕是剛從混沌之中蘇醒過來，小泉先也比其他的幼崽要懂更多的東西。

    祂并沒有銀華的記憶，但身上的本能和已經(jīng)略微顯露出的預(yù)知能力，已經(jīng)隱隱告訴了祂，自己是怎樣的存在，未來又會走向怎樣的道路。

    這樣的能力，會隨著祂年齡和妖力的增長，變得愈發(fā)強大。

    而不斷的轉(zhuǎn)世為同樣的存在，在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祂是獲得了永生，但這樣好的事情真的就一點代價都沒有嗎？

    上一代的泉先，或者說上一世的祂，銀華到了最后，寧愿讓自己變成孤魂野鬼一樣的存在，也不愿再度轉(zhuǎn)世。

    還只出生了幾日的小泉先所擁有的能力尚且不足以窺見這轉(zhuǎn)世重生的代價究竟是什么，但那股厭惡與恐懼的情緒已經(jīng)自前世追尋而來，糾纏上了祂。

    但季星淳對祂說

    無論祂是不是銀華，甚至不是泉先也無所謂。

    祂只是祂自己。

    而就算祂想保留著自己的秘密也罷，將來如果有一天祂想要傾訴，季星淳也會在這里，接納祂。除了祂，這一段話對其他任何的妖族，可能都沒有如此大的震撼。

    那自誕生以來便一直盤踞在心頭的陰云，此時自中心被一道光芒刺破，小泉先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快。

    如果說之前祂還只是將季星淳當(dāng)作是上一個我欽定的飼養(yǎng)者，那么在這一刻，祂終于真正的將眼前的人類視作自己親族一般的存在了！

    雖然無法聽到泉先幼崽具體而清晰的心聲，但此時季星淳的臉上也不由動容，因為他感受到了面前妖族自心底深處傳來的毫無保留的信賴與親近的情緒。

    手掌上傳來一點冰涼、但軟軟的觸感，季星淳垂眼看去，看到泉先幼崽將面頰貼在了他的掌心，輕輕地蹭了一下。

    對方眨了眨眼睛，隨后做出了一個下定決心的表情來，接著小泉先嘴巴張開，一個與祂嘴巴大小完全不符的圓潤物體便落到了季星淳手中。

    季星淳愣住了。

    那東西是圓形的，外表看起來有些像珍珠，但比季星淳見過的珍珠對比起來顯出了幾分半透明的質(zhì)感來，而它顏色雖然是純白，但在水中、即便隔著一層玻璃也能看到其表面泛著一種極為美麗的霓虹色彩來。

    看著這直徑不到一厘米的小小珠子，哪怕不清楚這是什么，但在季星淳的心頭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了兩個字來：

    鮫珠。

    鮫人和泉先，無論叫哪個名字，在華國古代的神話傳說中都有著泣珠的記載。

    但這是從小泉先的嘴里面吐出來的?。。?/br>
    季星淳感到一片混亂，忍不住胡思亂想道：嗯，也沒人說鮫珠就一定是鮫人泣出來的，就算只是鮫人的珠子那也可以叫鮫珠啊！

    沒毛?。。?/br>
    不過為什么他家崽要把這個給他？難道是太開心了所以想送禮物給季星淳？？？

    季星淳看著小泉先歪腦袋看著他，似是在等待著什么發(fā)生的模樣，他剛想開口詢問對方這顆珠子的含義，隨后忽然感覺眼前一花。